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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七日梦境

    单裔初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七天后,

    当她睁开眼时,思绪却还留在梦中,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比她如今的年岁还要长,

    曾经她以为只不过是无意间,学会了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

    能在梦境中预知到将要发生之事。

    就在落水的前一晚,在梦中有一女子坐在自己对面,

    泪声俱下的声声唤着自己。

    “爆竹,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除了我的身份,我从来未隐瞒过你其他事....”

    梦醒,她蹙眉思量。

    如今,谁还会再唤她为爆竹?

    直到她在司延琎书房门外撞见了如玉,才猛然明白了那个梦的含义。

    “你说,你是崝姜国安插在丞相府的眼线?”

    她望着眼前的如玉不可置信。

    “是,我自小便被养在崝姜皇宫,培养到十一岁才送来奚遽。”

    如玉低着头,不敢去瞧她的眼睛。

    “恒府一定不只你一个,不是吗?”

    “是,但我们身份是互相保密的,谁也不清楚对方是谁。

    我们彼此间不得互相通信,只能与主人汇报。”

    “你的主人是谁?”

    她明知故问。

    “是崝姜先皇选中了我们,待少主来奚遽为质时,

    我们便都听少主的命令。”

    “呵呵,崝姜先皇这一步棋,竟布了十几年!

    怪不得奚遽会如此轻易的就落到了他们手中。”

    她不仅感叹起做为帝王的心思之缜密,眼光之长远。

    “那你都做过些什么?”

    “我只是遵照了少主的命令,对你,对二夫人都从未有过背叛!

    当然...只除了上次邱大善人来恒府赴宴时,我在你的水碗里,

    下了点巴豆粉。”

    如玉心虚的咽了咽了口水。

    “那次小宴我莫名其妙的拉肚子,是因为你?”

    “嗯...”

    如玉将头快低到了肚子上。

    她还记得那次自己蹲茅厕,蹲到了险些虚脱过去。

    “你为何要给我下巴豆?”

    “我...我也是听从了少主的命令。”

    “少主?司延琎?”

    “我真的...除了那次我再也没有对你下过手了!

    爆竹...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除了我的身份,我从来未隐瞒过你其他事....”

    “我不相信,你没猜测过其余人的身份。”

    她挑起如玉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我...怀疑过安宁...”

    “很好,果然...”

    在如玉表明身份后,她一个想到的便是安宁。

    现在南园,东园都找出来了,那么西园会是行踪诡异的莫姑姑不成?

    然而就在当下,这一桩桩一件件困扰她的事,

    却在之后短短七天内,被她在梦中逐一攻破。

    当夜,她被如玉之事烦的睡不着觉,便偷偷溜进园子想爬到树上,

    不料一抬头,望见了一群萤火虫正围着树枝,她望的痴了,

    竟跟着萤火虫走出了院子,不知不觉来到了湖边,她瞧着萤火虫朝湖中间飘去,

    居然迷迷糊糊的跟了过去,随后一脚踩空落入湖中,意识在那一刻逐渐下沉,直到昏迷。

    这昏睡的七天中,她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梦初,她躺在棺材中,手脚冰凉身体僵硬,心中万念俱灰,

    她不想离去,听着棺外司延琎冷漠的声音,心似撕裂了一般。

    随后,梦境一转,她却是趴在梳妆台上饮酒,那酒中下了假死药。

    夜里风凉,她一边喝酒一边啜泣,而一道人影站在窗外,迟迟未动。

    接下来七天,她都在以倒叙的方式梦着自己的后半生,

    直到她站在桥上,望着漫天的萤火虫时,

    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推入湖中,她在水中挣扎,

    将头奋力伸出了水面,呼吸到空气的一瞬间,

    梦境也在眼前瞬间消散,再醒来时瞧见的便是流菀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在恒府时,她并未在梦中预知,只是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数年,

    直到...直到司延琎攻破奚遽,建立舜殤,她才走出了那间屋子,

    而这断断续续的梦,如今却串联到了一处,成了一个冗长的故事。

    可如今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亦或者是老天爷怜悯她,让她重获新生了不成?

    她搞不清楚,却又似明白了什么。

    在梦中,她被单衡舍弃利用送入宫中,便是如今这般处境,

    她曾帮着单衡窃取了不少司延琎的文书机密,却渐渐发觉眼前的男人,

    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在杏树下对她温柔相笑,教她抚琴念诗的无双少年,

    那日益膨胀的野心耗费了他所有的心神,占据了他全部的思想,

    他的眼中,再也瞧不见碧波荡漾,也再无自己的身影,只剩下阴谋算计。

    只是,现实中的走向似乎有哪里不对,单衡在她入宫到今时,

    都未再找过她或给她传达消息,偶尔有家书也只是关心几句,

    打探近况,亦都是代笔,书信中并不是单衡的字迹。

    按照梦中的发展,单衡的确有所不同,却不知何意。

    只是不管如何,她与单衡缘分已尽,她绝不会将自己逼到如梦中的绝境里去,

    既然命中注定自己会爱上司延琎,那何不将孽缘化成为良缘?

    她这人,向来不会亏待了自己。

    从她落水醒来,性情便有些了改变,

    曾经对司延琎不冷不热,处处保持距离的她,

    居然主动邀约,晚膳还亲自下厨,变着法的研究合他胃口的菜。

    原本面对他的调侃不咸不淡,如今却也会跟着调侃回去,理理他的话茬。

    “怎么忽然转性了?”

    他吃着她新研制的糕点。

    “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现在是我唯一的靠山,我当然得巴结巴结。”

    “就只是巴结?”

    他眉毛一挑。

    “自然不只是巴结....”

    她故意神秘兮兮的放下了筷子,

    一脸严肃的说:“还有敬仰。”

    “除了敬仰?”

    “他不死心。”

    “皇上还想有什么?”

    她明知故问。

    “你心里清楚。”

    他点了点她的眉心。

    “那得看皇上表现。”

    “哈哈哈哈,此话也只有你敢说的出!”

    他被她逗笑,心情甚好。

    “朕难道还不够讨你欢心?”

    “我倒觉得,却是我一直在讨皇上欢心。”

    “此话怎讲?”

    他猜不出她的小脑瓜里又在算计自己什么。

    “做了这么些饭菜皇上都未吃几口,不知道还以为我的厨艺有多差强人意似的。”

    “就为了这点小事?”

    他才不信。

    “皇上,我想出宫...”

    她终于道明了目的。

    “不准。”

    “皇上...”

    她居然颇有撒娇的调调。

    司延琎被她的语气挠的心直痒痒:

    “罢了罢了!去吧!只准半日,多带些下人。”

    “谢皇上!”

    她终于眉开眼笑。

    这皇上当的在她眼里并无什么威严。

    不过,他就喜欢她如从前一般,待他如初。

    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他早就看的厌倦,他始终盼着能有一人与他并肩而立,

    共赏这舜殤天下,而这个人,也只会是她。

    第二天一大早,宫门刚开,她便带着流菀和几个随从出了宫。

    “主子,皇上可真是疼您,您昏迷着七日夜夜来探望不说,

    居然还准你出宫去,这以后若是后宫充盈起来,

    还不把她们给嫉妒死?”

    “后宫充盈?”

    说到这她道忽然想了起来,在梦中,这后宫里有一个叫凌糯的女子,

    代替她坐上了后位,倒不是司延琎移情别恋,

    却是那女子借着自己的计谋母凭子贵,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妃子一跃而起,

    可风光后的凌糯却并未感激,而是对她百般刁难,

    几经诬陷,到最后她绝望出宫,却也是有凌糯的一份功。

    “凌糯...我倒想要好好会会你了。”

    “主子说什么?什么糯?”

    流菀伸长脖子。

    “我说冰糖糯,我想吃冰糖糯米糕了。”

    她翻了翻白眼,将流菀的一肚子疑惑生生憋了回去。

    掀开帘子,马车已出宫门。

    回头望去,却见几道人影闪闪躲躲跟在后面。

    果然,司延琎派了人跟踪她。

    若是在落水昏睡之前,她定会以为是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如今她明白,这不过是他派人监视她的第一步。

    也罢,本来这次出宫便是计划之一,

    想要改变梦境的走向,从现在起,她就必须步步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