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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他们就这样,错过了一生

    林慕涵在完成一系列手续后拉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走出了校园,太阳很大,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我站在他的影子里,目送着他离开。

    他说,“我们要离开象牙塔走向现实世界了,跨出这道门就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了。”

    他说,“童话,怕不怕?”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那年我们在校园匆匆相遇,他说我是林慕涵的时候。微笑绽放在他的脸上,锋芒而刻薄的轮廓立刻变得温暖明亮起来。

    我想最初爱上林慕涵,大概就是因为他的笑容。

    然后我望着他笑,我说,“有你在我就不怕,你呢?”

    他笑着揉乱我的头发,“我也不怕。”

    林慕涵离开以后,我在学校基本就待不住了,他忙着投简历找工作,我在学校忙各种无关紧要的事,几乎时刻要给林慕涵打电话。

    他总是一边忙一边听我说话,时常打着打着就顾不过来了,我就静静听着他那边的声音,等他忙完了就会轻声的喊我的名字,“童话?”

    我就乐呵的应,“嗯,公主在呢。”

    有一天晚上12点的时候,他突然打电话过来,我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接,结果林慕涵在那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冲我吼,“夏童话,不是跟你说过晚上睡觉之前把手机关了吗?”

    我一个激灵,“啊!我忘了……那我要关了还能接到你电话嘛?”

    “我就知道你肯定记不住,打个电话试试结果一试一个准,你知道手机辐射多大吗?你……”

    ……

    七月是雪城最热的时候,我跟夏菡从学校离开时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

    太阳大的要死,男生们一趟一趟帮我们搬着东西,不时感叹女生东西怎么那么多……

    我们家慕涵就笑,“夏童话考上大学的时候跟我说要把家里的床搬到学校,要不是宿管死活不同意她真让我搬。”

    我就低着头一直杵他,“干嘛呢干嘛呢,揭我老底有那么好玩吗?”

    大学应该就是这样结束了,记忆里没有太多不舍也没有很多眼泪,就是这样平静的结束了。

    其实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都在。

    秦默早就把工作落定了,他准备先工作两年,然后跟慕涵合伙弄个公司。

    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和夏菡的婚礼了。

    所以他俩天天腻在一起。

    秦默用自己的积蓄加上爸妈赞助,首付了一套大三居,天天拉着夏菡往家里添东西。

    折腾了足足有两个月,新房终于摆弄好了。

    请我们去暖房。

    房子里到处都是俩人的照片,还有什么用夏菡名字拼的小贝壳小相框什么的,真是要腻死人。

    苏映柔拉着顾然,这摸摸那看看,一会儿说我要这个,一会儿又说我要那个。我翻着白眼呲她,“毒舌女王怎么变温柔小家雀了?”

    她瞪我一眼,继续要这个要那个。

    林慕涵姗姗来迟,进来自罚三杯,顾晚提议我们在房子里给他们办一个简易的婚礼让他俩适应一下,省的到那天再慌了。

    秦默挺大方,这下夏菡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秦默拉着夏菡说,“没事,先排练一下,不然到时候我再走顺拐了多给你拉面。”

    夏菡看了一眼秦默,点了点头。

    于是我找出冰箱上的防尘纱给夏菡蒙上,又挽着夏菡一步一步走到秦默面前,苏映柔在那唱《婚礼进行曲》,唱出了《义勇军进行曲》的感觉。

    走到秦默身边,他一把拉过夏菡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我翻了个白眼,“小样敢对夏菡不好弄死你!”

    林慕涵在前面严肃的问他俩,“秦默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夏菡小姐为妻,并且一生不离不弃,不论生老病死都照顾她,保护她吗?”

    秦默说,“我愿意。”

    “那夏菡小姐……”

    夏菡突然哭了,眼泪从眼睛里簌簌的落下来,秦默满脸心疼的想拥抱她,她推开秦默,然后说,“我愿意。”

    然后相拥在一起。

    我说,“慕涵,我们会结婚吗?”

    “哪有女孩子问这种问题的……嗯,会。”

    “那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吗?”

    “嗯,会。”

    “那我们会一直一直永远在一起吗?”

    “嗯,会。”

    接着就是他们俩要扯证了,那天秦默一大早就开始收拾,林慕涵说他跟待嫁的姑娘似的,大晚上不睡觉,又折腾了一早晨。

    我跟苏映柔顾晚也早早去夏菡家叫她,叫了半天没人应,邻居说她一大早急急忙忙就出门了。

    我们仨就乐,原来这么迫不及待啊!真是女大不中留!

    于是我们也赶到民政局。

    结果秦默还在那焦急地张望。

    苏映柔开口想说话被我霸气的挡了回去,我说,“你别说话,一定没事。”

    事实证明苏映柔再一次预感对了。

    是的,夏菡失踪了。

    又一次失踪了。

    秦默从早上七点等到晚上十点都没有看到夏菡的影子,打手机永远是关机。

    我们冲到夏菡家,找她的房东,房东说她昨天晚上就退租了。

    最后我们在她家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一封告别的信。

    她说,“我最最亲爱的朋友们,还有我最爱的默,对不起,原谅我没有勇气跟你们告别,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对不起,骗了你们这么久。

    默,你说你不能让我输,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天早晨我一睁开眼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阳光不是阳光,我也不是我了。孙建祥毁了我一辈子,或许没有那么严重,我不怪别人,怨不了谁,是我自己要作弊。

    我从他家跑出来,我站在第一次跟你约会的地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默,无论我流多少眼泪,你说多少次不在乎,不能否认的事实是,我确实已经不是我了。

    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一个女人最珍贵也最值得珍惜的东西,我无法让这样一个不堪的自己跟你在一起,默,我不再干净了……

    日后每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每一次看着你的眼睛,不,我不再敢看你的眼睛。我永远只能低下头生活。我不愿那样生活。

    谢谢你,默,那天我站在第一次跟你约会的地方想起好多我们的回忆,哭过笑过争吵过可还是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大概都留在那里了,谢谢你,亲爱的,让我幸福了那么多年。

    秦默,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的生活,我也会好好的生活。

    你一直要一个分手的理由,我现在给你理由。

    我要结婚了,秦默,今天是我的婚礼,虽然新郎不是你。

    我们也总算一起走过婚礼殿堂,总算一起说了,我愿意。

    我没有遗憾了。

    忘了我吧。

    再见。

    秦默。

    再见。

    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

    这个叫夏菡的女孩自此便消失在了我们的生命中。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映柔说,“她一定是计划好的。”

    顾晚叹了口气,“计划也好不计划也好,她终究还是没熬过这个坎,终究是走了。”

    我也叹了口气。

    林慕涵说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学会叹气了。

    我以前没感觉,现在好像突然明白叹气是多么无奈的一种挣扎。

    秦默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捧着那封信不发一言,在夏菡家,坐了整整三天。

    末了他说了一句话,他说,“她真的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夏天好像突然就结束了,没有秋天的过渡,天气突然冷了起来。

    夏菡的事情过去很久之后我们三个都默契的没有联系也没有聚会,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又好像是夏菡的离开给我们,给我们心中关于爱情关于婚姻,那种期待和憧憬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你无法去想象,从成长之前就在一起的两个人,经历了彼此的中考,高考,成人礼,甚至长达四年的异地生活,这样一对连死神都分不开的人,有一天,会各安天涯。

    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一路看他们走过来的人,简直就是一种凌迟。

    我找了一份工作,一家小公司,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林慕涵想让秦默早日振作起来,所以把开公司这件事提早计划了出来,他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夏菡离开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他说了半天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后来他索性不说了,抱着我轻声安慰,他说,“你呀,太容易被外界影响,爱胡思乱想,没事,秦默那有我帮他扛着,而且,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伤害。”

    我问他,“秦默,怎么样了?”

    他叹了口气,“每天把自己锁在新房子里,我跟他说把公司开起来吧他也没反应,一切都得我弄。”

    后来秦默卖掉了他的新家,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卖掉了,他说,“人不在了,屋子空。”

    慕涵爸爸要提供资金帮助慕涵跟我商量了好久最终没有接受,他说,他要白手起家,然后给我一个家。

    他们用卖房子的钱又贷了款,公司就开起来了。

    不大的工作室,却异常忙碌,慕涵的名字从高中在雪城就人尽皆知,上了大学他各种比赛各种露面更是让很多企业很早就有意挖他墙角,一听他开了公司都纷纷按捺不住伸出橄榄枝,加上秦默四年在首都扎的根,生意还算源源不断。

    我每天下班后都过去帮忙,各种能干的活我都干,我还打趣说,“虽然我是自由人,但也是要工资的!”

    一开始工作室就他们俩,加上我仨。

    在慕涵成功接了一个设计公厕的活运用环保理念绿色又节约,并且在一个星期拿下之后,公司收到了第一桶金。

    不过秦默借走了这笔钱,费了很大的劲把他的房子和房子里的东西高价买了回来。

    慕涵笑了笑,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秦默说,“人弄丢了,回忆不能再丢了。”

    他也不再消极了。

    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多了,乱糟糟的。

    我常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夏菡走了,带着一身的无奈和伤口,嫁给了一个我们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就这样跟秦默,错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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