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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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试探

    宫里闹了一夜,康寿宫里的太后也卧了床,华明渊中途醒了一回,说过几句话便又昏睡了过去,到最后的结果便是太子和皇后被关,其余人等也是被遣散到各自宫里无召不得随意出入。

    起初众人都惊得不行,联系一下今晚之事便知这皇后和太子被关是为何,可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如此身份地位何以还要如此做?

    他们这样想,连皇后自己也是如此想的,可她未曾想到的是,这么多年来的冷眼和苛责,早已为今日之事埋下了导火的索绳。

    此事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但谁都知道这个关头自己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否则便是覆巢完卵的结果。

    华明渊在卯时时分醒了过来,靠参汤“神”药续上了气,只是默不作声的望着眼前的明黄帐帘望了许久许久,等到鬓边一丝白发飘飘荡荡落在了绣着金龙的被褥上,才沉沉叹出一口浊气……

    翌日一早,安请离便带着曲晖承入宫面见盛帝请辞,见倒是见到了,只不过却隔了一道屏风,里头的华明渊声音听着还算气息尚足,只是有些许的咳嗽,他自己说是昨夜风凉这才感了风寒,至于有多少人信就另当别论了。

    按理说这使臣在京本朝帝王遇刺他们也是要经过一番大肆盘查的,可华明渊心里有数,也不愿因为那一丝疑心在这两国和亲的要紧关头去做这等事,便只暗中调查了一番,现在则任由安请离几人就这么携礼离去。

    这内乱,自然也不好让外人看了去,若是今日他们不来,华明渊也是要借着两国和亲去隐晦示意的,如今他们来了,倒是省了他一桩事,也省些心去处理那些快要上天的贼子!

    安请离一行刚离殿不久,华明渊正欲去凤雎宫看被关着的皇后母子,还没等起身,便听宫人来报,说是茗云馆掌柜持御赐令牌进宫了,如此多事之秋华明渊只觉赵全明事多,却如迟纭所猜想的一般碍着御茶之事见了人。

    赵全明面色极差的带着自己妻子和那受伤的手臂入了殿,他们是市井商人,自然“不知”深宫大院这些宫规礼仪,一入殿请过安便是嚎哭出声,比昨晚没差到哪儿去。

    那一口一个的“贼人”、“残暴无良”、“不顾王法”……还有自己和茗云馆所遭受的一切,夫妻俩一唱一和,倒是比说书还要精彩,屏风后的华明渊脸色也精彩的很。

    这商人做派一瞧便知是来求赔偿的,华明渊一时也不知该夸他们一句不畏政权也要维护自己的利益,还是该说他们一句不知好歹!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如迟纭所预想的一般,赵全明夫妇得了华明渊一句嘱诺后千恩万谢的回去了,不过他也不会就这样信他们一面之词,他们一走便召来了昨夜去过茗云馆的那几个死士,有几个后来又对敌身亡,所以只余下了那么五个。

    这五人所说比起赵全明的哭嚎显得平淡了那么多,但也给华明渊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一个只为皇室提供御茶的商人激不起什么大浪,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当即又让人再盯着茗云馆一些日子,等没什么特别之处再说。

    至于之前答应赵全明的“赔偿”,当帝王的自然不能食言,等问清楚死士情况后便让宫人送去了,那两箱可都是真金白银,倒是比之前茗云馆交给皇室的只多不少,赵全明拿到手之后也只道一句自家小姐对帝王心思把握得太巧妙,要知道这事儿稍有不慎可就会掉脑袋……

    两桩杂事过了眼,华明渊心里可一直都惦记着昨夜事起之因,但去国公府试探的宫人一直未曾回来,心下不免等的有些难耐,哪怕到了现在,他的心里还是要戚容珩死的事大过于自己被亲儿子刺杀的事。

    国公府一大早便有宫里来的人造访,但国公府的大门一直紧闭,连寻常的门房都不曾见一个,那个小太监在门口候了许久,才等到门开入得里去,途中不止试探在前带路的云朗,却哪知只得出一个“小国公爷重伤”的消息,一时间心下惧骇。

    等亲眼见着了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的戚容珩,小太监这才惶惶恐恐的行礼,“小国公爷安好,昨夜京中突现贼人,不少贵家都出了事,陛下派奴来此看看小国公爷是否无恙……”

    戚容珩被扶着坐了起来,随后虚弱的道,“多谢陛下关心,臣无大碍,宫中无事吧?陛下可安泰?”说完竟是猛地咳了几声,云朗一脸紧张的在旁候着,竟正像那么回事。

    “回小国公爷,宫中无事,陛下也好着。”

    小太监未曾抬头,其身后还单膝跪着一个禁军装扮的人,云朗打眼一瞧便知这不是真禁军,却如同对平常人一般的没看几眼。

    “那就好,劳陛下挂心,我养几日就好了,到时再进宫向陛下谢恩。”左右戚容珩说不了两句话便得咳上一两声,那面色是愈来愈白。

    小太监抬眼瞧了一眼,那“禁军”也在注意着,两人心中都有了数,便合时宜的告辞,“既是如此,奴便回宫去回禀陛下,小国公爷安心养伤,奴不打搅了。”

    说完小太监和身边的人便退出了屋子,云朗奉命又送了出去,途中和那小太监并肩走着,却不知那小太监是不习惯国公府那段石子路还是怎么的绊了一下,云朗眼疾手快的搀了一把。

    “多谢云侍卫。”

    云朗自小便陪在戚容珩身旁出入宫中,是以便都识得他,唤他一句“云侍卫”,这小太监也不例外,但云朗这会儿被夹在手心和剑鞘之间的那纸张的触感,却让这一声“云侍卫”有些变了味。

    “石子路不好走,小公公当心些。”云朗松开了搀着小太监的手,冷淡的回道。

    小太监点点头,又对身后的人道,“快些吧,陛下还在等着奴们回话。”

    身后那人应了声是,几人便又加快了些脚步,直至挂着宫里引牌的马车在眼前消失,云朗才低下眼眸转身快步回到了筠风院。

    “主子,方才那小太监刻意往我手里塞了这个。”云朗递上了手中自扶过那小太监之后多出来的纸条。

    戚容珩抬手接了过来,展开后只见寥寥数字——“帝伤重服药,凤储禁于宫,凌欲助公子成事。”

    “主子,可要去查一查?”云朗眉目严峻,正色而问。

    哪知戚容珩轻笑了一声,云朗不解,随后便闻及自家主子云淡风轻的声音。

    “不用。”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不是神仙,前日才说过的话,今日便成了真,倒是他这等凡夫俗子小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