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生于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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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慕容莨满意的将令牌塞进袖带里,挑眉问她:“想不想看看他们究竟入的何种魔怔?”

    “这个可以看到吗?在别人的心里……”

    云虞这样问着,脑海里就浮现了那个白雪皑皑里走在砖红城墙甬道上的紫衣男子。

    他的心里……

    这是一个残破的宫殿,灰青色的砖瓦被烧的黑乎乎的,砖瓦下是断壁残梁歪七竖八的支撑着看上去马上就要摇摇欲坠的宫殿,宫殿的匾额斜躺在地上,上面厚厚的一层积灰印出了宫殿的名字——华庭苑。

    云起起图片感受到丝丝凉意自额头传来,抬头一看,天空中繁星点点的飘起雪来,慕容莨站在她身侧道:“这是南齐三十六年。”

    云起起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彼时她应当才六岁,正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忽然间,一个男孩子冲过她的身体跑进了华庭苑里,那破旧的门楣很高,男孩一个不留意就狠狠的摔倒在门内,额头磕上倒落在地的桌子,渗出丝丝献血。然而男孩眼神却很平和,他安静的站起来,忍住了额头的疼痛缓步走进了华庭苑。

    云虞同慕容莨一道进去,才发现男孩走近一张木床,将那木床掀起来,就钻了进去。随即脱了自己的外衣。

    在他脱掉外衣的瞬间惊讶的睁大了瞳孔,那孩子身上一道足足十公分的刀上正源源不断的留着血,可这孩子一声不吭,反而淡定的从脱下来的衣服里又掏出几颗草药来,将那草药塞进嘴巴里嚼碎又吐出来到手上,将它覆在自己正流血的刀伤上,应当是很痛,云虞看见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很快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河流……那刀伤自男孩前胸一根根肋骨处划到后背肩甲骨,皮肉翻卷过来漏出森森的血白,云虞看着心惊,他吃力的想将草药抹到后背,然而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云虞上前一步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男孩身体,没有实质。

    “这是幻境。”慕容莨道:“你我他,都不是真的。”云虞捂住嘴,十岁时的南风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用平和的小脸去忍耐那钻心刺骨的疼。

    十岁而已,他还是个孩子,究竟是谁这样伤他?!云虞愤怒不已的时候忽然感受到浓烈的杀气自四面八方而来,转瞬之间华庭苑自四周飞身而起数名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剑踏空而来,小南风猛然停下手中动作,半蹲起身,双眼忽而如同黑夜中的豺狼般精光乍现。

    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竟要派出三十名刺客来刺杀于他?云虞只觉嘲讽愤怒,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只听得那为首的刺客道:“你个小杂种,交出你母亲留给你的物件,留你全尸。”

    小南风眼里深藏着沸腾的汹涌,可他太小了,他小小的身体一步步向后退着,眼中带渴望的说:“母亲只留给了我那一样物件,求求你们,不要夺走它,你们要什么,我让皇上给你,他答应父皇会照顾我,他会给我的。”

    “哈!?皇上……”那刺客仰天大笑:“你当我们有天大的本事敢一而再再而三在皇宫里刺杀你?呵呵,小子,你命不好,我们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是皇兄……”自打母亲离开后,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都排挤他嘲讽他,唯一愿意跟他在待在一起的只有他的皇兄了。小南风不可置信的摇头:“是皇兄派你们来杀我?你们骗我!皇兄昨日还陪我一起偷偷祭奠母妃!他不会的!”

    “你父皇倒是爱你母亲,不也一样亲手烧死了他么?”

    “闭嘴!你闭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拼命抱着头摇着脑袋,然而那刺客不肯停下,口中不停说道:“小杂种!你这个小杂种!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难怪你母亲自己跑进火里要抛弃你……哈哈……皇兄?你配叫吗?!”

    南风忽然抬起头,红了眼睛看着他,恍然间像是发了疯,不再后退而猛然站起来,嘴里不停叫着:“闭嘴、闭嘴!我不想杀人的,是你们逼我的……啊——!”

    他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只一瞬间功夫便已挪步到黑衣人面前,抽出黑衣人腰间佩剑,一剑刺入刺客胸膛,未有一丝犹豫……

    为首那刺客瞪大眼睛倒下,死了才闭了嘴。

    云虞从未见过一个十岁的孩子成魔——他杀红了眼,一剑一人性命,那些刺客起先还欲抵抗,到后来直接跳房想要逃跑,却被小南风拉住脚踝扯回来,一剑剁掉手脚,再一剑毙命……刹那间,鲜血染红了刚积的一层白雪,一片片晕染开来……染红了华庭苑。

    小南风明明杀光了所有人,却又将新积的白雪捏成团将那些刺客身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了,他的手冻的乌紫发黑,他身上的伤口早已裂开再次流血,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肯停下,执着的将他杀掉的那些人的脸擦干净,又将被他砍掉的手脚摆放整齐……像是在完成一次仪式。

    随后他一把火扔进了华庭苑,原本已经面目全非的华庭苑再次烧了起来,只是这次,不会有人来灭火了,小南风站在冰天雪地里看了片刻,随后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那火却在他身后却形成了一张张人脸,一张张人脸在他背后笑着喊着,伸手抓他,叫他,即使他不回头,云虞也能感受到小男孩颤抖的肩膀。

    “果然我没猜错。”慕容莨挑眉:“他用的是端木家的剑法,鬼谷子端木磊居然那么多年前就瞒着世人收了这么小的徒弟。”

    “这就是他的心魔?”云虞喃喃道,“是因为恐惧吗。”

    “又或者说,他的心魔不是杀人,这只是他人生一段难忘的记忆罢了。”慕容莨道:“这,许是他第一次杀人罢……”

    而就在此时玉笛突然响起铮铮之音,音内兵戈铁马塌着冰河入梦而来,马蹄踏踏声悲离酌晚,云虞慌忙回头,见南风已非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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