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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给个痛快吧

    其实就算井铮和老罗都没说,我也猜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那场通话,是关于我。

    关于我作为当事人,却完全没有记忆的那次流产。

    就在刚才,我第一次从井铮嘴里知道那场所谓的流产,是发生在五年前,五年前我和井铮分手之后。

    可是不管发生在什么时间,我都根本没有印象,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体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毫无印象呢。

    想着就太荒唐,太可笑了。

    可亲口跟我讲出这些话的人,此刻却忽然一脸凄然的盯着我,讲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病气。

    井铮跟我说,“本来想等罗宇翔先跟你说清楚这件事,可他……”

    我满心紧张的看着井铮,不明白他为何不往下说了,他的话听上去像是老罗出了什么状况,而他知情却不想告诉我。

    “老罗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我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慌乱的伸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想马上打电话给老罗。

    我知道老罗突然不能来岳海见我绝不是他本意,可之前只是以为那是他老妈把他给拦住的,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现在井铮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紧张起来,只想马上和老罗取得联系,听到他亲口跟我讲话。

    “他对你那么在乎,要是现在是自由的,还需要等你先打过去找他吗,你冷静点儿。”井铮冷声阻止我。

    我看着手机屏幕愣住,心里明白他说的没错,可这样反而让我更加担心罗宇翔。

    “我没把你的老罗怎么样,他应该是被家人关起来了,为了阻止他过来找你……真为他好,你就耐心等几天。”井铮否认了我之前对他的质问,说完咳嗽了几下。

    我抬头看他,想了下他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问他,“为什么你刚才说,本来想等老罗先跟我说清楚,什么意思?”

    刚刚止住咳嗽的井铮,拿手背蹭了蹭嘴角,半垂着头回答我,“因为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大部分都是不久之前,刚从你的老罗那里听来的。”

    我困惑的问他,“从老罗那里听来的?他难道跟你说……我真的还流过一次产吗?”

    井铮有些无力的点点头,“你猜对了。”

    我呼吸滞了一下,喃喃说道,“不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

    井铮这一次并没马上回答我,他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才说,“我们现在都是病人,所以坐下来再说好吗,这样能节省体力,等下你想做什么激烈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会力不从心了。”

    他说着,自己先朝书桌后面他之前坐的地方走了回去,背对着我坐下后,才声音虚飘飘的对我说,“潘茴,那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你会忘了?”

    我无法回答他这句指责,因为我依然不知道他口中“那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忽然就觉得浑身无力到了极点,我就近坐在了飘窗的窗台上,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重要的事,和老罗有关吗?”

    井铮沉默以对,没回答我。

    我不打算再浪费力气追问,只最后说了一句,“你要告诉我,无非是为了折磨我,那就求你给个痛快,不管我忘掉了多重要的事情,你今天都说清楚。”

    井铮听完我这句话,转了身下坐的椅子扭回头看我,他表情有些古怪的朝我招招手,“好,我们今天说清楚……你过来。”

    他这话就像是突然给我原本虚弱的体内注入了新鲜能量,我听完半秒都没犹豫,就从窗台上跳下来,直奔井铮走了过去。

    走的笔直。

    井铮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扬起一边的嘴角,眸子眯了眯。

    等我站到了他面前,他动作很快的把我拉到了胸前,低下头就狠狠地吻了下来,我下意识就想推开他,可他吻得实在太用力,我原本紧紧闭住的双唇很快就被他撬开。

    到我意识到自己早已踮起脚尖,伸手揽住他脖子回应时,已经不知道吻了多久。

    井铮的双手环住我的腰,我感觉得出……他吻得要比我更专心。

    从姻缘山重逢之后,虽然彼此一直有更亲密的接触,可是这样的亲吻,似乎是第一次。我一直觉得,在接吻这件事情上,井铮是很能做到让人意乱情迷的。

    我们多久没这样过了?

    我恍惚着睁开眼睛,离得实在太近,让我没办法看清井铮此刻的模样,只是隐约感觉他也闭着眼。

    我刚把眼睛重新闭上,井铮却忽然就松开了我,我也紧跟着睁开眼想要看着他,可是头却被井铮冰凉的手掌用力一按,我被他带着一起坐在了书桌前的转椅上。

    其实是他坐在了椅子上,而我是被他拉着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手继续按着我的头,我的下颌紧紧贴在了他的肩头附近。

    井铮的声音飘飘忽忽的钻进我耳朵里,“潘茴,还记得五年前那个下午吗……”

    我当然记得。

    他一直说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可我没机会跟他解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五年前跟他最后的那一次。

    他主动提起来了,原来他也还记得。

    我紧贴在井铮的肩头上,仿佛五年前那个下午,明媚日光照在皮肤上的炙热感觉,依稀还在。

    “从今往后,我会忘了你,你也把我忘了吧……”

    我浑身激灵了一下,井铮五年前对我说过的这句话,突兀的在耳边响起来。伴随着这句话,我回忆起了五年前那个午后发生过的事情。

    记忆的大门就这么被噗的一声被打开,数不清的陌生的记忆碎片涌进我的脑海里,往事朝我汹涌袭来。

    那些井铮口中“重要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

    我躺在了五年前那间五星酒店豪华套房里,床边是落地的玻璃窗,午后的艳阳正毫不犹豫的照射进来。

    空气里弥漫着我熟悉的味道,有井铮身上的淡淡香皂味道,更多的是烟草燃烧过后残留下来的气味。

    那会儿的我,还不抽烟,烟是井铮抽的,他从进屋之后就一直不停的在抽烟,弄得诺大的套房里没过多久就烟雾缭绕起来。

    我被呛得咳嗽起来,井铮也终于掐灭了最后一根烟,那时候的他瘦的厉害,整张脸被厌恶包裹着,看上去特别吓人难看。

    我记得,我们这次见面的前两天,井铮给弟弟天扬刚办完葬礼,我也在殡仪馆的告别大厅门口,被他狠狠地扇过耳光。

    井铮还面无表情的问我,为什么我不去死,该死的人是我。

    我记着自己当时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冲他用力点点头,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哭的差点就晕过去,最后被老爸的司机硬拉着给带走了。

    我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天后,趁着老爸老妈都必须出门办事的空挡,从我和老妈住的那个小房子里跑了出去,到这家酒店开了房间。

    进了房间,我很冷静的拿房间座机给井铮打了电话,直到最后他才接了电话,我听着听筒里他嘶哑的声音,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

    我清楚记得自己当时完全没说废话,对着听筒那头的井铮报了自己的名字后,接着跟他说,“我要去死了,通知你一下,到了那边要是能遇上天扬,我会赎罪的……再见。”

    说完了,我咬牙挂断电话,拿起我的背包坐到了酒店的大床上,坐的位置正好有一缕阳光照进来,我被阳光刺得半眯起眼睛,手里紧紧攥着背包的肩带。

    我没骗井铮,也不是吓唬他,我是真的来酒店自杀的。

    背包里装着四瓶满满的安眠药,还有一瓶伏特加酒。我记不清是从哪听来的,用伏特加吃安眠药,效果很棒。

    坐在那儿发了几分钟的呆之后,我起身去了浴室,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一条裙子,裙子是井铮送给我的。

    布料很廉价,款式其实也不算很适合我,天扬看见了都一个劲儿吐槽他哥眼光不行,送女朋友的第一份礼物,怎么能这个水准。

    可我却喜欢到不舍得穿,因为穿惯了好衣服,我觉得井铮买给我这件的布料实在不够好,我怕穿多洗多了,会很快坏掉不能穿了。

    所以,我只在我认为我们之间挺重要的日子里,才会穿上它。

    就像我决定去死了,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要穿上这条裙子一起上路。

    我照着浴室的镜子,咯咯的笑。

    笑得眼泪越流越多时,我出去拿出了那瓶伏特加,打开就开始喝。

    估计没多久,我就喝醉了,眼前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耳朵里也听到好多声响,可房间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

    我开始不停的冒汗,额前的留海都湿透了黏在脸上,我拿手吧拉了好几回可还是感觉不舒服。

    最后一想,反正自己都要去死了,还在乎这些干嘛,然后就再也不觉得难受了,继续往嘴里灌酒,还抖抖索索的把那四瓶安眠药,都拿了出来。

    隔了五年回想当时,我还记着第一把安眠药塞进嘴里时的感觉,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十几片药片含在嘴里,干巴巴的还带着苦味,差点就一口全吐出去,我赶紧举起还剩大半瓶的伏特加灌进嘴里,把药片送进胃里。

    药片咽下去了,我瘫坐在地毯上,继续咯咯咯的笑出声。

    笑了好半天后,我才又拿手握住了第二把药片,准备继续送自己上路,可是药片刚含进嘴里,我就在阵阵耳鸣里隐约听见,像是有人在重重的敲客房的门。

    我嘴里塞满药片讲不出话来,本来想对着门口骂一句别来烦我不许敲门,可现在什么都喊不出来,我也没打算去理,继续瘫坐在地上,准备给自己灌酒。

    可酒瓶刚拿起来,敲门声里夹进去了一个我熟悉的声音,我一下子愣住,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可很快我就确定,我没听错。

    真的是井铮,是井铮在客房门外大声吼着,“潘茴!你开门!”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心跳突突的从地毯上爬起来,手上攥着空掉的药瓶,朝门口走了过去。

    模模糊糊能听见门外不止一个人在说话,我站在门口听了听,应该是酒店的人和井铮在说话,让他不要大喊大叫什么的。

    还问他,是怎么上来这边的,井铮好像没回答什么,只是要求把我的房间门打开,说客人在里面有危险。

    我觉得难受到要死,拼命让自己站住别趴下去,然后一把拽来了房间的门。

    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再次清醒一些时,人已经躺在了浴室的按摩浴缸里。

    我浑身汗湿,发觉自己在浴缸里时,脑子里还冒出来应该洗个澡的念头,可身上还穿着井铮送我的裙子,我伸手往自己身上摸想把裙子脱了再洗。

    井铮阴鸷的一张面孔,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他不看我,也不说任何话,拿起花洒就冲着我浇了过来。

    居然是凉水!

    我被淋得激灵着尖叫起来,然后下意识的就伸手死命抱住浴缸外头的井铮,把汗水眼泪糊了一脸的脑袋,死劲往他身上蹭。

    井铮把我推回到浴缸里,举着花洒继续用凉水往我头上浇。

    我呜呜的哭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伸手就去抓井铮,他往后一躲,对着我冷声吼道,“潘茴,你妈的混蛋!”

    “呜呜,你才混蛋!你骂我就算了,干嘛还连我妈一起骂!”我脑子根本运转不起来,稀里糊涂的冲着井铮吼回去,连国骂都忘记了,还认为他是在骂我妈。

    吼完了,我开始试图从浴缸里爬出来,井铮马上伸手过来,把我按回去,“你吃的那些药,哪儿来的?”

    我耷拉着脑袋回想自己买药的事,药是我从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手上弄来的。

    他都没问我买药是要干嘛,在他的跑车里把药递给我时,正在举着手机哄着什么女孩子。

    我当时暗暗咬牙瞪着自己这个大哥,刚刚经历过绑架惊魂的他,居然这么快就没事了,又开始继续他公子哥的浪荡日子。

    天扬却在本该烧死他的那场大火里,做了替死鬼。

    都是我的错,我的确该死。

    我吃吃的笑出声,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着,“那个婊子生的是个傻子,哈哈,居然还叫我妹妹……”

    井铮扔掉手上的花洒,没关掉的花洒开始漫无目标的往半空喷溅着水花,落在他和我身上。

    我视线模糊的瞧着井铮,瞧见他正抬起手,朝自己瘦的快脱相的脸上抹了一把。

    “你哭啦!”我讶异的喊起来,也抬手朝井铮指过去,手指尖上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井铮的视线凝在我指尖的水珠上时,我又傻笑着对他说,“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因为想天扬了才会哭,我也很想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去,我也不想他烧死的,呜呜……”

    我边说边哭了起来,很快就发展成嚎啕大哭。

    井铮不再管我,任由我哭了不知道多久后,才拿他发抖的手摸到了我的后脑勺上,他强迫我仰头看着他的脸。

    我看到他眼睛红通通的,真的像是哭过了。

    我对着他吃吃的笑,完全不被他眼中熊熊闪烁的幽光震慑到。

    忘了我今天是要干嘛,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两天之前对我说过,让我去死的话。

    我在吞进肚子里那些药片还有伏特加的作用下,只觉得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依然爱我。

    我也爱他,我要让他知道。

    我从光滑的浴缸里,忽然就跳了起来,用尽力气把井铮往浴缸里一拖,井铮突然变得反应迟钝,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重心,栽进了浴缸里。

    我身下那些他拿花洒浇进来的凉水,顿时水花四溅。

    “井铮,我爱你!”我叭的一声使劲亲到了井铮的脸颊,开心的傻笑着喊起来。

    井铮很迅速的就从浴缸里爬起身,他和我湿透的身体紧挨着,喉结很性感的上下滚了滚,伸手一把拉住了我的头发。

    他声音变得怪怪的,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似的对我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