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过于惊世骇俗了。
贺穗还没反应过来，姜玫反倒先侧过脸，轻飘飘说了句：“开玩笑的。”
“姐姐你千万别放心上，我还得靠这份工作吃饭呢。”
但她的目光却扎了根，驻在贺穗的脸庞上，渴望瞧见哪怕零星的变化。
贺穗掀了下眼皮，看向她，“其实呢，你要这么想，也并不是不行。”
等姜玫表情有变化之后，她再笑眯眯添上了一句：“开玩笑的。别放心上。”
权且作为回击。
乱撩人的后果啊。
像柔软的棉花糖里忽地浇下来一盆雨，把姜玫心底突地燃起的小簇火苗也浇灭了。
姜玫抿起唇角，挤到贺穗身侧：“老板洗杯子的活不用你做了，我来~”
她穿着单薄的短袖，衣摆任性上卷，露出腰腹，因为常年练舞，肌肉的曲线十分明显。
贺穗只要一低下头，便能看见。
姐姐毕竟是姐姐，她丝毫不慌乱地别开目光，只在心底感叹了下：这就是年轻的优势吧。
她让开了些，没料到姜玫就要挤着她，姜玫一双深情眼无辜地看她：“空调好像有点冷。”
快五月了。
气味呈折线骤然攀升，店内人流量大，林卡也怕热，于是早早地开了空调。
贺穗疑惑地看了眼姜玫。
她手指点了点姜玫腰际绑的那个节，语气柔柔的，“要我帮你解开？”
指尖无意刮过姜玫的肌肤，甲上的亮片留下浅浅的红痕。
姜玫怔了下神，这姐姐对她真就一点旖旎心思也没有吗？
她晃晃小脑袋，“多干活就热起来了~”她咬了重音。
贺穗听懂她隐含的意思，眸光暗了几分。
她未回应，以为能骗骗空气。
等全部咖啡和甜点做完，已经快到五点钟了。
贺穗扭了扭酸疼的腕，手握成拳轻轻敲击肩膀，舒缓疲劳。
姜玫见状，走过来主动说：“姐姐我帮你。”
为人师表者，礼义廉耻之类的常惦记着。
贺穗稍侧身，回避开姜玫的碰触，说：“不用。”
见着姜玫微带失落的眼神，那节不听话的指尖像被幼兽的尖齿轻轻咬过。
不疼，就是磨人。
“今天辛苦你了。”她掏出手机，发微信给林卡，让转红包。
“不辛苦，”姜玫笑出甜甜的梨涡，眉眼弯弯，“再次谢谢姐姐，帮我解围。”
手机“叮咚”一声，锁屏界面上显示林卡给她的支付宝转账了五百元，她脸上的笑意扩大，“晚上有机会请姐姐吃饭吗？”
贺穗点点下巴，说好啊。
“我来挑地点吧。”
就近去了学校后面的一家。
炭火炉鱼。红色的楷体招牌在夜晚中很显眼，店内光线敞亮，已经坐了不少人，
这是姜玫第一次来。她从大一起，就租在学校外面住，基本没有和同学约过吃饭，一个人的话也懒得来这类店。
和班里面的同学大多也不熟悉，阮月月是她在街舞社认识的朋友，那时她们为竞争名额，同台比舞，幸运的是，统计打分后排名均靠前，双双被选进社团。
贺穗要了份番茄味的，姜玫想了一会儿，大胆尝试微辣的口味。
中途，一点也不能吃辣的姜玫不出意外被辣到，勉力压抑喉咙的痒意，唇色殷红，眼眸湿润润的看向贺穗。
贺穗拆了瓶冷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她，“解辣。”
姜玫咬住吸管，怨念快化作实质，怼向被热油泡透的鱼眼。
也太像一只龇牙咧嘴的猫咪了。
故意扮凶，其实乖得不行。
贺穗看着她的样子，眉尾一挑，心尖有些酥麻了。
她喊服务员把姜玫的那锅鱼撤下，转而将自己那锅番茄味的推到桌子中间。
“一起吃我的，不嫌弃吧？”
“点多了配菜，一个人也吃不完。”
“我记得你以前一点辣也不能碰。下回别逞能了。”
话说的不太客气，但字句间关怀的意思明显，
姜玫点点头，筷子夹了块鱼肉，外皮炸得酥脆，内里软嫩，配上酸甜可口的酱汁，她满意地舔了舔唇。
等她吃完出门时，和贺老师道别，贺老师要回学校忙，姜玫便一个人懒散地在街上走。
掏出手机看，发现屏幕上塞满了阮月月的消息。
她给阮月月回电话。
阮月月语气震惊：“姜玫你人去哪了，打了你一百个电话都不接。”
姜玫懒洋洋的：“和贺老师吃饭呢。”
阮月月：“？”
“哪个贺老师？文学院的贺老师？今天给我们上课的贺老师？”
姜玫：“对呢。就是她。我还和她吃了同一锅鱼，四舍五入我和她间接接吻了嘿嘿嘿。”
阮月月：“……”
“傻子。”
她又叹口气，“不过…那可是贺老师诶，万千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文学院的高岭之花。”
“姜玫你确定要追她吗？”
姜玫语气愉悦：“确定啊。”
“正因为她是贺穗。”所以值得她不顾一切。哪怕犯傻。
阮月月唔了声，“明天舞蹈室见。”
姜玫也说：“明天见。”
她挂断电话，一个人站在路边发呆，又傻笑了好一会儿，想到早上贺穗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护着，心底霎时暖融融的，她捂住加速跳动的心口，眼神轻轻软软的，像有池月色晃动。
姜玫掏出手机，给贺穗发微信：
[你到家了吗？]
不知道配什么表情包好，她抿了抿唇，让阮月月发给她几张卖萌的表情包。
阮月月：[……]
[全都给你，别杀狗了。]
姜玫挑挑捡捡，选出一张毛绒绒salute的动图发过去。
可惜贺穗没有回复，她便揣着手机站路边上等，也不管夜风冻人。
她穿一件黑色的收腰v领短袖，耳垂挂着两个几何形状的大耳环，热裤下一双长腿又细又直，套了薄薄的黑色丝袜。
先前吃饭被辣哭，脸上的妆容因而糊开，唇周的口红像被揉化了。
有小年轻骑着摩托在她面前停下，下流地打量了她两眼，吹口哨，“多少钱一晚？”
姜玫骂他：“滚！”
“再烦几把烂掉！”
“草。”
骑摩托的男的喷出一口脏话。
姜玫眯了眯眼，低头看自己的打扮，低低笑了声。
就是不知道，姐姐喜欢不喜欢渔网袜。
-
周日。
学校统一不安排上课，贺穗今日得空，上午去了趟图书管查资料，空闲的下午和曾黎约看电影。
一部奇幻片，十五秒的宣传片特效爆炸，非常吸引人。因为商场离彼此家都近，所以贺穗索性约曾黎在商场四楼的影院碰面。
电影快开场了，却不见曾黎人影。
曾黎发语音：“快了快了，你先进去。”
火急火燎的语气。
贺穗听她的话，先检票进去。
她坐在那，姿势端正，神色认真，手上却冲动扣字和曾黎吐槽。
[好多家长带小孩子来看，我能想象到待会儿有多热闹了…]
曾黎：“贺穗、穗穗大美女、穗穗仙女！呜呜~就是、我刚才突然，发现我老婆！在杭州临时有活动诶！我已经买完高铁票了，准备冲过去看。”
“允许我这个追星族冲动一回吧？”
“所以电影呢，不能陪你看了。您千万千万不要介意，等小的晚上回来了，请您吃饭mua~”
贺穗：“……”
“小黎子免礼，哀家准了这事。”
曾黎：“喳。”
影厅的灯灭掉，电影即将开始播放，贺穗瞟了眼空出的左手边的位置，拍了张照。
难过地发朋友圈，配文：
见色忘友的女人曾黎
曾黎在下面评论：啵啵啵，原谅我这一次~
-
“再来最后一遍。”
前几遍的表现姜玫都不太满意，但时间已经不晚，而大家也都累了。
endingpart需要姜玫连做两个侧空翻，她这回动作不比之前顺滑，在空中滞了一瞬。
落地时差点摔倒，推开阮月月要扶她的手，说：“没事。”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她同三个学妹说。
其中一个神色带着几丝犹豫，说道：“学姐，我不想跳了。”
姜玫问：“为什么？”
她放松的脸色沉下，极具压迫感。
那人长舒一口气：“说实话，我觉得你太严了。哪有人能跳得那么完美？！而且参加这活动又不给考评，我有时间还不如多学会儿多考两分。”
姜玫：“我以为舞蹈社的大家加进来都是为了兴趣，不在乎几个考评。而且，报名时也是你们主动举的手。”
那人说：“反正我现在不想了。”
姜玫“哦”了声，也懒得给好脸色，“那你退出吧。”
许是和想象中不同，姜玫居然没有挽留，那人脸色一僵，摔门出去了。
姜玫侧过脸，问：“那你们呢。”
“我、我们不退出。谢谢姜姜、月月学姐照顾我们。”
剩下两个学妹匆忙朝她们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啊。”
姜玫颔首：“再见。”
累瘫的姜玫顿时松懈下来，背靠着镜子，低头看着地板。
阮月月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姜玫，“腰没事吧？”
“没事。”姜玫喝完水，抹抹唇，汗珠从肩颈滚落，手臂曲线完美，性感撩人的很。
不管那天的晚会贺穗会不会去，她都想展现出自己最亮眼的一面。
“白眼狼！”阮月月忽地骂出声，打破寂静。
社里已写好了申请，正往校里边提交，领导通过后，可以像歌唱队一样，有活动就给考评，还会有奖金。她们大三无所谓了，所以这回提出来要把自己的考评分给大二的几个学妹。
原本打算今天就告知她们这一好消息的。
姜玫摸了摸摔青的膝盖骨，神色淡淡，眼眸深处却蕴着一丝冷意。
“随她。缺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只是她们排舞会更累一些，而且还要重新排走位。
阮月月“嗯”了声，她坐着压腿的动作，不知想到什么，朝姜玫挤出一个八卦的笑。
“你和贺老师，怎么样了呀？”
姜玫：“……”
看来是不好。阮月月咳了声，“你利用利用你的优势嘛~”
眼神从姜玫细而笔直的双腿上滑过，才跳完舞，腿上的肌肉还绷着，湿汗添上一层诱人的光泽。
姜玫懂啊。
可她怕贺姐姐不吃这一套啊。本来以为贺姐姐喜欢野的，可她暗的手段来了那么多回，也不见贺姐姐眼里半分波澜，难道力度还不够大？
姜玫转移话题：“下午你还有事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
两人进场时，电影恰好开始播放，影厅内一团漆黑。
每排的阶梯旁边亮着一盏荧荧的小灯照明，不至于绊倒。
最后一排音响就在头顶上，声音非常大，姜玫耳朵都被震疼。不比预告，电影的正片非常拉胯，剧情匪夷所思，全靠特效强撑。
坐在姜玫旁边的情侣已经无聊到动情接吻，腻人的情话似乎比头顶的音响声音还要大。
姜玫无聊地打开了手机，屏幕调成最暗给贺穗发消息。
[姐姐你在干嘛呀]
等了很久，姜玫忐忑地抠手机壳背后的浮雕，贺穗终于回她了。
[在玩。]
两个字品不出什么意思来，姜玫陷在影厅的软沙发里，却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忽地阮月月撞撞她的胳膊：“阿玫，你看前面那个，像不像贺老师？”
贺老师偏着脸正和旁边人说话——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