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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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回得

    迟妘请辞的消息传开后原本担心帝王过于依赖这位帝师而将其捧成第二个孙丞相的人算是放下了心,亦觉得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不该只囿于方寸之地,她的离开对谁而言都没有害处,却也让人为之可惜。

    知晓迟妘要离开兆京时陈太后将其传到了跟前好一番询问缘由挽留也非常之恳切,显然也是不想自己儿子失去一个如此好的臣子,但迟妘依旧坚决,陈太后见她似是一意孤行便想要用强权将其留下,却还未来得及下手便被湛诚锦一旨圣旨给阻止了,迟妘体谅她是替自己儿子着想所以也未计较于她,到了这般时候便也无人再阻拦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迟妘下山便已是三载有余,如今也终是到了回程的日子。

    新朝元年初冬迟妘向新帝请辞后不过三日便启程离京,本想着悄无声息的离去,却不曾想湛诚锦带了一众朝臣于城外十里亭相送,让迟妘看到了这个少年心中满腔的热忱,心中有对天地尊亲的恭敬,便不愁治理不好手里的万里江山……

    比之下山时对盛域态势的忧心而言这回不天山的路便要显得轻松得多,这一行只有三人,行过方初平定正往兴而走的疆域,所行所见若有不妥之处迟妘也尽都修书呈往驿站让其送去兆京,这也是她最后为湛诚锦所尽的臣子本分。

    三人路上虽稍有逗留却也在年关之前到得了不天山,不天山有山门大阵,有迟妘和祝召在自然能将宗璟安然无虞的带进去,而在到得祈天宫正门前时便发现宴辞清白衣飘飘立在那处,仿若察觉不到周身风雪的清冷,眉眼间的柔和也只对迟妘一人。

    对他的等待迟妘并不意外,要知道她何时归来对自己师兄而言可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怕是没猜到自己还多带了一人回来,瞧他看向宗璟时那微蹙的眉便知晓了。

    “师兄,这是旧凌太子,宗璟。”迟妘无有半分不自在的介绍。

    “此处可不是阁下想入便能入的。”宴辞清眉眼间的柔和似被风雪冲淡,对宗璟有的只是身为掌宫弟子该有的肃容。

    宗璟在途中便听迟妘说了自己要入祈天宫要面临的考验,正想回答宴辞清自己心下知晓并愿意接受一应考责,却被门内再而走出的女子出声打断了。

    “我们妘主可算是回来了,师父让你带着此人去见她老人家。”说话的女子端庄恬静,身上流淌着的气息仿若天山幽莲,她是迟妘和宴辞清的师姐宁月,闭关三年这些日子才出关。

    亏得她出现的及时,不然宗璟怕是已经被宴辞清丢在这山门外受冻了。迟妘甜甜一笑上前挽住宁月,“师姐此番出关来可是颇有感悟?”

    “我不想你这般操劳,闭关修身养性罢了,”宁月说着替迟妘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之后便带着人转身入门,“快些走吧,莫让师父等急了。”

    二人先行这后头几人自然也没有再继续守在这门前当雕像的道理,宴辞清深深瞧了一眼宗璟后便转身跟上了迟妘和宁月,祝召倒是尽地主之谊将宗璟引了入门。

    不过多时一众人便到得掌宫所在的祈天殿,入得殿内便见殿中除了掌宫外还有四象殿的元俱长老在,有些东西自也就不言而喻了。

    从祝召手里接过昭瑞琴后迟妘行至掌宫座下行下礼,禀完自己下山这一行后又奉上琴道,“弟子不负师命将师叔的昭瑞带回来了。”

    掌宫闻言起身下阶行至迟妘跟前将其扶起,随后又抚了抚她手里的昭瑞,面上浮上了欣慰的笑意,“此琴该有其主,妘儿心中想必已经有人选了。”

    “师父果然料事如神,”迟妘颔首以应,随后看了眼宗璟道,“在外之时弟子曾允诺予他一把好琴,如今看来这昭瑞与他倒是极为相衬,是以还望师父成全。”

    听得此话宗璟也是一惊,昭瑞天下闻名至今,他是从未想过昭瑞是会属于自己的。

    掌宫这也才看向了宗璟,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元长老你看如何?”

    “加以教导假以时日不会比纪游和想容差。”

    被叫到名的元长老捋了捋胡须,方才他从宗璟入殿开始便一直关注着,倒也觉得宗璟是个可造之材。纪游和庄想容都是十岁时便被他收做了弟子教导至今,如今他说只要加以教导宗璟的本事不会比这二人差便是极为看得起宗璟了,也更是要收他为徒的意思。

    而宗璟自也是会察言观色的,当即便对掌宫行下大礼,言辞恳切,“多谢掌宫成全。”

    从一开始在山门前宴辞清还未来得及震慑宗璟就被宁月传话打断时迟妘便知晓自己这回没带错人,也可以说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宗璟不该属于山下俗世,或许他日后学成亦会再次下山,却也自此抛却了旧凌太子之名还归了自由之身……

    入门之礼自有四象殿的规矩迟妘也不便掺和,所以在宗璟跟着元俱走后她也被宴辞清送去自己的回澜阁,此时她也才终于问出了心中这三年来一直想问的话。

    “卜天石……可有所示?”

    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有这一问宴辞清面上不见半分稀奇,却也只淡淡的摇了摇头,“自要你下山那次后便再未有过动静。”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又不是心中想要的答案。迟妘目中的期待落了下去,“常道天意弄人,果真是如此。”

    见她这般宴辞清心中有些许的不舒坦,却也未现于面,只道,“若你与他真有缘自会再见,若真有那一日等过人生数十载又何妨。”

    “那二十余年你和师父想必很是难过……”

    迟妘低声呢喃,自己尚且不过才等了这几年便越发觉得希望渺茫,那自己在盛域消失的那二十余年他们又是如何度过的呢……

    宴辞清并未接话,却也想起了起初那几年自己疯魔似的在山下游走以及之后每日里不间断的向卜天石求告,现在想来好似已经很远了,却又好像只是刚刚发生过的事一般,他突然觉得,迟妘在经历过那么多后不该再有这般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