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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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露底

    回宫复命的小太监如实说了自己在国公府看见的情况,却不见帝王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反而将他支开只留了那个随同他一起去的明卫,他不觉奇怪,毕竟那才是帝王真正的眼睛。

    华明渊只相信自己的明卫,哪怕他的话和那小太监所差无几,他也觉得明卫所言无半分造假,那些对自己儿子和臣子们的信任,怕是都尽数交付给了明卫了……

    得知戚容珩重伤,华明渊总算露出了些畅快的笑,这一伤,可就再没有让他好起来的时候了!

    终于,他是能安些心去凤雎宫了。

    戚容珩为何说迟纭是神仙,这还要从前日说,迟纭自猜到帝王要做什么后便一直心下不安,上了榻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好不容易睡下,却又突然惊醒,灵光乍现般想到了一件一直在忽略的事。

    她所能看见的以后中,皇宫里头除了戚容珩自己的几个眼线,还有一个在后来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当即便从榻上起身写了一封简信让人送去给了戚容珩,信中说的,便是这几日宫里有人会传信出来说要助他。

    一开始戚容珩还有些好奇,毕竟这宫里头上上下下他不说尽数了解,却也都在掌握之中,先不说他这些年的名声已经成了死印象,哪怕是有人看出他的装模作样,也不见得还有谁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站到他的阵营中来。

    所以那时戚容珩并未将迟纭的话太放在心里,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小看了迟纭,也高看了自己的能耐。

    既有人自愿站队,那他又有何理由将人拒之门外,放弃这个能让华明渊更加悔不当初的大好机会呢?

    由此可见,华明渊这帝王当的是有多让人失望……

    该是出于对同一条船上伙伴的关心,戚容珩应付完宫里来的人之后便暗自出了国公府去了尚书府,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入了夕云阁,可巧的的是他要找的人现并不在此。

    芷画被戚容珩和云朗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好在是见过不少回,稍稍稳定下情绪便招呼戚容珩坐下,又是端茶又是端果盘,只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到了面前这人。

    戚容珩倒丝毫不见外,只是迟纭不在此而去了兴德堂,他也没有那么多笑脸对人,只独自坐在那思考些什么,茶水和那些鲜果也是一样未动,不知是被谁养刁了嘴还是不放心外人送来的东西……

    迟纭一早便去了兴德堂,外头的事自然也还是瞒不过迟家人的,庆幸自家人平安无事的同时,也对这事儿行了一番猜测。

    昨夜才乱过,今日帝王便休了朝,只稍稍一想便知宫里头大概也出了事,不过是谁出事出了何事,自也不能随意议论,迟家人自然也不会去做这等摸老虎胡须之事,迟纭耽搁在兴德堂那么久,全然是因为迟怀瑶。

    昨夜连迟家都被帝王盯上,更何论损了皇室颜面的赵家?

    今日一早礼部尚书府便递来消息,说是那赵宗晋昨夜出府被贼乱所害,现下一条腿已废,日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甫一听闻此话,老夫人是气急攻心险些晕过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便听迟怀瑶一路哭哭啼啼的入了兴德堂,进的门来便是磕头,那眼泪掉的跟不要钱似的,一声一句的喊着自己宁愿出家也不要嫁给赵宗晋,可帝王金口玉言,岂有随意更改的道理?

    老夫人和迟惟运接连让她住嘴,这话要是传到宫里头去迟家定是会被定下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来,余生站不起来了又如何?迟怀瑶的清白都已经交给了赵宗晋,哪怕是他死了,迟怀瑶也得嫁过去守着寡!

    好说歹说,迟怀瑶还是油盐不进,一直哭着不要嫁,老夫人只得让人将她“送”回玲珑轩,好生看着她,迟家现在已经是风雨不歇,若是再有什么动静,怕是老夫人又得卧床了。

    这事儿赵家可能也觉得迟怀瑶委屈,也不愿伤了两府和气,来报信的是赵宗璞,依着赵老大人的意思,是要给迟怀瑶的聘礼中再添置一些,以示看重的同时也未迟怀瑶以后的日子多了些傍身的财物。

    如此处理已是赵家仅能做的补救了,迟家也明白现在的境地,赵家有此心已是难得,便应了。

    迟怀瑶被送回玲珑轩之后迟惟运竟是又将迟纭和迟昂杰叫去了书房,迟纭知道他是要说昨夜京中动乱之事,恰好她也能顺便将这两人往戚容珩身边推一推,便也没拒绝跟着去了。

    只不过在路过迟怀萱的时候看见了她那双含着恨意的眼眸,她便知她们二人之间的事,怕是解决不了了。

    去书房的路上迟纭和迟昂杰并肩而行,迟纭面上平静,心里却记挂着戚容珩的情况,她是信他,却也忍不住担心,宫外的禁军和明卫就如此多,何论宫内,华明渊身边的怕是更为精利,此去担得起“危险重重”四个字。

    而到了现在,国公府还未有消息传来,连守在尚书府的云四也不见了踪影,昨夜大概也被调走了,芷棋出府去打探消息也还未归,她这心便是一直放不下。

    昨夜说的那些希望戚容珩死的话,现在竟然希望老天爷能知道那并非她本意……

    迟昂杰注意了迟纭一路,见她默不作声眼中却有心事,便道,“可是在想昨夜京中动乱?”

    声音一入耳,迟纭回过神来,“哥哥觉不觉得这场动乱像是在针对谁?”是试探,也是露底。

    闻言迟昂杰转过头去看着前方,横在身前的手稍稍收拢了些许,目中有些幽深之色,“你能看见,我自也能。”

    听了这话,迟纭便知自己的试探得到了结果,但却还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我总觉得这世上有太多难以理解的事,例如那翱翔的雄鹰,是如何被一只草雀击落在地。”

    这话惋惜,也平淡,却让迟昂杰的手尽数收拢成拳,眼前看着的好像不是尚书府的小路,而是那隐藏了许久的黑暗。

    迟纭嘴角带了些笑,果然,她没看错人。

    戚容珩,我不算辜负你的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