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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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一朝即塌

    迟妘大闹太常卿府一事本是不小,但周邑夫妇自知此事自己讨不了一分好所以忍了下来并未声张,但还是给太子府去了信让湛诚修早作准备,而迟妘早在今日去灵玉殿之前就见过了明安帝,虽然对江氏说的意思是还未禀明,实则已经是板上钉钉明安帝就等着迟妘出手了。

    午后周邑便被传召入宫,湛诚修闻信便也匆忙入了宫但却被拦在了大安殿外头,守在门口的何公公只对其道了一句“陛下和太常卿有要事要处置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殿下稍待片刻”,湛诚修当下便明白了过来这是明安帝在给他机会。

    若他强闯了进去便是坐实了他也知晓此事那就脱不了干系必得一同处置,若不进去替周邑说情便可只当此事与他无有任何干系,但周邑是他岳丈,也是对他尤为重要的势力……一来一去间竟是将他搁在了一个进退两难之地,而这一切都出自迟妘的手笔,头一回湛诚修对迟妘生出了忌惮,只用一个逝去已久之人便是要将自己的左膀右臂给卸下,好一个来历不凡的女侍中!

    是现在就进去被训斥降责也要保下周邑还是冷眼旁观待时机得当再为其说情,此孰轻孰重湛诚修拎得清,当下便对何公公颔首,“既是父皇在和周大人商议要事本殿便去向母妃请了安再来。”

    “殿下慢走。”何公公恭谨欠身相送。

    湛诚修又看了眼紧闭的殿门,端在身前的手不自觉收拢了些,随后沉了口气转身离去,何公公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中亦有丝丝凉意,他去见兰贵妃还能作何,还不是为了给兰贵妃通气好让其吹吹枕边风保住周邑的位置……

    在湛诚修离开大安殿没一刻钟迟妘便是到了,这回何公公却是没拦直接让她入了殿,毕竟这桩事是因她而起,不来也是有些说不过去。

    殿中气氛紧张得很,周邑颤着身子跪伏在大殿正中,御座上的明安帝神情阴郁一言不发的批着奏章,显然也是该问的都问过了,现在在等着迟妘来再下决断了。

    “臣参见陛下。”迟妘站在周邑旁边规矩的行了礼,也就此打破了殿中的安静。

    “免礼。”明安帝抬起头来看向迟妘,稍有关切却又有着君臣之距的问,“可有负伤?”

    虽然早听说了迟妘带着祝召大摇大摆安然无恙的出了太常卿府,但对臣子的关怀还是要有的不是。

    “幸有祝召护臣左右,才得以安然站在陛下面前。”

    迟妘说这话时平淡的很,但旁边伏着的周邑已是心中巨凉,方才还只是担心自己欺君瞒上会被降何罪,现在却是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还保不保得住了。

    之前明安帝并未言明他刺杀迟妘一事,现在二人这一问一答显然是已经知晓了,刺杀朝廷重臣就算侥幸不死也得受好些活罪的,这一刻他只悔恨自己没将迟妘调查清楚,也恨自己为何要选在自己府里动手,现在一切都晚了。

    “欺君不报在先,刺杀朝臣在后,周大人,你好大的胆啊!”

    帝王轻声淡语,却响彻整个大安殿,迟妘面不改色只稍低了些头站在原处,周邑当下便是起身几拜,口中呼错,“臣猪油蒙心也知万死难辞,但臣对大乾忠心对陛下忠心天地可鉴,却也要说此一桩臣只是想保全父亲身后英名!”

    为臣多年周邑自然知道明安帝最重忠孝,如今忠孝全被他搬了出来显然是要对明安帝施压。这些年来周邑虽说投靠了湛诚修却也没什么大的错处,甚至在明面上仍旧是铁骨铮铮一派忠臣,但迟妘和明安帝既然出手了就没有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道理。

    “你若不提忠孝二字朕还能看在君臣多年份上饶你一命,你既是自己说了朕便也无需同你打哑迷了,你自己看看吧,看看你的忠心都表到哪儿去了!”

    话说完一封奏章从上头砸到了周邑面前,周邑胸口起伏不定颤着手打开将其上的字尽数收入眼底,接着便是心下大骇,随即又是拜服而下,“陛下明鉴,臣对天发誓对此全然不知!”

    这是一封弹劾奏章,上书太常卿周邑以权谋私多年来借助权位之便从中谋取私利,甚至买通刑官瞒下三子周鹤抹杀良女,只这两桩便让方才他所立之誓听起来可笑之至,而事实上当然也不知这么两桩,要一桩桩写来怕是得好几封奏章才能写完。

    他不认也是徒劳,毕竟明安帝将奏章甩到他脸上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下殿外便被带进了太常少卿崔岩和那个被买通的刑官,这二人一出现便是代表着此事可以盖棺定论了。

    太常少卿崔岩多年来居于周邑之下早有不服,其亦是怀有一颗忠君报国之心,几次得见周邑利用权职谋取私利当是要一笔一笔记录在册,好在时机正好的时候拿出来给周邑压上一番大石让他再翻不起身,现在就是这正好的时机。

    而掌管刑狱的廷尉府一直以来都是直接掌握在帝王手中,只这些年丞相几乎只手遮天所以明安帝才不得已疏漏了,如今要查自没有查不到的道理,那廷尉卿可还是忠心于帝王的,这刑官虽说官至仅次于廷尉卿和左少卿的右少卿之位却也躲不过这瞒上不报贪赃枉法的罪,受了不过十余刑杖便招了供认下罪名,也将周邑又往坑里推了些。

    殿中不断回响着周邑和那刑官的哭喊认错之声,明安帝看着那二人胸口起伏不定搭在膝上的手双拳紧攥目中亦是有着利刃,崔岩自禀完自己所知后就垂头不语,迟妘站在一旁冷静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对耳边嘈杂的求饶之声恍若未闻,又似乎一切都与她不相干,可明明她才是这一切的起因。

    到了此刻周邑多年筹谋就算是毁于一旦,可能他也还处在这惊变的惊疑之中,可能他也还未想清楚自己多年来小心谨慎为何会一朝即塌,但却是认清了一个事实——太子到现在还未出现,便是已经放弃周家了。

    ------题外话------

    周鹤出场一次就杀青,所以我为啥还要给他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