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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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返

    十月十五,明曜三十三年盛南秋狝罢,帝率诸臣踏上返京之途,晚间酉时到得行宫暂歇。

    戚容珩在盛南围场遇刺一事人尽皆知,这已是众人所知的第三回,都说事出必有因,他们实在是想不到究竟还有何人看戚容珩不顺眼,第一回宫宴后尚且还能说是争姑娘的仇家,第二回扬清遇刺也可说是三皇子余党和敌国刺客,那么这次盛南围场呢?

    禁军直属皇室,向来也直接掌管在帝王手中,若他们不忠心便是再无人可信了,这也是为何此次众人直接怀疑此事与华明渊脱不了干系的原因,但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置戚容珩于死地。

    先不说戚容珩自袭爵以来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哪怕是被帝王关照也没目中无人到哪儿去,毕竟他那一国之公的名头还在,除了皇室和丞相便无人越得过他去,骄傲些也是自然,而帝王也一直对其关心有加,此为第一想不通之处。

    再者言在宫宴遇刺之前戚容珩都未上过朝堂,更遑论参与朝政之事,私下更是未与朝臣密切往来,丝毫谈不上什么意图勾结谋叛,这样对帝王来说便是没有威胁,此为第二想不通之处。

    其后戚容珩重伤得愈重新站上了朝堂,还自请援守东疆,定永军重现于世人眼,最后亦是三战三胜凯旋而归,这于盛朝是好事,但在扬清在平波一而再的遇刺,此事却被轻而易举揭过了,对守住了疆土护住了百姓的人,就还了这么一份“公道”,此为第三想不通。

    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刺,好几回都是死里逃生,换作旁人怕是早已没了性命,如此可见戚容珩也是有所准备,所以困惑便袭上了众人心头,他与帝王之间到底有什么事为世人所不晓?

    但显而易见的,并无几人能猜透,除了早就知晓内情的那些人和迟惟运。

    早前迟纭便提醒过迟惟运永祯侯一事,那是他心中便已经埋下了种子,也因此愈发关注戚容珩,久而久之,他便比旁人看到的要更多,此次盛南围场和众人一样再见戚容珩遇刺,却也戚容珩和帝王之间的水火不容。

    自从昨夜宴散,迟惟运便一直待在营帐中未曾出来过,旁人都在思虑戚容珩之事,他亦然,但他想的更多,直至入了行宫到了来时那处殿阁,安顿好又用过饭,之后依旧是坐在外厢小几前看着几上的茶沉思不语。

    不过多时刚从迟纭屋中出来的迟昂杰下的楼来便瞧见这样一幕,放下手中的药盏后拱手唤了声父亲后也在迟惟运对面坐下。

    “纭儿可好些了?”迟惟运说着看了看那空了却还能看见几滴药渍的碗盏。

    迟昂杰摇摇头,眉间亦是有些担忧不散,“这次旧疾反复得有些突然,喝了两日药了也未见好,申太医说只能等回了京好生休养。”

    闻言迟惟运轻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迟纭的旧疾说来也有他几分责任,这会儿又不能做些什么,心中便是有些无力。

    “父亲在此坐了许久,这两日也是沉默少言,可是有何烦心事?”看着他这样迟昂杰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刺激他的话,也深知这些年自己也没尽到兄长的责任,便将话岔开了去。

    迟惟运也摇了摇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回京再谈罢……”

    听及此迟昂杰便直觉自己父亲要说的是戚容珩的事,也知晓此处不安生,当下便也不再追问,陪着坐了一会儿后便端着药盏走了,走到拐角处时却又回头看了眼依旧坐在那沉思的迟惟运,随后低眸快步离去。

    三层屋中,迟纭斜倚在榻上,屋门大开,迟昂谦坐在屏风不远的几旁与之说话,芷书芷棋都候在榻旁,往日屋中都是茶香,今日却是虽淡却清苦的药味。

    “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迟昂谦淡声问道,他未和迟昂杰一同离开,一是为着心中疑惑,二是为着看看迟纭有什么需要他之处。

    但迟纭有何事都让芷棋去办,毕竟芷棋来去可比迟昂谦自由还不会惹人注意,再不济也可寻石余江,所以现在无有需要迟昂谦之处,不过她也知道迟昂谦留在这是想让她解惑。

    “你该是要问昨日那人,”迟纭缓缓抬眸看着迟昂谦,眼中有些不容置疑,“但我只能说无从告知,而且你来尚书府那么久,想来也是听到了关于我的一些有的没的,不论你心中作何猜想,我都只能说尚书府是我的家,我亦是姓迟。”

    话音落下屋中静了片刻,随后见得迟昂谦点了点头,“我信你。”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屋。

    其实迟昂谦要问的正是宴辞清一事,毕竟他来的轻巧走的也轻巧,将迟纭好生带走却这般模样送回来,且迟纭还对其极其信任的模样,与其说宴辞清是一团谜,不如说迟纭才是一团谜。

    正如迟纭所说,迟昂谦自入尚书府后便听着了不少关于迟纭的风言风语,旁人不晓她靠着明荧星的流言便一举清理了尚书府,迟昂谦却是看得明白,却也跟戚容珩一样觉得她于尚书府好似一个外人,这个谜解不开。

    但迟纭这般言道了,也表明了立场说自己不会与迟家为敌,亦不会利用迟家去做些什么,迟昂谦自是再无话好说……

    外头沈叶两家楼阁中亦是少有话语之声,沈家自是不用多说,自从看着戚容珩那般回来后便是如此,也幸得旁人也是这样,不然还要费着心思去遮掩,入了自家楼阁之后几人稍稍松懈了些许,但面上的忧心却是不减反增,他们都知晓昨日不是最后定论,今夜才是。

    反观叶家几人便是要比迟沈两家都要好些,但叶尚书也在那窗边站了许久,随之而来的叶凡生也随之站在了一旁,父子二人看着的都是迟家所在的楼阁。

    “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现在形势好似有些变了。”叶尚书忽而叹道。

    叶凡生却是往迟家楼阁的三层看了一眼面上浮上些笑意,“不过是扮猪吃虎罢了,这般也不算辜负贵妃娘娘的期望了。”

    叶尚书眉心微动却未回话,此后二人再无话,但后头的转角处却闪过一角紫藤衣摆,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