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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直到伊莎贝尔站起来,安德烈才确定她的确不是诺曼底公爵。

    他们长得很像,但伊莎贝尔的轮廓更为柔和。她的身材很高挑,甚至比安德烈还高了一些。

    当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时,安德烈忍不住要悄悄踮起脚尖。伊莎贝尔不太在意安德烈的出现,她就在壁炉的旁边找了辆椅子坐下,有些懒散的说道:“我想见的人是艾格尼丝,不是你。”

    安德烈有些窘迫:“她就是我扮演的。”

    伊莎贝尔抬起眼眸,与诺曼底公爵如出一辙的深蓝色眼睛极其漂亮,但是没多大感情。好在她听到这句话时,稍稍有了点兴趣。

    “过来。”她对安德烈说。

    安德烈犹豫一瞬,单膝跪在伊莎贝尔的面前,近距离看着伊莎贝尔,心中女主角的形象更为清晰。心湖涟漪一层又一层的荡开,左心口里面的动静大得像是要跳出胸腔。他不仅在伊莎贝尔的身上看到了女主角的影子,还看到一朵真正的奢靡雍容的宫廷之花。

    他原本觉得心中的女主角缺了点什么,但伊莎贝尔完美的补足了这个缺陷。

    “伊莎贝尔小姐,我爱您。”安德烈呢喃着,目光里全是一览无遗的深情:“我热烈地爱着您,自香榭丽舍大歌剧院见到您的时候,我就听到心动的美妙声音。我踟蹰而彷徨,冒失地假扮成女人走上舞台吸引您的注意,终于得到您的垂怜。当我站在您的面前,我无比深刻的意识到,我深深的被您所吸引。请允许我冒昧而唐突的告白,请怜惜我无助而热烈的情意,请允许我追随您的身影……”

    多炽热的爱意,多真诚的告白,尤其这甜美的爱意来自于一个非常漂亮的青年。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心肠再冷硬的人也会心动并亲吻眼前青年的脸庞。

    他如此漂亮,像盛开到极致的玫瑰,像瑰丽精致的瓷器,明明是高冷而带刺的美丽之物,偏偏跪倒在你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盔甲,露出最为软弱的一面,敞开了胸膛还要将匕首亲自送到你的手里,以祈求、献祭的姿态。

    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拒绝这样一个虔诚的信徒。

    伊莎贝尔,或者应该用较为准确的称呼——诺曼底公爵。

    诺曼底公爵伸出手,他脱下了手套,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如象牙。手掌抚摸着安德烈的脸颊,动作很轻,像是一片羽毛拂过。

    “你对我一见钟情?”

    他低声的问着,声线在一刹那变得很是低沉。安德烈听到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懵住了。他恍惚间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就迷迷糊糊的盯着诺曼底公爵,整个人像是置身于深海中,深海里暗无天日。巨大的鲸在远处长鸣,海底涡流疯狂却被压制在平静的表面之下,那些呜呜咽咽的深鸣扩开一圈圈声波,催眠了安德烈。

    “是的,我爱您。”安德烈点头,望着诺曼底公爵的目光充满深情,而且赤诚。

    “嗯?”诺曼底公爵轻笑,食指悄悄爬上安德烈的眉眼处,他喜欢这样的赤诚。“你刚才还没有见到我的时候,情绪起伏不大。”

    安德烈坦白一切,他将‘伊莎贝尔’和心中女主角‘索菲亚’的相似之处告知,他说‘索菲亚’是他最深爱的人,从十四岁那年,她就出现在他的身边,并直到现在。

    她未曾消失,未曾离开过,她是他的精神支柱、灵感泉源。

    ‘伊莎贝尔’就是‘索菲亚’。

    安德烈呢喃着:“我没有认错,感觉不会错的。您就是‘索菲亚’——不,如果您不喜欢,那么‘索菲亚’就是您。”

    他捏着诺曼底公爵的裙角,仰着脸,迷恋而依赖:“我爱您。”

    这大概就能解释安德烈忽然对‘伊莎贝尔’产生格外强烈感情的原因,因为他把‘伊莎贝尔’当成了小说女主‘索菲亚’,进而产生移情作用。

    几乎所有的作家都有这样一个通病,他们热爱着笔下的人物,有时候会疯狂的迷恋着女主角,如同爱上了亲手创作出来的完美雕像的皮格马利翁。

    大多数著名作家的私生活都很乱,他们热衷于从女人的**上寻求灵感,尤其喜爱交际花,热衷于为了一个妓.女而进行死亡决斗,更喜爱将一个荡|妇塑造成贞洁圣母。

    诺曼底公爵的脸上带着懒散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问安德烈:“碰过女人吗?”

    安德烈的脸颊红了:“不……没有。”他否认了,有些手足无措:“我只对您动心。”

    笑意终于入了眼里,诺曼底公爵低头,亲吻安德烈的眼睑:“好孩子。”

    即使是移情作用,安德烈似乎也是真切的爱着‘伊莎贝尔’,没有撒谎,感情纯粹而热烈。一如其本人,俗气和高雅,贪生和无畏,有时候很世故,却又在某些方面保有纯粹的天真。

    诺曼底公爵那曾因‘艾格尼丝’而萌生的一点点脆弱不堪的兴趣,在此时终于稳固了下来。

    诺曼底公爵收回手,安德烈渐渐的清醒,他感觉刚才好像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记得起来,画面也很模糊。

    “怎么?你看上去很不舒服?”

    伊莎贝尔小姐在关心他?安德烈很惊喜,将疑惑抛之脑后,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您允许我的追求吗?”

    诺曼底公爵睨着面前的安德烈,指腹下意识的摩挲着,那是感兴趣的意思。

    “我很期待,好孩子。”

    安德烈很高兴,因此忽略了听到‘好孩子’时忽然产生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