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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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相邀

    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你看着他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好似什么都不懂,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去表露,那样他们觉得没必要且无聊,恰恰是这样的人,才活的最自在。

    当然还有一众人,他们活的热烈、昂扬,浑身的精力怎么都用不完一般,他们不在乎世人看法,也不在乎前路究竟是不是坦途,只要自己认定的事便不顾旁人看法的走下去,哪怕最后发现那条道并不通,他们也能在失落过后很快重拾信心再次迈步,这样的人活的潇洒,也自在。

    迟纭是前种,迟怀洁也是。

    茗云馆时迟怀洁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迟纭所在的雅间进了男子,在这礼教尚算森严的盛朝迟怀洁是吃惊的,却在那之后只字未提,不为旁的,只为她看见迟纭的第一感觉,那是身为同一类人的吸引。

    她明白迟纭见那男子必定是有要事,且大概猜到了迟纭要她来看裙衫花样的目的,所以她来了,而迟纭,也早知道她会来。

    那日回来后送去各院的礼中只有迟怀洁的礼中还带着一张纸条,其上只有一句话——替兄行事。

    迟纭本想着说就这么掩过去算了,但后来想了一想自己之后去箐余山还需要迟惟及的帮助,便决定借用迟昂杰的名头,既是替兄办事,一切便都豁然开朗。

    两人在屋中相对而坐,互相亦是开门见山。

    “三小姐可是需要我父亲或者外祖助一臂之力?”

    茶盏中水波轻荡,问话之人眼中只有了然。

    “表妹果然直爽,”迟纭颔首回道,“兄长之托实在不敢耽误,我确要单独见三表叔一面。”

    迟怀洁闻言点点头,“父亲回来我便同他说,但若不成还望三小姐勿怪我能力浅薄。”

    “不碍事,表妹尽力就好。”迟纭也不在乎,毕竟她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何迟惟及相谈,只是能省事些便省事一些罢了。

    此般说过两人便将话扯到别处去,虽谈不上有多合得来,但却也不至于和迟怀雅相对而坐时那样心下生倦,直到将人送出了门去,迟纭面上的笑才落了下来,但眉眼间可见的顺意。

    此时京城茗云馆二楼雅间的窗边立着一个月白锦袍的男子,嘴角忽而翘起漫上笑意,侧头看着一旁半盛开的紫薇花低吟道,“你倒是在哪都能如鱼得水,真不知你是不是上天之女……”

    夏日有时让人觉得漫长有时又让人觉得极其短暂,不知不觉一日就过去,满天星子闪烁,迟家墙头有矫健身影翻出落下,又极快的去向自己的目的之处,一处是茗云馆,一处是刺史府……

    第二日一早,邵毅从榻上方起身,便见榻旁小几上摆着一封信,信封上无一字,但它摆在这就已经让人从余梦中惊醒。

    “这是怎的了?”刺史夫人钱氏端着理好衣物入了里间,见着紧蹙着眉的夫君便好奇问道。

    “你可看见了这封信?”邵毅指了指几上的信警惕的问道。

    钱氏顺着他的手看去后也是一愣,“未曾注意。”

    此时她心下也是有些惊慌,毕竟夫妻二人的卧房晚间除了彼此之外并无人出入,而他们二人到现在也未出过卧房,若是这送信之人有杀心怕是他们夫妻二人都见不到今晨的太阳了!

    闻言邵毅沉沉的出了一口气,随后将信封拿了起来,信并未封漆,与钱氏对视一眼后便将里头的信拿了出来展开在眼前,一瞬间便松了口气,下一瞬却又将心提了起来。

    “是何?”钱氏见着夫君如此情形,心下忐忑不安。

    邵毅将信递与了钱氏,钱氏接过后看了一眼,却不似自己夫君那般神情,而是有些疑惑,“这不是……”

    信上只有寥寥一行沉稳大气的字——“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这是邵毅记了十几年的话,也是让他一直安稳呆在这暄州的箴言,如今再见,却恍若隔世。

    因为这是当年戚鸿煊送他的那一言。

    信拿到钱氏手中时邵毅才发现这背后还有一行字,上书“明日未时四刻茗云馆,邀刺史大人一见”,邵毅紧皱着的眉不放,却是除了这封信外再无可查,只心下思忖着明日要不要去赴这不知是福是祸的邀……

    信自然是迟纭让芷棋送的,但芷棋去茗云馆时莫简说她不熟悉刺史府,便替了她去送信,芷棋回去一禀,迟纭才道一句自己手下真是人才倍出,让他当个掌柜果真可惜。

    既是出箭便要破风一箭射中靶心,对邵毅来说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倒不是委身在这小城不得大成就,而是未曾尊过戚鸿煊一声师,未曾见过戚鸿煊最后一面,连去坟前敬杯酒都做不到,这句话便是比什么话都有用了。

    虽然迟早得见着面,但迟纭还是用的自己那较像男子的笔迹,不然不说邵毅,就是他夫人也不会愿意让其赴邀了……

    信送出后迟纭便开始忐忑,若是邵毅不应邀只得另起他法,若是应邀此事便成了一半。

    她不是戚容珩,不像他上一世一场戏一般便可博得邵毅三分同情七分共情,但她有她的法子,比如说利用邵毅的怀才不遇和对百姓的责任心。

    盛京城的几次风波就算传到暄州来也只有只言片语不得全貌,她只需陈述事实,邵毅自有本事去看清一切,自然就能明白现在盛朝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方她倒是担心的少,最多的还是对戚容珩和安请离那边的情况,虽然知道其中计划不会有大的波动,但战场毕竟是战场,刀剑无眼,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况且京中那些跟出来的明卫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不慎就万劫不复……

    看着好似这世上许多人一生顺遂,其实这背后那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又有几人知呢,每每想起戚容珩上一世盛年即逝的模样,迟纭便忍不住揪心,只期望着这一世她这些绵薄之力能让戚容珩肩上的担子稍轻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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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