看着张小玲头上的黑色布花，我的心不由一阵缩紧。
记得我们在之前分开的时候，张小玲告诉我，说自己之所以要到镇上去卖那些瓤子，主要是为了帮自己的奶奶看病抓药，如今见她这个样子，我就算是再傻，也能想到她奶奶铁定是出了事。
“吼吼！”
眼见张小玲出现，那头野狼满是委屈的朝着她嚎叫了起来。
“肥仔，到我身边来。”
张小玲无比亲热朝着那头狼喊道。
听到张小玲的叫声，那头狼立刻飞身冲了上去，不断在她脚下乱蹭。
虽然这货的样子凶狠无比，可是在张小玲跟前，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正在和她撒娇的孩子。
“好啦，肥仔，咱们这次，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你回头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能乱跑，知不知道？”
张小玲蹲下身，无比疼爱的抚摸着肥仔巨大的狼头，声音里满是宠溺。
肥仔这货似乎听懂了张小玲的话，不断在她身上乱蹭，在她身边跳来跳去的，看那姿态，分明就是在向她讨要奖励。
张小玲笑了笑，骂了它一句小馋猫，就势从自己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一大块兽肉抛给了它。
肥仔张嘴接住了肉，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
鄂伦春人一向以狩猎为生，虽然生活清苦，却始终都是以肉为食的，因此，对于他们而言，养一头狼在家里，不止不会让他们的生计捉襟见肘，而且因为嗅觉和感官灵敏，捕猎手段高，若是能够驯化，还可以帮忙在山里狩猎，绝对一举两得。
和小亮一样，肥仔这家伙，同样是个典型的吃货，一块带着骨头的风干兽肉，很快就被它全部卷进了肚子里面，连带着骨头，也都啃的七零八落的。
吃完了以后，这货依旧意犹未尽，依旧可怜兮兮的看着张小玲，不断对她狂叫。
“好啦，肥仔，你今晚已经吃了太多东西了，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你早晚会胖的走不动路的。”
张小玲叹了口气，颇为生气的对肥仔说道。
可能是因为刚刚失去亲人的关系，张小玲看上去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走起路来，身体都有些打晃，脸色更是苍白的看不到哪怕半点血色。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心中不由一阵凄凉，忍不住想要上前对她好好安慰一番，可是，我和她毕竟只是萍水之交，虽然在彩云姐的主持下，我曾经给了她两百块钱，可是，大家的关系毕竟不熟，我实在没有办法上前去安慰她。
就在我万分的当口，张小玲已经看到了我，满是惊喜的朝我叫喊了起来。
“裴大哥，你怎么在这边。”
张小玲在喊我的时候，声音听起来沙哑到了极点，配上那张憔悴的我见犹怜的小脸，显然才刚哭过不久。
我心中感觉有些背痛，连忙上前几步，极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对她喊道。
“小玲，真的是好巧呀，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小玲一双美眸上上下下看了我好一会，这才满是惊喜的对我说道。
“裴大哥，你也是来帮我们去打那些哈罗子的，对不对？”
虽然并不知道张小玲说的哈罗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根据事实来猜测的话，我觉得那东西很可能是僵尸，连忙点头如捣蒜般的说道。
“对，对.......小玲，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架势，也是要到山里和大家一起去找僵尸的。”
我在张小玲身上打量了一番，眼见她身上挎着长猎刀，背后背着猎枪，顿时明白了她的来意，颇为震惊的对她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建议你回去吧，上山打僵尸，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真要是上了山，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的性子就像是贾宝玉，只要是见到漂亮的女孩子，心中总会有着天生的一种怜香惜玉的情愫。
虽然和张小玲只见过一面，可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始终都觉得让一个女孩子上山和我们一起去打僵尸是一件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连忙对她劝说起来，希望她能够改变主意。
张小玲皱了皱可爱的眉头，看了我半晌，这才有些不满的对我开口道。
“裴大哥，我的身手你又不是没有见过，特别是在制服惊马的时候，难道你觉得我会比你差吗？”
眼见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我知道她心高气傲，只能满声细语的和她讲起了道理。
“小玲，话可真不是那么说的，你是个女孩子，真的不应该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对你来说，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呆在家里听我们的好消息。”
眼见我不断强调她是一个女孩子的事情，张小玲更加不服气，鼓着腮帮子对我抗-辩道。
“裴大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真的看错你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在拿男女有别来说事，亏你还是在上高中的人呢。”
眼见她如此顽固，我实在是感觉无语到了极点，可是想到她奶奶刚没，免不了情绪激动，只能继续对她劝慰道：“小玲，你这可就真的误会我了，我当然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子而小看你，而是你根本就不知道福寿爷到底有多危险。”
“裴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张小玲咬了咬嘴唇，声音坚决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意已决，作为这个寨子里的一份子，我有义务为这个寨子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
眼见她面色坚决，没有任何被劝服的余地，我知道她性格坚决，再劝她也没有人和意义，可是却又不甘心，正在犹豫的时候，老张爷的声音猛然在我耳边响起。
“小玲，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小玲，你奶奶才刚去世不久，为了她的事情，你忙碌了那么久，身体又虚弱，这边真的用不上你。”
老张爷说着话，提着老猎枪来到她跟前，满是宠溺的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里充满了怜爱。
“丫头，听话，今晚回到寨子里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就给你奶奶办入殓仪式，到了那个时候，可是要你亲自把她的船棺送上悬崖的，你要是不养好身体，又怎么有体力送她最后一程呢。”
老张爷虽然说话经常不在点子上，可是这一番话说出来，却完全让人感觉无法挑剔，就连张小玲，也都找不到任何反驳他的理由。
“爷爷，我......”
虽然老张爷的理由完全让人无法反驳，可是张小玲却依旧有些不甘心。
“傻孩子，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特意吩咐了，只让村里的男人出动，你一个女娃，要是真的伤到了你，我这老头子就算以后去了下面，只怕也都没有办法和你-奶奶交代。”
老张爷继续沉声对张小玲说道。
“爷爷，我是一定要去的，您别忘了，我爹和我爷爷当年，可都是咱们村里最勇敢的巴图鲁，作为他们的子孙，我要是在这件事上退缩，别人该怎么看待我们家？”
张小玲这女孩，已经几乎固执到了近乎顽固的地步，尽管老张爷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却始终都还在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眼见她如此固执，老张爷干脆板起脸，颇为恼怒的对她训斥道。
“小玲，你-奶奶的尸体，还在咱们寨子里放着没人照看，你这个做孙女的不去照管，难道还要别人帮你吗，你家作为巴图鲁，就是这样对待自家老人尸体的？”
听着老张爷的话，张小玲再度陷入沉默，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坚定的跺了跺脚，喊了声肥仔跟我来，重新朝着之前的来路跑了回去。
“这丫头，一个女娃子，可是这性格，却比她死去的爹都倔，诶。”
看着张小玲离去的背影，老张爷重重的叹了口气，拿其腰间的酒葫芦，重重的灌了几口，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无奈。
眼见张小玲已经离开，我连忙凑到老张爷跟前，小声对他说道。
“爷，您也别太着急了，小玲这不是听话的回去了吗。”
老张爷并没有理会我，远远的看着张小玲离开，这才松了口气，又灌了几口酒，顺手把手中的皮酒袋递给了我，示意让我喝上几口。
“你这臭小子，只是不知道这丫头的性子才会这么说吧，我告诉你，这丫头，性子可是鬼着呢，别看她现在答应了咱们，说要回家，指不定回头就会偷偷摸摸的跟上来，和咱们一起进山去找那些哈罗子。”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天气阴冷的可怕，我感觉有些冷，连忙将那酒袋打开，咕咚咚的灌了几口酒。
那酒应该是老张爷自己用土法酿制的，酒气很重，灌下去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辣喉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咳嗽了起来，喝下去的酒，一股脑的都喷了出来。
平日里娘对我管的特别严，酒这种东西，是绝对严格禁止的，严格来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
眼见我咳嗽的厉害，老张爷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直到我停止了咳嗽，这才笑着来到我跟前，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小家伙，再来两口。”
“不来了，不来了，这东西太烈了，我是真的受不了。”
我已经被这苞米酒搞的快要喘不过气，颇为恐惧的向他摆手道。
“你这臭小子，让你喝，你喝就是了，要是不会喝酒，你怎么做得了赶山人。”
爷爷活着的时候，的确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们东北大兴安岭这边的气候异常恶劣，天气更是冷的怕人，加上山中又阴冷潮湿，若是不喝上一点酒驱除体内的寒气，挨不过山里的冷不说，等到年老的时候，搞不好还会留下风湿和通风之类的毛病。
“臭小子，赶紧喝吧，这夜可还长着呢，要是不喝点酒下肚，你怎么熬得过这漫漫的长夜。”
老张爷再度将手中的酒袋递到我面前，意味深长的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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