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而苏果果只听到林昕那样失落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心疼，随便编了个借口就出门了。
“要我一起么？”宋清泉追到了门口，苏果果摇头：“不用，超市那么近，我一个人就行。”
苏果果就在焦急等电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宋清泉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他走到步梯门，透过窗户看到了一辆车，车牌号他记得，是林昕的。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看到她出了单元楼，看到她坐上林昕的车，看到那辆车慢慢在视线里消失。
他的手扶着窗边的墙面，想要将那窗边的瓷砖都撕下来。
“清泉，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苏爸爸见房门没有关，就要关门的时候看到了宋清泉。
“果果忘记带钥匙了，我来给她送。”宋清泉这话让苏爸爸有些摸不着头脑：为啥非要送钥匙呢，家里有三个人呢，谁还不能给她开门了？
宋清泉和苏氏夫妇在看电视，却心不在焉的。
而苏果果坐上车的那瞬间就发现了林昕的不对劲儿，她试图缓和一下现在紧张的氛围：“傻汉子，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你一直给我打电话来着，我当时把你拉黑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将她抱在怀里，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她不明所以，手轻轻拍拍他的背，柔声道：“怎么了？”
他家的那些破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小黄人，你真的好软。”林昕说着流、氓话，声调却让人心疼。
她轻轻吻吻他的脖颈，使劲抱住他，轻声说了句：“傻瓜。”
过了很久，他才缓过来劲儿，松开了她，她笑道：“好了些么？”
她问过他，他并没有说原因，这就意味着他现在还不想说。
射手座有一个特征还蛮明显的就是不会刨根问底，若是问你了别人不说就不追着问。
“苏果果，我没有给你讲过我家里的事情吧？”半晌，林昕才悠悠开口，苏果果点头：“其实家里人也会有有矛盾的时候，因为是家人，所以有时候我们往往很容易忽略他们的感受，真的摊开了，讲明了，也没什么的。”
“并不是，那个地方并不是我的家。”林昕终于缓缓开口了，很简单的剧情，是电视剧里狗血得大家都不愿意看的剧情，小三怀孕，逼婚，原配急火攻心，最后小三顺利上位的故事，不同的是这里的原配过世了。
“林昕啊，至少你还有我啊。”在安慰人方面，她确实不太在行，只能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着，就像一只乖巧的猫。
“是啊，还好有小黄人陪着我。”林昕的脸颊贴着她的额头，两人就这样呆了很久，直到林昕轻轻推开她：“其实我早该习惯的，不过每年过年都忍不住生气。”
“其实，有机会的话，你还是要和林叔叔多多沟通的，不论你继母和那个女孩，他到底还是你的父亲，不是么？”不出意外，她说完这话，林昕的脸就有些黑，在她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低头轻轻啄她的唇：“再说吧，又不是一两年的事儿。”
他在敷衍，不过想想也能明白，林父一直都是上位者，就算事情真的是他做得不对，想必也不会和林昕好好说的，不然这么些年，父子关系何以如此冷淡？
“我送你回去。”林昕启动了车，苏果果按住了他的手：“其实没什么的，我可以再找借口，关键是你现在一个人呆着肯定不行的。”
“所以，苏果果你就这么关心我？”林昕又笑起来，她见过他许多笑，可这样灿烂的还是第一次，真的是很好看啊，所以她有些失神，他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接着坏笑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她的耳际：“要不你去我那里吧，我独身，没有别人。”
“……”苏果果的脑子有些当机，抬眼看了他一下，而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唇，她下意识捂唇：“不用了，我看你情绪好多了，我还是回家吧。”
“切，胆小鬼。”林昕起身，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若非他没有眼花，在他伸手的时候，她的身子真的抖了一下，他就再也忍不住了，轻笑出声：“苏果果，我要真的想动你，哪里不行，还非要带你回家？”
“……”我去，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出门找的什么借口？”林昕启动了车，苏果果这才正坐起来，谁知她刚坐好，他就侧身吻了她嘴角：“该不是买瓜子花生糖吧？”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林昕则笑：“就你那小脑袋瓜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苏果果以为他这样问，他会和自己去一趟超市，买些东西，谁知他直接开车将她送到了单元楼下，她嘟嘴：“两手空空的，我好意思回去？”
“小黄人你是不是傻啊，就是因为找了很久，没有买到，才会这么久的。”林昕这歪理，苏果果抽抽嘴角，转身就走：“我走了。”
她刚走了几步就被林昕拉入了怀里，她问：“怎么了？”
“没事。”他回答却不放手，她有些哭笑不得，掰他的手指，可那手指扣得很紧，她根本就掰不动：“没事你就松手啊。”
“小黄人，如果你能成一个布娃娃就好了，我就把你吊到手腕上，每天都看到你。”林昕这话让苏果果有些无语：人家的布娃娃不都是装在口袋里么，她怎么就要被挂在手腕上，一直晃来晃去的，难道不会脑震荡么？
“怎么后悔了，不让我回家了？”虽说他的情话怪怪的，可她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争论这些。感觉会更怪。
“如果我现在把你拐到我家，苏叔叔会不会提着刀去找我？”林昕笑笑，苏果果也跟着笑：“不会，我爸一向很温和的，不过我估计他会报警的，大年三十女儿失踪了，不过我可以给他打电话说我临时有事……”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但在腰上的手明显收紧了些，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脸上，他终是叹了口气：“苏果果，你就真的不怕我会做坏事？”
不怕是因为觉得他不会，苏果果正要说话，他再次收紧了手，下巴靠在她的浑圆的肩膀上：“就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送你走。”
实际上不止十分钟，若非有人从单元楼出来，林昕闻声轻轻松开了手，只怕还需要好几个十分钟。
看着林昕的车慢慢消失，苏果果回家之后，三人都还在客厅看电视。
就如林昕所说，并没有人追究她是否真的将东西买回来了。
实际上林昕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傲娇又幼稚的二代，实在没有想到他的家庭会是那样的。
“外边冷吧？”宋清泉端了杯红糖水递给她，她接过来，脸有些红：她的小腹确实有些胀，算算日子，姨妈确实快要来了。
“嗯，对了，有个东西给你。”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红包，笑着塞到他的手里：“呐，这个给你，给你压压岁。”
宋清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没等苏果果仔细辨别，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嗯，谢谢。”
她本以为他会拒绝的，倒是松了口气，端着水杯去了客厅，而宋清泉盯着她的背影，手里的红包都变了形。
人一上了年纪就不能熬不了夜，十点多的时候，苏氏夫妇就坐在沙发上眯着了眼，春晚还是播着，苏果果推了推苏爸爸，苏爸爸迷迷糊糊地挣开眼，推了推旁边的苏妈妈，两人迷迷糊糊地回答自己房间休息了。
“天不早了，我也困了，去休息了啊。”其实是苏果果心里挂念着林昕，想要回去房间给他打电话，宋清泉自然明白，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关了电视，也回到自己房间。
苏果果不守岁很久了，可是因为和林昕视频聊天，她从大年三十熬到了大年初一。
她睡得太晚了，所以起来得也比较晚，打开房门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宋清泉。
“爸妈他们呢？”她就这样随口一问，宋清泉冷冷淡淡的脸反而表情柔和了许多：“小区的雪都化了，他们说出去转转。”
大年初一出去转转？
“鞭炮放过了么？”她看了看表，宋清泉点点头，她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呐，这是给你的红包。”她正喝着粥，宋清泉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个红包，她有点楞了：“红包，你给我的？”
自从工作之后，除了苏氏夫妇别的亲戚都没有给过她了。苏家的传统本就是无论多大只要上学就有红包，无论多小只要上班就没有了。
她工作快两年了，竟然会收到红包，还是来自于宋清泉的？
“别闹了，你还上学呢，给别人发什么红包。”苏果果笑着推开了那个红包，他也不恼，她今天穿了一件带帽子的毛衣裙，他就直接将红包放在帽子里。
“你这孩子，怎么就……”她笑着摇头，而宋清泉在听到“孩子”这个字眼，脸色有些难看，她察觉到，收了声：“你还在打工？”
他犹豫了一些，随后点点头：“算是吧。”
“和你说了好多遍了，学习是最重要的，你考上那样好的大学，一定要珍惜学习机会，知道么？”
“嗯。”
“爸妈在的时候，我也不好问，前一段时间那个骗钱的事情，都解决了么？”
“嗯，现在没有人找着退钱了。”
“那人是你同学？”
苏果果不笨，宋清泉知道，却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准，微微点头：“嗯。”
她吃过饭，正要起身，他抢过了她手里的碗：“我来吧。”
“不是洗过碗而已，我自己来。”苏果果莫名想起了煮饺子那次。
“你最近这段日子最好不要碰冷水。”宋清泉边说边走到厨房，苏果果跟在他身后：“那个，我八卦一下啊，你现在这么火，有女生和你告白么？”
宋清泉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看起来很不想谈这个话题的样子：“嗯。”
“那有合适的么，你们学校那样的名校，女生应该是那种很温柔恬静的，挺合适你的。”
她想到微博上发他视频的那个汉服大V，那女生应该是他学校的，若非她做事不过大脑，惹到了宋清泉，就看长相，两人还挺相配的。
“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他皱眉，将洗好的碗筷归位，身子微微靠着桌台，冬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清秀干净，让人觉得很美好。
“我知道那是你的心事，我现在也不逼问你了，不过你总是要过我爸妈那关的，心里有点儿数啊。”轻轻拍拍他的胸口，苏果果转身就到客厅看电视去了，宋清泉环着胳膊看着她，叹了口气。
苏家是A市土著，亲戚也多，所以大年初一势必要去窜亲戚的。
可这样宋清泉的处境就很尴尬了，虽说他是苏家人都将他当做家里的一员，可亲戚是不认的。
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就住在苏家，这向亲戚解释起来也挺复杂的，更何况宋清泉现在也算个名人，不保证有人认出他来。
吃过午饭后，苏家三个人就想着要怎么说，倒是宋清泉先开口了：“那个，晚上你们去窜亲戚吧，我就不跟着了，怕到时候说不明白，我就看家好了。”
冬日的北方，夜来得特别早，还不到六点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苏家三口出门，宋清泉站在门口冲着他们摆手。
他极少笑，而这个时候，他脸上带着抹淡淡的笑，苏果果蓦地心就抽了一下，看着他愈发可怜起来。
三人一起坐了电梯，三人一起到了单元楼门口，苏爸爸去取车，等人来了之后，苏果果打开车门，却又关上了：“爸妈，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你不去怎么能行，这是过年呢，又不是旁的。”苏妈妈一副“你别无理取闹”的表情，苏果果则道：“我都这么大了，也没有红包拿，他们也不见得多待见我去，你们去就得了。”
“别的亲戚也就算了，姥爷他们家你总要去的吧？”苏果果的爷爷奶奶过世早，自小就跟着姥姥姥爷亲近，她拧拧眉：“我初三要值班，中午的时候我去他们那边一趟就好了。”
“那怎么……”苏爸爸还想说什么，苏妈妈拉住了他：“这样也行，反正去别的亲戚那边就在问果果对象、工资的事情，果果不烦我也烦了。”
看着苏爸爸的车开走，苏果果回家了，而苏妈妈则一拍脑门：“诶呀，我怎么就忘记了，我们果果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小林那样优秀的人，我怎么也该显摆显摆的呀，要不我们去将果果接回来？”
“行了吧，今年显摆不了，不是还有明年么？”苏爸爸想到独自在家的宋清泉，叹了口气。
宋清泉独自一个人在家，电视里放着春晚，到底都是喜庆的声音，他觉得有些聒噪，将电视关掉，站在客厅的大窗户边看着外面，苦笑了一下。
可突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转身就看到了正在脱羽绒服的苏果果，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心跳也跟着快了许多，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是忘了带什么东西？”
“不是，我怕被他们亲戚逼问，临时躲了。”苏果果冲着他笑笑，他竟然一时分不清是她的笑容很灿烂还是外边的烟火。
是啊，若只是回来拿个东西，她何必要脱了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