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句芒病情严重，在陈与案的全过程中处于无清醒意识状态，并且对陈与采取过急救措施，尚未畏罪潜逃，句芒不存在主观杀人意识，丛随诱导杀人罪名成立。简单来说，句芒需要在副人格丛随未在治疗手段下消失前，都处于被监视状态。卓私禹正好成了个无业游民，陪着句芒。

    陈宇云来看句芒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她看着句芒穿着粉色的碎花裙——那是可儿姐姐很喜欢的款式，在院子里浇花。

    “你妈妈还好吗？”

    “最近还不错，自从知道了陈与死之后。谢谢你啊，当时给我的那个视频……”

    “恰好在陈与那里找到罢了。他把你妈藏在西郊的事儿，你一直不知道？”

    “不知道我俩很少联系，我甚至发现不了她失踪，”陈宇云摇摇头有些讽刺地笑笑，“我妈当年被他强奸之后生下我，她排斥我不比排斥陈与少。”

    句芒也笑了笑把碎发挽到耳后，陈宇云清晰地认识到，当初的杜可儿和现在的句芒，身体散发出的光芒是一模一样的，柔和动人。

    他离开时，恰好遇到买菜回来的卓私禹，她向他点点头当作招呼。卓私禹看着她坐上车，就像那天看着她下车坐到他对面。

    “句芒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很难啃的名著她一遍就能读懂。她和可儿姐姐直接的交流是我最羡慕又嫉妒的，我甚至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我经常告诉她我这种感觉，她一直都笑着说我蠢。”

    “后来可儿姐姐去世了，突然有一天，她认真地看着我说，‘你不爱慕文字真是太好了’。我一直也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读她的日记，她说——”

    “她为什么不反抗呢？是‘贞顺恭礼德’吗？她为什么会阻止我替她反抗呢？她这样被打死了，怎么办？我要怎么帮她？”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沉默到底是教养还是懦弱，是成熟还是无助。”

    “可儿姐姐今天抱着我哭了，她说《圣经》永远都说爱是宽松，爱是原谅，爱是永不止息，可爱真的让人又疼又恨又爱。”

    陈宇云低着头笑着回忆，“她的文字很美，她曾经也是个把文学文字当作信仰的人。但她看到可儿姐姐被文学带给她的自尊善良宽容，伤害得血肉模糊，她就开始质疑。她质疑她最信仰的东西。”

    “后来，可儿姐姐自杀了，她觉得可儿姐姐是被文学杀死的。她们信仰的东西只告诉了她们要怎么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但没有告诉她们当世界对待她们的方法是大错特错的，应该要高举正义的旗帜。知识永远比无知沉默。可儿姐姐容忍了陈与一万次的家暴，她就恨了文学一万次。”

    “她的病已经很久了。一直没好过，越来越糟糕。但是大概七月开始，她的医生告诉我她有好转，我想是因为遇见了你。我去警察局那次，实际是因为我母亲被陈与囚禁了。我找不到她，芒芒后来快递给我一个u盘，她把我母亲救出来送到了我面前。我都不知道她在黑暗里走了有多久。”

    “那……你认识丛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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