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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无天

    那黑影收手后调息一番,才怒哼了一声:“奶奶的,为了控制封印你体内的阴毒,老夫三个月的功力算是白修炼了。不过,老夫也只是暂时封印住它而已,并不能够根除。但足以保证你性命无虞。小子,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张子同在黑影收手后,那禁锢之力已经消失。他觉得全身舒坦了很多,虽然还是疼痛,但相对于原来的滋味来说,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他忍不住快要向此人叩头跪谢了。张子同虽然不甘愿在此困上一辈子,但还是答道:“前辈,小子说话自然是算数的,只是,此处一无吃的食物,二来,小子身中阴毒,怕是没那个命一直陪伴在前辈的身边!”

    “哈哈哈哈,小子,老夫既然救了你,自然救到底,只是你那外伤,老夫尚还剩几颗上好的“生肌丸”,假以时日,你自会恢复如初。至于吃的,老夫是武者,十天半月不吃无所谓,但老夫不也呆了十几年了吗?饿不死你!喏,这是衣服,先御寒再说!”那苍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看样子十几年没说什么话,此时喋喋不休的罗嗦着。

    张子同也不在意,听那黑影说起,才觉得自己身上凉嗖嗖的,原来已是身无寸缕。伸手一摸,顿时火辣辣的一阵疼痛,那娇嫩的皮肤已是给阴风活生生的侵蚀掉一层!想到此处,张子同一阵后怕,心头仍自心悸不已。“唉,想必已被毁容了吧?想那么多干什么?能活着已是万幸了!”张子同苦笑一声,摇摇头,伸手将那人扔的长袍拿了过来!

    顿时,一股酸臭扑面而来,张子同忍不住要作呕,妈的,这袍子怕是十几年都没洗过了吧?皱了皱眉头,勉强捂着鼻子把那长衫披在身上。想了想自己的遭遇,悲从心来,一时无言!

    那人见张子同半晌不吭声,便怒喝道:“兀那臭小子,老夫把自己的衣服都给你了,你还有甚不满意?哼!”

    张子同朝黑暗中看了一眼道:“不敢!前辈,你可有火石?或是照明用的宝贝?晚辈有些,有些害怕!”

    张子同心里实是自有算计,莫名其妙的答应那貌似老头的家伙,却不知道人家长啥样,也不知道人家是个魔头,还是个善良之辈,加上此处一片黑暗,张子同也想看清这鬼地方的环境!虽说这阴风峡谷是个绝地,但任谁落入险境,都会抱着一丝逃生的希望,张子同也不例外,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个鬼地方!

    那人也不以为然,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随口道:“小子,不要乱打主意,这阴风峡谷除了此处外,再无一块安身之所。就是这个风洞,都还是老夫冒着极大的危险,耗时三日才打造而成!”

    那珠子一拿出来,顿时散发出一股白色而又柔和的光芒,将这黑暗阴寒的风洞给铺上了一层氲氤之色,张子同感觉四周似乎温暖了许多。

    借着这并不刺眼的光芒,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盘坐在离张子同一丈左右的距离。那老者一身灰色长衫,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有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嘴角延伸至左眼角处。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却因为这道刀疤显得面目可怖。

    那老者见张子同眼神惊惧不已,微微一笑,不自觉用手摸了一下那略显肉红色的疤痕,呵呵笑道:“这道刀疤乃是被仇人所伤,怎么,你这就害怕了?“

    张子同面色一红,鼓起勇气道:“死人晚辈都见过,这只是伤疤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晚辈觉得人心才是最可怕的,贪婪和**,让人变得尔虞我诈,变得残暴嗜杀。所以可怕的反而是看不见的,真正看得见的也未必有那么可怕。“

    “小小年纪,你到是懂得不少,看来你也经历过了一场磨难。”那老者右手捻着胡须,眯着双眼道。

    “不错,人只有历经苦难,方能真正成长。小子,老夫见你心性不错,意志尚还坚定,若能走武者一途,应当有所成就。何况你身中阴煞之毒,光靠外物却是难以将这阴毒祛除干净,需得以本身元力从内化解,辅以灵药,方能真正解除这阴煞之毒。”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垂下眼帘,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张子同心中微微一动,恭敬的说道:“前辈可愿收小子为徒?”

    “哼,老夫从不收徒。”说罢,那老者便不再言语。

    张子同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你自已说我需要走武者一途,却又不愿教我,是何道理?

    老者见张子同微露失望之色,心中暗笑,口中却道:“小子,你伤势未愈,这是两颗“生肌丸“,一切等你伤好再说!“说罢伸指一弹,一个绿玉瓷瓶便弹射到张子同面前。

    张子同微一沉吟,便打开瓶塞,只见两颗药丸静静躺在瓶底,全身呈浅黄色,浑圆饱满,散发出一股诱人的丹香。张子同虽从未涉足武者世累,不知道丹药的品阶,但单从卖相和包装上看,此丹对于世俗之人来说,一定是价值不菲的。

    伸手取出一颗纳入口中,顿时一股辛甜溢满口腔,然后顺着喉咙而下。渐渐的,张子同觉得浑身开始发热,特别是腹下丹田处,被一股热气包裹,那股热气开始还算平静,但盏茶时间过去,那股热气越来越盛,似火炉蒸烤一般。张子同大汗淋漓,忍不住盘坐起来,双手手心相叠。他从未修炼过任何功法,只是本能让他觉得这样动作能让他舒坦一些。殊不知他这样的本能却暗合吐纳之法,吐纳之间,他丹田处的热气开始流转四肢百骸。

    “生肌丸“本身蕴含生机,入腹融化化作热气,不仅滋润着他受伤的经脉,也修补着他的表皮组织。张子同原本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通体舒泰。

    张子同大喜,看来这药效还真不一般。如此一来,身上外伤不日便可彻底痊愈,到时再求老前辈传授武学,想办法离开此地后,就去死神殿替父母报仇!

    正高兴间,那股热力慢慢散去,身上开始发痒,张子同心下发慌,忙问道:“老前辈,这,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蠢货,那是药力化开的正常反应,这点儿苦要是都忍受不了的话,那你也别指望替你父母报仇了。“老者翻了翻眼皮,脸上的刀疤跟着扯动着。

    张子同眼睛一红,心中暗想,是啊,一点痛苦而已,这道坎都过不了,以后谈何报仇?

    身上愈来愈痒,张子同忍不住想用手去抓,但是想到刚才那老头的话,不由强自忍住这股冲动。双拳紧握,稚嫩的青筋暴突,他感觉表皮似乎肉芽在乳动,又似万蚁在噬咬,张子同心头怒吼一声,紧紧咬着下唇,额头汗如雨下。这般痒法,还不如刀剑受伤来的痛快。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片刻之后,那股痒意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凉之感。张子同伸手擦了下觜角的血迹,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他已经全身酸软无力了,不过还好,总算过去了。

    老者看了一眼张子同,暗自点头。以他十一二岁的年龄,独自熬过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实属不易。刚才虽拿话激将,但若心志不坚,怕没那么容易过这段坎,但熬过去之后,对以后的修行却是大有益处。

    如此半日光景过去,张子同方觉体力恢复过来!低头看看全身,虽无新的肌肤再生,但表皮被腐蚀的那层黑色已渐渐转白,且不再有初时的剌疼感。想必不需多少时日,外伤定能恢复如初。

    张子同走近几步,在那老者面前纳头便拜:“多谢前辈再造之恩!“

    那老者微瞌双目,冷哼道:“老夫并未帮你什么,只不过是给了你一次机会而已。一切都得靠你自已!“

    张子同颔首低道:“不管怎样,还是感谢前辈的救命疗伤之恩!子同无以为报,愿意在此陪伴前辈终身!“

    那老者闻声猛的睁开双目,盯着张子同数息,忽的哈哈大笑:“好,好,总算还是一个善良仁义,知恩图报的可造之才!你且起来!“

    张子同立身而起,只听那老者道:“老夫风无天,乃是玉虚宫剑峰第三代弟子。十三年前,老夫奉师命去一上古遗迹处寻获机缘,偶得一中品灵器‘万丝冰蚕衣',不道半途却遭人觊觎,被数人追杀,无意逃到阴风峡谷此处。老夫虽力毙一人,但也被另几人重伤,无奈之下,仗着宝衣才跃入这阴风峡谷的深渊。虽侥幸未死,但这一身功力却已十去其四。“

    “十三年来,不知又有多少人葬身于这阴风峡谷,老夫虽苟活于此,但实在是不知,在有生之年是否能够逃离此处。如此,你还愿意在此终身陪伴老夫吗?“

    张子同默然不语,只是心中暗自自责:“父母大仇未报,我却被困于此,若是无法出去,此等血海深仇,我该如何是好?风前辈也于我有再生之恩,既然答应了又怎可失信于人?我年龄尚幼,虽急切报仇却无他法,只能以后再说。“他本性忠厚,虽为难但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怎么,不愿意吗?“风无天冷笑一声,对张子同的犹豫很是不悦。

    “不,子同愿意,子同愿意陪伴风前辈左右。“张子同一躬身,恭敬的答道。

    “你放心,跟着老夫,不会让你吃亏的,日后你自会知道。现在,你且下去休息,好好养伤。“风无天脸上露出一丝略带狡黠的笑容,只是张子同没看见。

    张子同应了一声,正待下去,忽闻腹中咕噜直响,不由尴尬转身,挠挠头,讪讪的道:“风,风前辈,可有吃的东西?我……“风无天微一皱眉,轻声说道:“老夫到是忘了你只是个普通人,只是老夫这十三年来早就吃光了所有食物,若不是当初带了大量的‘补气丹’和‘辟谷丹’,加上老夫功力尚算不低,十天半月不吃也无妨,不然,就算是老夫,也会成为枯骨一堆。只是如今这两种丹药来用以维持你我两人的话,最多能坚持一年。罢了,到那时再说吧。“

    “小子,这两种丹药各给你一瓶,每瓶一百颗,以你孱弱的体质,恐怕每天需要一颗,但也足够你用半年了。当然,光依靠丹药只是补气补神,却无法补充精血。小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需要一定的食物来滋补,精血旺盛,才是武者之根本。食物嘛,冒点险,应该是能寻到一些。“

    张子同听的匪夷所思,什么光靠丹药就不用吃饭,简直从未听过。那不成神仙了?张子同觉得新奇无比,一时愣在那里胡思乱想起来。

    “臭小子,这丹药你还要不要?不要老夫可是要收回来了。”风无天满面怒容,感情说了半天他都没听进去。

    “要,要,怎么不要呢?“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有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张子同可不傻,一时高兴的忘乎所以而已。

    “谢谢风前辈,那,风前辈,子同休息去了,您就忙您的去吧!“

    风无天摇摇头,感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这样的丹药,对于武者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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