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走之后，云槿很快就带人进来，将大殿内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香炉中重新燃上熏香，腥味很快就消散，殿内在闻不到。
叶暮雪坐在殿内，没有离开。云槿走过来让她去歇息，她摇头，支着脑袋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都下去，我一个人静静。”她揉了揉额头，脸上有些痛苦之色。
“娘娘您可是头疼犯了，奴婢给你看看，熬一味药，给您揉揉？”云槿温声开口，叶暮雪头疼的时候，一旦有什么声音吵到她，头疼的就更厉害。
“你先退下，别让人进来。”叶暮雪拒绝，“取茶叶和热水过来就行。”
见状，云槿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将殿内的茶具摆上，取来茶叶和泥炉烧着的热水。
殿内安安静静，叶暮雪平静地煮着茶水。清冽的茶香飘入她的鼻息之中，冲淡殿内浓烈的熏香味，也带走了一直在她鼻前挥散不去的腥味。
一杯茶倒下，叶暮雪没有喝，而是抬手倒了。
“老师，学生已经为你报仇，泉下有知，愿你走得安详。”
“学生不孝，牵连了你，是学生的错。”
一杯茶再倒下，她静默良久，抬手饮尽。
叶暮雪还是放不下，哪怕杀了红拂，她仍然觉得刘明岩的死是她造成的。
亲手杀掉红拂，她做不到，从来没有动手杀过人，她只能用自己的法子去报复。至于云易，迁怒自然是有，可是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
殿内被轻轻敲响，云槿在外面探问：“娘娘，萧贵妃过来了。是推辞您生病不见客，还是让贵妃娘娘进来？”
殿内，叶暮雪缄默了片刻，“让她进来。”
一如既往，萧子萱还是那身烈焰红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让人一看，就不仅想起战场上面这女子英姿飒爽犹酣战的模样。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萧子萱不拘于礼数，行了一礼，就随意地找了一个短案坐下。看到叶暮雪面前摆放的茶具，当即就道，“皇后娘娘桌上可还有茶水？不然就在您那儿端杯茶水喝吧，省得还要您的宫人去跑腿。”
叶暮雪低眸，抬手就翻了一个新的茶杯，满上一杯清茶。
云槿会意，走过去端给萧子萱。
“好茶，好香啊！”萧子萱大声夸赞，慢慢将一杯茶喝完，然后笑着脸祈求，“皇后娘娘，以后臣妾能不能常来您这儿讨杯茶喝？”
“你有什么话，直说。”叶暮雪不拐弯抹角，“云槿不是外人，她可以听，你要是不放心，让她出去也行。”
说完，云槿还没有等吩咐，就自觉往外面走。
萧子萱急忙道：“哎，不用走不用走。我这还没说什么呢，皇后娘娘您不用这么客气。”
叶暮雪掀了眼皮看她。
虽然在春猎的时候，萧子萱帮了她不少，但是在这后宫之中，除了云槿，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就算是云易，只要涉及朝政上面的事情，她也不会轻信。
萧子萱手握军权，即使现在成了贵妃，手上的人交给了萧家，但那群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她还是有本事调动的。
她是哪方的人叶暮雪不知道，涉及利益，叶暮雪不想与她多缠。
“娘娘您别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你说当初咱们在春猎的山上相处的还挺融洽的，您是不是……”萧子萱讪讪笑道。
“都说了让你有事直说，你自己一直在这儿扭扭捏捏，怪我？”叶暮雪不仅扬眉笑道，若不是现在朝廷局势混乱，她还是挺想和萧子萱交朋友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应该是与云易达成合作，但是究竟算不算是云易这边的人，谁也说不定。
当初拥护云易登基的老狐狸，一个个的，比如上官硕，还不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
呵。
萧子萱脸上纠结，欲言又止。
叶暮雪看了云槿一眼，还是让云槿下去。
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有暗卫，应该没人监视长宁殿，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直说。”叶暮雪支着下巴看着萧子萱，轻轻扯出笑容，“萧将军以前可不会用这样的女儿姿态，扭扭捏捏，不像你为人。”
“你少打趣我！”萧子萱直接提着裙子走到叶暮雪身边，伸出手腕，“你会医术吧，你看看。”
叶暮雪一愣，眉头紧蹙：“你中毒了？”
萧子萱瞪了她一眼，“赶紧！”
“别这么凶嘛，这么凶小心没男人喜欢……”忽然，她话就止在喉咙里，缓缓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萧子萱。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出来，唇形在说——
“你给云易带绿帽子了？”
云易出宫多时，这孩子肯定不会是云易的。
萧子萱一拳头轻轻砸在叶暮雪手臂上，“你说什么鬼话，您进宫的时候我就来找过你，和你说清楚过了。”
她与云易之间只是合作关系，等事成之后，她会离开皇宫。
叶暮雪想起来，萧子萱的确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云易去她那边，从来不会睡觉。
“这个孩子是春猎的时候？”叶暮雪斜眼看她，笑着打趣，“和你喜欢的人，情难自禁？”
年轻人呐，血气方刚，能理解能理解。
萧子萱点头：“是，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很简单啊，先瞒着不说，推后一段时间，等足月了说是早产就行了。”叶暮雪很平静道，这种事情，小时候没少听太后说，挺有意思的，“不过你和我说做什么？云易知道吗？”
“他知道。”萧子萱点头，收敛起来脸上的不正经，“但是我没有告诉白庭风，云易也不准我告诉他。”
白庭风？
叶暮雪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都是武将，与萧子萱青梅竹马，但是功绩没有萧子萱多，叶暮雪对那人没多少印象。
可为什么不告诉白庭风呢，知道的人多了，怕说漏嘴？
叶暮雪正想着，萧子萱接着道：“皇上最近在宫中传出您与他争执，然后失宠的消息，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您恐怕要委屈在长宁殿，何种活动，大概都会由我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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