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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第二百三十章:淮南一回梦中事

    抗洪救灾行动还在继续,众人丝毫不敢懈怠,疏通河道,加强大坝,戎葵第二日便加紧发了信函到盛京,找来朝廷的人前来支援,很快不少物资便被运过来,这事虽然大多数应该是由朝廷管,可是江湖的人却并没有置身事外,齐心协力地来帮助这个青州小城。

    太子宋明博发来飞鸽传书,其中便是有一封信写给萧疏的,戎葵递给萧疏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不屑地笑着,“放心吧,我没有看。”

    萧疏笑着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感叹常大人一个武官出身,这心思却是极其细腻,就连办事也很是果断,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戎葵嘴角牵强地笑着,说声告辞看了一眼孟善便出门去了,萧疏拆开信只见上面写着,“青州洪水,明博已经听说,萧兄所做之事,明博为天下百姓说声谢谢。明博知道,若没有你,那些武林中人自然是不会管这朝廷的闲事。还望兄长保重身体,来日盛京,明博自会当面感谢。”

    寥寥几字,却将宋明博对萧疏的佩服以及感激之情全都表达出来,孟善见萧疏读完后便用内力轻轻摧毁转眼便成为灰烬,孟善不解地问道,“阁主这是为什么?”

    萧疏拍拍手,甩掉手上的一些灰尘,“明博如今已是新太子,这种无关痛痒的话还是销毁,免得留下什么把柄,给他惹下祸端。”

    外面的人砰砰敲着门,萧疏答应一声让他进来,那人先是弯腰低头正色道,“阁主,前面传来消息,洪水趋势已经被制住,大坝也已经重新搭起堤来,青州城总算是保住了。”最后的话说起来竟是有些激动之意。

    萧疏淡淡的挥了挥手,待那人走出房门,这才坐下喝了口热茶,竟是有些手发抖,连茶都有些拿不住,他看着孟善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下,孟善守在旁边说着:“阁主,这些日子你实在是太累了,几天几夜地不合眼,现在青州城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朝廷那些官员来做就好了。”

    “他们领着朝廷的俸禄,也该做做事情的。”孟善劝着萧疏。

    萧疏笑着,看着孟善,“你还说我,这几日你不也是陪着我没有睡么?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孟善点头将屋子里面的安神香点着,关紧窗户将床铺整理好后这才退出去,孟善闭紧房门后在门外淡淡地笑着,闭着眼睛吸着新鲜空气。

    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两人还真是你侬我侬呢?孟善,你就这么喜欢这个淮南阁阁主?”

    孟善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脸色一变,哪里有着刚才如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感脸色虽然是不苟言笑,可是却没有先前的冷漠与疏远之意,“常将军日理万机,不是应该看守着青州前线的状况么,怎么会回来这里?”

    此时萧疏带着武林中的人已经入住到一家客栈,淮南阁的人住在最后的院子清净一些,萧疏的身体不会允许一般人来打扰的。

    这回在青州丧难的江湖门派人也有不少,这两天江湖门派的人正在逐渐散去回本门派,淮南阁也想要等到这次青州城的事态稳定后然后回淮南阁主持大局。

    戎葵褪去了先前的一身青炮,换上一身盔甲倒真的有些威武之意,此刻他拦住孟善的去路认真的对着她说道:“孟善,青州城事情过去后你便随我回盛京吧,等我再立几个军功,我便可以是镇国大将军,位居一品,又是太子扶持的人,将来必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不想你再过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你不该过这种跑江湖卖命的日子!”

    孟善听完他的话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推开,语气比刚才明显要重了些,“看来常将军是很厌恶自己之前的身份,江湖中人怎么了,我偏不爱那拘束的朝堂,若我想去,你以为我会靠着你进入么?”

    “孟善!”

    孟善冷声冷调,“常将军既然有要事要忙,孟善便不再打扰了。告辞。”

    两人又是闹的不欢而散,戎葵从袖中掏出自己亲自在西北想着孟善的样子一刀刀地刻成,那时他不过只见了孟善一面便已经将她的面貌全然记下来,这个成品是他不知戳了自己多少下,留了多少疤痕才刻成。

    他身后的小厮替着自家的大人抱不平,小声地凑在他身边嘀咕着,“将军,这女子虽是美人,可是冷心冷面,心高气傲,一看便知不是能给将军知冷知热的贤妻,为何将军非要执着于她给自己碰一鼻子灰?”

    戎葵将木头人小心翼翼地装进袖子里,这才笑着说道,“你懂什么,此等敢爱敢恨的女子才与我最配,其他的胭脂俗粉,又岂能入了我的眼?”

    那人被怼回去,再也不敢发出半点言语,心中细细思量,这个年纪也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军,不过是在边疆立了几个战功,跟了新太子借势上位却是有什么好得意?左右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虽是朝廷中人,可是也听到淮南阁的名号,多年管理江湖,手下更是有着南方上万户的佃农,每年捐给朝廷的银两更是不少,朝廷自然也得让他们三分,若是将军真要与这淮南阁阁主争这位姑娘,还真的有得好戏看。

    萧疏坐在房间里并没有去睡觉,他慢慢地喝着茶,想着孟善这几日跟着自己共同治理这青州尽心尽力很是劳累,只是一到午饭时分她便消失一会儿,再加上那时青云决的决斗时她所用的自己从未用过的招式,不免让他有些怀疑,孟善这招式,到底是什么,看起来邪气的很,孟白因那时的剑法,他都领教过,从来没有这种诡异的招式,那么孟善的剑法到底是什么?他的心头渐渐蒙上一层疑云,只是他不敢确定,甚至是说他害怕确定。

    青州的事情将淮南阁的人耽误了半个月才启程回家,这天他们收拾行囊,一早出发时已经阳光明媚,众人呼吸着泛着泥土香味的空气,谁又能想到这里曾经遭受过如此大难呢?

    戎葵受着命令得继续守在这里直到青州城状况稳定,不能随行,他们出发那日特地来送行,只是到底是为谁而来,淮南阁的人早已经心知肚明。

    一行人上路时,一直被应流宁安排在别处入住的连城也跟来跟在队伍后面,应流宁问着她说道,“你怎么跟来了?”

    连城无所谓地看着他,驾着自己的马儿快活自在地说着,“这大路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我走哪里?我不过是听说淮南向来是个养人的地方想去瞧瞧罢了。”

    应流宁被她一番说辞也不知该回什么了,只好负气走在前面,连城偷笑着看他,再看看这淮南阁里面的人,实在是各种脾气秉性身怀绝技的都有,一身白玉在身的翩翩公子,力大如牛的憨厚男子,调皮活泼的小妹和年纪稚嫩的小少年,面容奇特的医圣,还有那日见过的手持软鞭的女子。

    不过让她最是好奇的还是那面色清冷,却是长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实在让人惊艳,她手里持着江湖闻名杀人不眨眼的染玉,想来这位便是孟善了。只是她的目光不时地瞅着那旁边轿子里的人,那里面便是淮南阁阁主萧疏。

    淮南阁一行人队形很是壮大,路过街市上很是引人注意,可是被认出来后却是没有半个人惹,连城跟在后面倒是看了许多热闹。

    终于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淮南,孟善的眼睛里终于算是有了几分欣喜,只是面色却还是有些兜着,芙蕖和应流宁却是半分也忍不住欢呼着,众人的势头更足了,骑着马上到半坡上,后面的路便是窄小的山路,马上不去,全体都下马,踏着轻功攀着悬崖往上走,萧疏自是一步到位,中间只借了一个力便上去主殿,众人纷纷跟随,云芯照看着众位师兄弟妹。

    孟善带着轻功尚不好的赵豫章一个跨步运力往上飞去,从未来到淮南的赵豫章一方面欣赏着淮南的美妙风光,另一方面又感叹着这淮南阁的地势陡俊,若是他这样的半吊子,恐怕连淮南阁的门都见不到。

    应流宁牵着马将它同样地与其他人的马喂养到马厩里,看着连城说着,“如今我已经到了淮南阁,连城,淮南阁有规定,非本阁人若是没有邀请函是不得上山的,你还是早些离去吧!”

    连城眼睛灼灼地看着他擦着汗笑着说道,“应兄,你突然这么冷漠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是女子,我还以为应兄是多么潇洒不羁的人,却也和一般人一样看不起女子。”

    应流宁怕她误会赶紧解释,摇着手道,“连……兄,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男女有别再者说了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淮南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我应流宁永远将你当做朋友,以后若是你用的着我什么的地方,我自当会全力以赴。”

    第二百三十一章:黄珂一梦是深情

    连城见他说了这样的话噗嗤一笑,应流宁不明所以地挠挠头,看着远处等着他的云芯跟连城说着再见,连城却是突然将他拉住说道,“应兄,我连城向来是敢做敢当,现在我也把话说清楚了,我喜欢你,所以才自愿追随你来淮南,我孑然一身住在哪里都一样。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不过你也别有压力,我连城喜欢谁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会干扰到他的生活。我会在淮南这个地方一直生活下去,等着你。”

    看着应流宁逐渐张大的嘴巴,连城停了停这才说道,“应兄,要是你哪一天想通了想要和我去大漠看落日,我随时等着你。”

    看着应流宁呆若木鸡的样子,连城不免嗜笑,推了推他奴了奴嘴看着远处的云芯,“你赶紧走吧,淮南阁的人在等你。”

    应流宁慢慢地后退,随后才加快脚步跑着向云芯那边,他不知是害怕什么,还是在逃离什么,只是觉得呼吸加重困难,心情难以平复,他知道自己做不出回答便只能逃离。

    连城看见一跃而起的两人,挥着手说着再见,眼角不知何时流出一滴泪。

    晚上大家都很是兴奋,淮南阁的小弟子们好久没有见到各位师兄师姐,自然是叫嚷着让他们说说这天下除了淮南阁还有什么好地方,这些弟子当然是从小长在淮南阁的。

    还有一些半路入阁的自然是给他们讲述着外面的世界,只是这些人也不知道青云决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因此在芙蕖讲青州多人对决以及青州发水的危及情况,那些人自然是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孟善笑着退出去,掩门而走到自己的房间,她离开之后,包括萧疏离去之时,这里的庭院和房间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庭院里一点叶子和尘埃都没有,同样,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孟善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地看着这里既熟悉又陌生,看着黑暗中的房屋,她轻轻地推开门只听支牙的一声,抬眼一瞧,萧疏正坐在房屋里那台阶最上层的紫藤椅子上,他向前坐着,微微弯着身子,双手交握,待听到门响动后,他直起了身子看向孟善。

    孟善慢慢走上前去,向前一躬,身体前倾作揖,“阁主找孟善什么事情?”

    萧疏的脸色很是阴沉,他往常虽是外表看起来冷漠时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从没有今日这样骇人。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孟善,你终究还是练了绝声对么?”

    孟善手心一紧笑着说道,“孟善不知道阁主在说什么,绝声早已经丢失了,阁主难道不知道么?”

    萧疏慢慢站起来看着她笑道,“哦,是么,难道是我看错了么,我从前竟然不知道孟家还有那样绝地反击的剑法。”他的脸虽然保持着笑得姿态,可是声音却全然没有温度。

    “孟善,在青州城那时候我便怀疑,让人暗中观察你,你一到午时便有头晕的情况,想必那时和李昊天决战时便也是这个原因吧。绝声的反作用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么?”他一把抓住孟善的手眼神坚定而又执着,“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停下免得自己走火入魔。”

    孟善不说话,半晌才张开了嘴冷冷地看着他,“想必那个人便是豫章了,除了他之外,谁能近了我的身。孟善不知阁主在说什么,天色晚了,我要休息了。”说着便往内室走去,言下之意便是要让萧疏赶紧出去。

    萧疏哪里肯让,伸手拦住她,右足只稍稍踏前一步,双掌先以阳掌将孟善平排揖下,然后力鼓双肘撞她的胳膊,直接让孟善动弹不得。

    武林高手之间的武功对决,第一招往往是决定了成败的关键之刻。以强凌弱大多都是先发制人,并且以以雷霆之势一举摧毁了对手;而以弱击强则多是后发制人,故意露出一丝破绽诱敌强攻,伺机观察对手的弱点寻隙反击。

    但当两个同级别的高手相遇时,便是萧疏和孟善这样的对手,尤其是孟善这样的姿态如何能从他完美的禁锢中得到挣脱才是现在最要紧的,只是想要从萧疏手里逃出来并不容易。孟善暗中发力,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变了语气软软地劝着她道,“孟善,绝声是江湖**,练此功的人武功越高,会承受越大的痛苦,到最后神志不清只知嗜杀,你想成为杀人武器被这染玉控制么?你想毁了你自己么?难道你父母希望你变成这样么?”

    孟善不停地挣扎着,屋子里面的桌椅都被他们带倒发出很大的声响,所幸这里却是什么人也没有。

    此刻两人已经运气出力,及时散功。若是刹那间疾收内力亦会受到反挫之力,萧疏怕是孟善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便收住她的手。

    孟善红着眼,双手都被他禁锢住,她大声喊着,“没有绝声我怎么报仇,灭我孟家的人有那么多还在逍遥法外,我现在却是连谁都不知道,练好绝声以后,这江湖谁敢不服我?”

    她咬着牙几乎都快要把嘴唇咬破,萧疏喘着粗气回答着她,“你的仇我替你报,绝声不能再练了!”

    孟善突然停住,仔细地看着萧疏,他的背脊挺直,低垂的眼睑看着很是好看,那双柔的快要滴水的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

    “萧疏!”这是孟善第一次叫着他的名字,她不怒反笑,眉毛一挑嘴里发出一声嘲笑,“你凭什么替我报仇,你爱我么?”

    萧疏听着她带有攻击性的话语突然沉默,手慢慢地松开她的腰间和胳膊,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若是说了真话,那么他便会耽误她的一生,若是……他选择保持沉默。

    孟善猛地推开他,仰天大笑,只可惜那笑声没有维持多久,眼睛里便流出一行清泪,梳好的头发全都被披散下来,墨色的长发披在后面,她指着萧疏,“你看,你都不爱我,为何要为我报仇?萧疏,你不配!”她瞪大着眼睛。

    萧疏闭着眼睛听着她的骂声,身体颤抖着不能自已,孟善见他这副样子,慢慢走过来摸着他的脸他的发,双手捧着他的脸将自己的唇送上去,慢慢探索着。

    萧疏脑子突然一闷,用大掌将孟善的后背搂住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体,窒息的诱惑,来自孟善的身上的让人安神的味道,让他差点陷进去。

    孟善的胸口剧烈浮动,她闭着眼睛,一行热泪却是流了下来,喃喃说着,“阁主,孟善想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地。”

    萧疏浑身一哆嗦,像是瞬间清醒了一般,狠狠地推开孟善,喘着粗气将自己的嘴唇擦了擦看着孟善,“孟善,你疯了!”

    孟善摇着身体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他拍着自己的胸脯笑着,“我是疯了,疯了才会在我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上你,疯了才想要跟着你在一起。”

    孟善摇摇晃晃地走在略显空旷的地板上,裙摆拖在地上绽放成一朵花,她回过头来看着萧疏,“萧疏,你知道我曾想过什么么?我想着若是今世找不到仇人也罢,遇到最爱的人,和他在一起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快乐了。”

    “可是,你打破了我的梦想。”她擦掉了眼角的泪,脸色却是狠厉着,眼睛看着他,“所以,我练绝声你不要管,即使最后我悲惨地死去,也不会和你萧疏牵扯上半点关系。”

    萧疏深深地叹着气,“孟善,你为何总是不听话,你为何总要别人这么心疼?”

    萧疏慢慢地走过来,靠近孟善,右手在身下慢慢运功发力,孟善看着他的动作,脸色苍白,慢慢地后退差点都踩上裙摆,眼睛里有着难以察觉的恐慌,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阁主,你想要做什么?”

    萧疏轻轻地说着,声音里带有一丝蛊惑,他慢慢走过来,“孟善,我不会让你误入歧途的,我来救你,想要将绝声的危害清楚,我必须废掉你的功力。”他的声音苍凉如水,在月色的照耀下瞬间冷到了极点,“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淮南阁永远是你的家,你不要怕。”

    孟善摇着头一挥宽袖,准备越过萧疏逃出门去,刚走出一步便被萧疏的掌力吸住,两人伸手过招,孟善重在逃跑,多的是虚拟招式,手上也是不落地和萧疏过招着,萧疏以慢制快,以静制动,两人徒手对决打了十几个回合,孟善一见自己没有占上丝毫上风便呼来染玉挡在身前看着萧疏,“阁主,不要废孟善的武功,我除了它什么都没有,若是没有了这一身武力,我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我还能在淮南阁待的下去么?”

    萧疏没有回答,手指挥动,孟善便像有了牵引力一般朝他扑来,孟善赶紧拿剑挡住那真气,染玉剑游走在两人身边犹如白蛇吐信,萧疏的淮南子感觉到对方凌厉的剑气也是呼之欲出,转眼便推开剑鞘只听嘶嘶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