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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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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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半个时辰,南诏帝亦闻讯自前朝赶至裕丰宫。不过半日,后宫身处高位的妃嫔便一小产一病危一自戕,怎能不叫南诏帝震怒?将三人瞧过一遍后,当即将唯一无恙的夏若卿传唤到主殿。

    夏若卿此刻已经由挽容伺候着重新梳整发髻添补妆容,神智似也比陈海荣见到时清晰许多,见到南诏帝便跪拜在地,再不起身。

    “夏若卿,这是怎么回事?”南诏帝怒极,连封号都免了,直呼其名。

    夏若卿只是摇头,垂泪不语。

    “说话!”

    “妾……妾不知晓。”

    “贺兰馥为何要来裕丰宫,为何要在裕丰宫中自戕?她自戕之时,只有你在旁侧!而且你与她素来‘交’好,怎会不知?”

    “陛下,妾当真不知。”

    “你别倚仗有夏家在后,朕便不敢动你。你若不说,便视你与贺兰馥同罪同处。贺兰馥已死,你可想清楚了!”

    “陛下,如今夏氏如何陛下较妾更为清楚,妾谈何倚仗?贺兰姐姐身为南塘后妃却自戕而亡,是为大罪。旁的妾却实不知贺兰姐姐何罪之有,陛下让妾从何说起?”听闻南诏帝责问,夏若卿倏然仰头,声声泣道。

    “你!”夏若卿此番言辞,南诏帝竟被问得哑口无言,且夏若卿历来‘性’情温婉驯顺,南诏帝也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是以一时间主殿之内只闻夏若卿的轻泣之声。

    南诏帝赶来裕丰宫途中,已听身旁黄‘门’汇报了此事始末。贺兰馥先至裕丰宫中,对宫人大打出手,夏若卿追赶在后,这是许多沿途宫人亲眼所见。贺兰馥至裕丰宫后,君漪凰方生急病,苏灵雨惊而小产。贺兰馥作为一切之后,在裕丰宫中以金簪自戕,多半是畏罪自尽。这一切事端虽说与夏若卿看似无关,不过夏若卿会追赶贺兰馥,多半是知道什么□□却不愿吐‘露’。若想查出此事因由,非从夏若卿处下手不可。

    南诏帝沉默半晌,忽地冷笑,道:“看来朕不让你尝些皮‘肉’之苦你是不会说的了。来人,上刑。”

    ‘侍’奉在南诏帝身侧的黄‘门’闻言面无表情应声,挥手间就有‘门’外小黄‘门’去取刑具。宫廷之中平常也有妃嫔犯错,多半是扣俸禄贬位份,若妃嫔犯错更重,此罚不足消君愤,罪又不至送入清平阁的,便会处以笞刑。

    嫔妃笞刑的刑具都是特制的,行刑人亦是苦练数载,刑具挥至皮‘肉’不留伤痕,内里却如刀割火烧,往往无需第二下受刑的嫔妃便会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见到夏若卿浑身轻颤不已,南诏帝这才笑道:“现在说还来得及。”

    “陛下……陛下饶命,妾不知说什么啊……”

    夏若卿话音放落,刑具已呈到殿上。夏若卿状若惧极,额头紧叩在地,眼神中尽是冰寒。

    手足皆被黄‘门’扭紧,南诏帝微一颔首,负责行刑的黄‘门’便是一笞挥在夏若卿背脊。夏若卿全身顿时‘抽’搐,挣扎得连压制她的黄‘门’都有些费劲。

    三笞下去,夏若卿面‘色’已白若金纸,额间冷汗津津,眼神‘迷’离,只是哭泣求饶,待得第四笞落在身上,夏若卿喉间一声闷哼,已呕出一口血来。

    南诏帝眉心紧皱,眼神冷厉。行刑的黄‘门’有些犹豫,望向南诏帝,毕竟这位静贵嫔并未定罪,一些皆是揣测。宫廷中的妃嫔皆是纤纤柔弱似娇‘花’,再下几笞,纵然不死也要落下残疾。他又听闻近来静贵嫔复宠,若是真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街上帝王再拿他问罪,岂不冤屈?

    南诏帝心中也是犹豫,按理说夏若卿生长于侯‘门’,入的是皇室,何曾受过这种苦痛,换做其他妃嫔怕是见到刑具时就吓得晕了,还谈何隐瞒。如今第四笞毕,夏若卿还是口口声声不知,莫非她是真不

    知情?

    眼神落在夏若卿贴满凌‘乱’发丝的半面妆上,南诏帝心终究是软了,一挥手,行刑的黄‘门’也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夏若卿被黄‘门’搀扶着重新跪在地上,但她此刻哪里还跪得住,只是趴伏在地,连泣声都细若游丝。

    “罢了,扶静贵嫔下去,唤个御医来为她疗伤。”南诏帝不得结果,心头烦闷,站起身来径直出了主殿,看也不看趴伏在殿中的夏若卿。

    待得南诏帝远走,躲在殿外的挽容才敢进殿来与其余宫人搀扶夏若卿。一路回到承明殿中,又急急去传御医,自是不提。

    夏若卿此一晕厥,便至次日暮‘色’时分。眨动着眼睫侧首望向熟悉的室内摆设,夏若卿神智还有些恍惚,如平常探手去旁侧抚‘摸’,低声‘吟’道:“阿馥,什么时辰了?”

    这一动手臂就牵扯到身后伤处,夏若卿痛得“啊”一声叫出。正在外间忙碌的挽容听到声音,忙进到室内,喜道:“娘娘,您醒了?”

    夏若卿不应,只是侧首望着空‘荡’‘荡’的半侧方枕,泪珠子无声无息一颗颗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娘娘,是不是疼得厉害?御医在‘药’里配了安神止痛的‘药’材,就快熬好了。您可想吃点什么?奴婢唤人去做。”

    “我昨天……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夏若卿默然半晌,才淡淡问道。这后宫鞭笞之刑名不虚传,她昨日挨到最后那下神智就已至模糊,生怕受不住说出什么。

    “没有,陛下只是颇为生气,昨今两日除了上朝时分,都留在裕丰宫中。”

    “那就好。对于……贺兰,陛下可说了要如何处置?”

    “陛下……本‘欲’抛出宫外,不过被王常‘侍’劝阻了。听闻北燕贺兰祈联合北燕各部举兵夺位,北燕成淮王被斩杀于殿中。王常‘侍’劝慰陛下暂且留着兰婕妤的尸身,也算对北燕有个‘交’代。兰婕妤如今已送到了琉璃离宫中。”

    “琉璃离宫吗……那我是见不到了……”夏若卿喃喃道。

    挥退了挽容,夏若卿这才重新扭头向着‘床’榻内侧,不顾身后伤痛,伸臂去抚‘摸’那方冰冷的‘玉’枕。

    “阿馥,我保不住你的身体,唯有保住你的魂魄。你且稍候,我会为你寻具身体,不会让你一直住在里面的。君漪凰与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你说这是否是上天注定的结果?待你回来,我们一同杀了这个狗皇帝,我就陪你走,好不好?好不好?”

    一枚小指尖大小,雕琢‘精’致的紫‘玉’芙蓉耳珰被搁在那方空‘荡’上的‘玉’枕上,因为‘玉’枕的弧度来回滚动,仿若在摇首挣扎。

    夏若卿眼中含泪,嘴角却扬起森森笑意,道:“我知道你是愿意的,只要等我杀了那个狗皇帝,救出我父母弟妹……阿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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