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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帷灯箧剑(三)

    在陷空岛的生活比赵决明想得还要自在, 五鼠热情好客,宾至如归,比他在宫中过年时还要愉快。

    没有觥筹交错, 没有丝竹管弦, 不必端着笑脸温和相应,不必谨言慎行……这让赵决明十分放松。

    除夕夜,卢家庄的年夜饭种类丰富,有鱼有肉,吃过年夜饭后便去放烟花爆竹。

    赵决明难掩期待,忙来忙去, 玉天宝更是跃跃欲试, 两个在白玉堂看笨蛋的眼神下兴奋得不能自已。

    卢家庄一直以来是五鼠过年,难得有外人上岛,还是白玉堂的朋友, 三人性格各异,凑在一起既热闹又有趣。其余四鼠看得发笑,却又因白玉堂面皮薄不敢表露,一时间神情古怪, 也颇为好笑。

    彼时鞭炮爆竹齐鸣,烟火在天际和水面上绽放, 天地亮如白昼。

    赵决明站在水边仰头上望,眸中映着璀璨的烟火,绚烂明亮。他见过许多次烟火,后世的烟火花样更多,色彩更丰富,但孤身一魂时所见的景色自然比不上此刻所见所闻。

    真好。

    赵决明微微敛眉,微笑起来。

    三尺外, 玉天宝正举着火折子紧张地发出疑问:“我这样不要紧吗?它会炸到我吗?我要不要跑快一些?”

    白玉堂没好气道:“担心这么多做什么?点你的火!”

    玉天宝的手伸了又收收了又伸,表情像是在被逼着做不情愿的事,然而实际上他为了点爆竹已经犹豫了好一会儿。罗刹教少主久在关外,第一次入中原过新年,对上爆竹这种简单的小玩意竟然也慌里慌张,比稚童还不如。

    白玉堂没眼看,索性拉过玉天宝的手将火折子对上引线,随后又拽着玉天宝向后退了三步。

    “啪!”

    两人刚站定,一声巨响炸开,玉天宝惊呼:“炸了!白五爷!它炸了!”

    白玉堂:“……”

    这人当真罗刹教的少主么?

    白玉堂没眼看玉天宝的蠢样,别过脸,却正好瞧见三尺外眸光明亮,轻轻微笑的绛衣少年。

    他不由一愣。

    少年的侧颜线条流畅,唇角微扬,透着难以言喻的欢喜。

    白玉堂不止一次见过赵决明的这副神情,彼时他只好奇对方在看些什么,但此时他却想,赵决明果然与太子殿下……十分相像。

    *

    寒风彻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官道上行驶。

    万籁俱寂,只有从不间断的马蹄声哒哒响起。方应看挑起车帘一角,向外望去。车外景色凄凉,举目眺望尽是单调的灰白二色。

    他正看着,车外驾车的下属语气古怪地向他禀报:“侯爷,路上有人。”

    若是寻常路人的话,下属不会向他禀报。

    方应看让下属稍微减速,将窗帘子扯开,探出半个脑袋向前看去。

    待看清那人的身影后,方应看忽然明白下属为何会向他禀报此事。只见那路人身着白衣,周身气势斐然,步伐平稳,一看便知非寻常人士。

    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官道上?

    方应看来了兴致,马车顺着他的意思放慢速度,缓缓从白衣人身侧驶过。

    两人对上了眼。

    方应看愣住,惊讶道:“……世子殿下?”

    不知为何在官道上独行的太平王世子在遇见神通侯后,自然而然地应了后者的邀请,登上马车。

    车厢内温暖如春,太平王世子神色淡淡,但却选了了最舒适的位置,并简洁干脆地回答了方应看对于他出现在官道上的疑问。

    “迷路了。”

    方应看微笑:“世子殿下欲往何方?若是顺路,我可以送你一程。”

    宫九道:“你们下一次停下时我便下车。”

    他似乎不想多说,方应看便识趣地不再问。

    过了一会儿,宫九问:“你去送醉梦浮生的解药?”

    方应看作讶异状,微微颔首。

    太平王世子云游四海,喜好成谜,身份更是如迷雾一般,知晓此事并不令人意外,他从未轻看过对方。

    他正猜测太平王世子出现在此的真正来意,便听宫九又问道:“莫非赵决明也会与你同行?”

    方应看讶异道:“正是。世子殿下是从何得知……?”

    “猜的。”

    宫九简短地回答。

    这答案并不太让方应看满意,而宫九也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想法。没有人开口,马车中一时寂静下来,陷入一种古怪而又微妙的静谧。

    快马加鞭之下,一个时辰便到达了附近的镇子。太平王世子下车,离去前朝方应看道了声淡淡的“多谢”,便飘然而去。

    方应看望着他的背影,陷入难言的疑惑。

    ——莫非太平王世子,当真只是迷了路,而不是抱有别的目的?

    *

    虽说在陷空岛的生活十分愉快,但赵决明并未忘了他的目的。在确认了方应看将会停留的地方,他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去与方应看汇合。

    几人来岸边送他离开,白玉堂率先到场,他看起来想说些什么。赵决明提着包袱平静地看他,给了他发问的时间和机会。

    如果白玉堂问,那他便坦言相告。

    赵决明想。

    毕竟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然而直到玉天宝赶上前插入两人中间,白玉堂仍未开口,别开脸,不再看他。

    赵决明收回视线。

    他有许多秘密,除了系统外没有人知晓他的全部,甚至包括爹爹、阿天,有着同样经历的他们都不知道他的梦所跨越的时间的长度。

    对赵决明来说,隐瞒从他醒来时便已经开始,即使向朋友隐瞒让他感到抱歉,但他无愧于心。

    若是不换名易容,他不会有这般恣意的机会。高高在上的太子和普通人见到的场景会有差别,赵决明在梦里深有体会,他想见到不一样的景色,所以才会在一开始便下定决心。

    要原原本本的,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世界。

    赵决明向众人告别,乘船远去,水天一色,一艘孤船,一点绛色,在寒冬无言的凄冷中渐渐飘远。

    玉天宝望着远去的船只,收回视线,和白玉堂一起往回走。

    两人落在最后,白玉堂见他神思不属,分外奇怪:“你垮着脸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

    玉天宝一怔,随后叫屈:“五爷你莫要胡说,我方才是在沉思!”

    白玉堂扬眉:“好,你在沉思,那可否告诉我你在思什么?”

    玉天宝僵住,张了张口,道:“没、没思什么……”

    白玉堂挑眉。

    “好吧。”玉天宝果断承认,“我在想决明方才的样子像是要一去不回,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白玉堂不知道说什么好,挑眉睨他一眼:“你这么不想见他?”

    玉天宝连忙否认:“不是!只是……只是决明方才的身影,突然让我冒出来这个念头了。”

    同时他也想起了梦中飘来飘去的经历。

    天下之大,去无定处,玉天宝莫名觉得赵决明方才也想起了梦中的经历。

    尽管他并不知道决明到底家世如何,毕竟决明只说家中有钱有权利,兄弟姊妹众多,梦中遭逢大难流离失所数十年,一朝梦醒,才得知是梦非实。

    “赵决明活蹦乱跳四处乱跑,你与他分别数月仍能相见不正说明你们有缘么?莫要瞎想。”

    白玉堂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将玉天宝甩在了身后。

    玉天宝一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即便将各种思绪抛之脑后,紧赶上前。

    一行人往岛上走,孤船往岛外漂,渐行渐远。

    *

    方应看与赵决明汇合时是一个冬季少有的晴日,前者得到消息,特意停留在城中,倚着栏杆看城门。

    赵决明揭下兜帽时方应看便瞧见了他,在对方结束盘问,牵着马往城内走时,方应看命人下去喊他。

    少年同他派的下属交谈片刻,仰头朝方应看所在的位置看来。

    阳光明媚,赵决明一抬眼,便看见了栏杆处姿态怡然的神通侯。

    见他看去,方小侯爷面露微笑。

    赵决明将小黑交至下属安置,往酒楼中走去,上了二楼。

    新年初始,城中仍见忙碌之人,偶尔能听闻远处传来的爆竹声。

    方应看笑道:“好久不见,决明少侠。上次见面,似乎是在神通侯府的赏花宴上。”

    赵决明回忆了下,点头:“确实如此。”

    “少侠离京前未同我说一声,我得知少侠离京时已过了好几日。”方应看笑容无奈,“如今异地重逢,一同为太子殿下效命,倒是种缘分。”

    赵决明毫不心虚地道了个歉,与此同时系统又一次重复。

    【别在他面前露任何马脚,说真的。】

    赵决明深沉回应:【相信我,不会的。】

    两人交谈几句,确认了之后的安排,又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启程上路。

    为了防止露馅,赵决明登上马车便闭眼沉睡,方应看即使想问,也没有询问的时机,两人所在的马车一路保持着沉默,在道路上奔驰。

    纵然一开始赵决明当真是为了养足精神而闭眼歇息,但在连续两日赶路,共处时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只能看着赵决明闭眼的模样后,方应看不得不怀疑赵决明是不愿同他说话。

    马车中一片静谧,只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方应看不会自讨没趣,倚着车壁打量闭眼休息的少年,微微扬了扬唇。

    与同太平王世子独处时诡异的寂静不同,和赵决明共处一车,纵使不言不语,也令人安心。

    赵决明不可能一直闭着眼,方应看在对方苏醒后探着脑袋往车外望时,慢悠悠地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决明少侠与太平王世子可是旧识?”

    赵决明扭头看他,双目圆睁,其中情绪之复杂,竟令方应看摸不透。

    方应看试探道:“不是么?可我之前在路上偶遇世子,他迷了路,我同他交谈时世子问起少侠你……他着白衣,气势斐然,少侠不认得他吗?”

    赵决明默默地放手,问道:“那人难不成知道侯爷你是要往白云城送解药吗?”

    方应看颔首,赵决明便道:“那我确实认识太平王世子。他说他叫宫九。”

    宫九。

    九公子。

    方应看笑而不语。

    赵决明问他:“你见到他时,他身子可好?”

    方应看略觉奇怪:“自然是安然无恙——莫非他受了伤?可我不曾发现任何不妥。”

    赵决明眨了眨眼:“没有受伤吗?”

    他若有所思,心道太平堂哥也许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翻来覆去在地上滚了滚。

    毕竟太平堂哥总不可能拿着鞭子自己抽自己。

    赵决明长舒一口气,对方应看道:“我与世子早已分道扬镳,但分别前他的处境……稍稍有些难以描述,但无关紧要。他没有受伤就好。”

    方应看笑着点头,没有多问。

    以此为引子,两人之间慢慢交谈起来。双方都有所保留,赵决明问不出方应看的所思所想,方应看问不出赵决明的身世来历,聊得很开心,但有用的消息一个都没有。

    聊了个寂寞。

    赵决明撑着脸颊看方应看,后者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

    他以“赵决明”的身份初次同方应看见面时,后者展现出了不在太子面前显露的云淡风轻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度;此刻则是亲和又有趣,妙语连珠,笑意盈盈,仿若天真烂漫的稚子,令人心生亲近。

    赵决明却更喜欢前者。

    “方小侯爷,你对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

    方应看似乎对他如此直接的疑问感到惊讶,顿了顿,道:“自然是尊敬喜爱有加。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却心怀苍生,广修路,建水库,引番薯,轻徭薄赋,种种政策若没有太子提议并坚持,绝不可能轻易实现。”他微微一笑,“我十分佩服。”

    赵决明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一时竟不知是真是假,盯着方应看沉思。

    “太子殿下又是如何看我的呢?”方应看问,面上竟露出几分难为情,眼里满是期待,“少侠与殿下曾同床共枕,朝夕相对,相比同你提起过我……若不妨事,可否对我说说?”

    赵决明思考。

    他能怎么看?

    “太子殿下说你很好。”赵决明坦言,“但你们不是朋友。”

    方应看期待的笑容僵在脸上。

    系统万分诚恳道:【你得罪人的本事越来越有长进了。】

    【事实如此。】赵决明道,【他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我只是说了实话。】

    但实话也会得罪人。

    方应看揉了揉眉心,再抬眼,笑容略有些勉强,他状似轻松道:“看来殿下十分喜欢你,连这话也愿意同你说。”

    谁问就同谁说,倒也没有喜不喜欢的。

    赵决明想。

    “纵然不是朋友,但你们有短暂的师徒之谊,日后也能君臣相辅,相得益彰。”赵决明知道对方极有可能在做戏,依旧选择了安慰,但他安慰人的技术一向很差劲,“侯爷你不缺朋友。”

    言下之意即是否与太子做朋友都无所谓。

    方应看释然一笑,道:“少侠似乎对我期望很大,君臣互励,相得益彰,我也不知能否做到。”

    “能的。”赵决明笃定道,“侯爷才貌双全,天赋异禀,只要你想,必定会有所成就,名留青史。”

    方应看哑然,为少年语中的笃定而惊异,默了半晌,莞尔一笑,道:“承少侠吉言。”

    然而即使赵决明这么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未因此拉近,彼此之间依旧是刀枪不入一无所知。

    【不是朋友并不意味着我不能欣赏他。】赵决明面对系统的疑问,坦坦荡荡地回答,【毕竟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靓仔。】

    只要不做过界之事,赵决明并不在意有些人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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