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放下茶具，叶暮雪懒洋洋道：“萧贵妃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儿吗？”
眼前的女子一身血红绯衣，眉眼之间透着不属于闺阁女子的英气。叶暮雪能想象萧子萱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肆意刀剑的模样。
只是萧子萱的故事，大多是从别人口里听说，她没有接触过，不清楚她真正为人，暂时还没有放下戒心。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来瞧瞧娘娘。”萧子萱当真是切切实实在看她，毫无遮拦，“嘿嘿皇后娘娘您真的好看，难怪皇上会喜欢你。”
叶暮雪没吭声，回眸看她。
比起容貌，她算不上很漂亮，连安柔羽相貌都比不上，顶多算是清秀。她心里清楚，除了通身气质好些，与京城的贵女比起来，她算不上什么。
可是气质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比如面前的萧子萱，江湖气质女将军，大昭再找不出第二个。
半晌，叶暮雪轻笑：“你是怎么会觉得云易喜欢我？”
从她住进皇宫离开，病了两天，宫人被欺负，任谁都不会有人觉得，云易会喜欢她。
萧子萱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叶暮雪会丢出这句话。后宫里面，听了这句话的女人不都应该是，羞涩娇嗔吗？
萧子萱呵呵笑着，“也只有皇后娘娘敢直呼皇上的名讳了，这还不难看出来……”
“有什么话，萧贵妃您直说吧。”叶暮雪直接打断她，不想再与萧子萱打太极。
说清楚了，她也分得清敌友。以后遇见，是多个心，还是不在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子萱也没有必要在装傻充愣：“皇后娘娘，今日前来，的确是想和你说一些事情。”
叶暮雪淡淡听着，没有打断她。
她依然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周围没有宫人伺候，她们俩人的谈话，不会有人听到。
“其实在皇上心里，你很重要。”萧子萱看着她淡淡的模样，眉头微蹙。
仿佛所有都不在意，还是说，隐藏太深。
她有点急：“您要是因为瑜王的事情责怪皇上，实在是没必要。起先皇上就没有杀他，这次他又放了他……”
“萧贵妃！”叶暮雪清冷看过去，“如果你要和我说这些，实在是没有必要。本宫和皇上之间，感情如何，以后怎么相处，都轮不到你来操心。再者，你身为皇上的女人，来对本宫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而且，本宫当然知道，本宫很重要。”
“可是……”
“可是什么？”叶暮雪不怒反笑，“你知道我和皇上之间的事情吗？从更早之前，你知道他以前有多讨厌我吗？”
萧子萱一时语塞，她的确不知道。是她多言了，别人的感情，不需要她来插手。
“抱歉。”萧子萱带着歉意道，“是微臣考虑不周。”
这个称呼让叶暮雪有些意外，后宫里面，萧子萱见到她，应该自称“臣妾”的。
她不解地看过去，听到萧子萱解释：“皇后娘娘，其实今天微臣主要想和你说的是。皇上其实只喜欢你一个，后宫之中，他留宿最多的是我那里。但是我与皇上说好了，他不会碰我，等事情落定，我会出宫。我有喜欢的人，皇后娘娘还请你放心。”
叶暮雪收回目光，端起一杯茶，并没有喝，手指在青瓷上面磨挲，“你们之间的交易，不需要告诉本宫。”
来告诉她做什么，告诉她云易为她守身？
实在是没必要。
他是皇帝，没必要委屈自己。
而她，从那个孩子失去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对这些上心。
妒忌如何，喜欢如何？
她从来都是，无可奈何。
不过能出宫，成为自由之身，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啊。
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萧子萱直呼呼道：“皇后娘娘，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有喜欢的人，也是知道男人心里惦记着另一个人咱们心里是不舒服的。不过你真的可以放一千个心，皇上心里这次只有你一个，那个上官婉，绝对不会危及到你了！”
送到唇边的手一顿，叶暮雪扬眉：“谁？”
上官婉？
略有耳闻，思索半天好歹想出来好像是左相家的庶女。
她是安宁公主的时候，上官仪她都未曾放在心上，更别说连参加宫廷宴会资格都没有的庶女。
“啊，您不认识她？”萧子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怔在哪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本宫没记错的话，上官婉是左相家的庶女，我实在没必要去记住她。”叶暮雪不解，把手上的青瓷被搁在小竹案上，“她与云易，关系很深？”
萧子萱一脸懊恼：“娘娘方才说，皇上先前很讨厌你，我以为是……以为是因为上官婉。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
后宫进了这么多女人，她都不曾在乎过，这一次又何必在乎。
风吹起她脸上的碎发，叶暮雪有点冷，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下了逐客令：“时间也不早了，安宁殿没什么能招待贵妃娘娘的，就不留客了。萧贵妃您先回去，改日有空再叙？”
萧子萱站起来行了一礼，并不约束：“娘娘您多礼了，外头风大，你早些进屋。平日里没其他人的话，您喊我萧将军，子萱都可以的。贵妃这个称呼……”她挠了挠头，面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叶暮雪。
叶暮雪了然笑了笑，“好的，萧将军。”
萧子萱抱了一拳：“那下次微臣再来看您，还有方才微臣说的话，娘娘您不要放在心上！”
叶暮雪伸手将头上吹起的青丝拢在而后，微微点头：“放心，不会多想。”
她温笑，身上温婉贤淑的模样，是与萧子萱截然不同的样子。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从萧子萱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羡慕。不是嫉妒，是羡慕。
她羡慕什么呢？
叶暮雪看着萧子萱离开的背影，良久之后才慢慢进了殿内。
一日，就这样昏昏沉沉过去。
夜里，被子被轻轻掀开，叶暮雪睁开眼，忽地就对上月光下云易那双曜亮的黑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