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恐云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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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盼君岁岁长安

    祈天宫的年关其实比山下冷清许多,因为有父母亲族在世的弟子大多都下山团聚了,剩下的就都是如迟妘这般的,但也依旧不妨碍他们过这个节,该热闹之处依旧热闹。

    只要有迟妘在祈天殿便会如其他殿阁一般张灯结彩满目喧闹,因为只有她敢在掌宫眼皮子底下把一向庄严肃穆的祈天殿扮得如此有人情味,她不在时其他人亦是不敢如此的,但也显而易见的今年迟妘的热情消退了不止一星半点,任谁都瞧得出她有心事。

    宗璟自被元长老收徒后便一直待在四象殿未出来过,迟妘也未去寻过他,只这除夕夜里他倒是拉着祝召寻了过来,彼时迟妘正和宁月和宴辞清对酒赏夜雪,掌宫不喜热闹便也只待了片刻就走了,这三人便也更自在,只祈天殿的弟子为了维持住该有的严肃向来少与那三殿弟子同来同往,那些弟子也不会自讨没趣凑上来,这样一瞧宗璟便是个稀奇了。

    这二人到后亦同迟妘三人对饮,但闲话没几句迟妘便称自己不胜酒力回去歇着了,宴辞清本想起身送迟妘回去却被宁月伸手拽住,“让她一人静一静。”

    女子终究还是要女子才懂,宁月平日里虽不说什么但并不代表她不知晓,刚开始那一年自己这师妹把自己关着没日没夜的翻阅古籍她可不觉得是其是勤学,离宫一事内情除了掌宫他们知之甚少,但身为女子她看到了迟妘身上的爱,其余的便也迎刃而解了,毕竟当初她同从那处来的那个男子了解过一些事的。

    “听闻妘主年后便要闭关?”宗璟将宁月和宴辞清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在迟妘身边那么久他了解的自也不会比这二人少。

    “祈天宫的人从不知死心二字何写。”宁月抬头看着廊外簌簌落下的雪,目中带了些无可奈何。

    见此宗璟并未再问,却是看清了宴辞清面上一瞬而过的落寞,有些东西便也更加明了了,心下也只道这双负天命的二人如今却都是为情所困,也果然如迟妘之前所说的那般,祈天宫其实和凡尘俗世并无什么差别,甚至还少了许多的人情热闹,也难怪会有人宁愿抛下祈天宫弟子的身份还了那俗世,这高位,也不是谁都能坐得住的……

    回澜阁中迟妘独坐在窗前,窗外是一片白茫和清冷,窗内明明有着暖黄的烛光却也冷的不像话,迟妘望着外头无悲无喜,却愈发让人觉得落寞。

    “这是第六个除夕了……”

    一声轻叹飘出窗外,随着雪花落了地,后又被不知几何的雪花给遮掩,就像是难以说与人听的那些心事。

    这夜的雪越下越大好似看不到停下的尽头一般,新岁也在这漫天大雪中悄悄来临,早间宴辞清担心迟妘一个人有什么不妥便去请了宁月看一眼,宁月敲了许久的门也未有人应遂自己破门入里。

    一进屋便瞧见迟妘伏在书案上睡着,桌上和地上都散落了不少纸张,其上都有墨迹,话有少有多却张张不少一个珩字,拾起一张看来,却也只有一句“相思无度,盼君岁岁长安”。

    这些纸上还倒着几个酒壶,宁月一一拾起搁在了几上,这才去瞧了宿醉未醒的迟妘,“说不胜酒力还喝那么些,难怪这么敲门都不醒!”

    说着宁月便去拿了锦毯给迟妘盖上,末了温柔而又疼惜的轻抚了抚迟妘的发才转身离去,合门前却也是不禁一叹。

    宴辞清早已等在了外头,听宁月说了里头的状况也是垂眸不语,宁月也只轻拍了拍他的肩后独自离去。而后不知在这廊下站了多久宴辞清才转身撑伞步入风雪,男子的背影似是要同这白茫融为一体,随后逐渐消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迟妘才悠悠转醒,缓缓起身后身上的锦毯随之掉落在地,迟妘听见动静后侧头瞧了一眼,便知是宁月来过替自己盖上的,紧随着又扫视了一圈屋内,那几个酒壶规规整整的立在那几上也是有些不合常理,倒是这满桌满地的信看着要真实许多。

    随手拿起一张看过后自己也是不禁一笑,旋即便一张张收好尽数归拢到了书架上的一方木盒中,而这木盒里俨然已经有了一叠。一番沐浴洗去了宿夜的酒气又换了身裙衫,踏出门时才察觉到外头的雪已经停了,便只能将手中的伞放回了原处。

    行至大殿之时只有自己师父和宴辞清在,二人见着她也是如往常一样并没追问她些什么,迟妘来此也只为说自己要闭关一事。

    “弟子使命已成,望师父成全弟子前往卜天殿闭关。”迟妘盈盈下拜,语气轻柔而坚定。

    如今天下已定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自可认为自己已经不负天命不负师命,现在她要去寻找自己的心之安处自是不能不成全。

    掌宫心知她的意图遂也点了点头,但又道“你师兄就要下山了,归期也一时未定,如此你二人便作个别吧。”

    “师兄要下山?”迟妘抬头不解的看向宴辞清,不知这时宴辞清下山作何。

    宴辞清却淡淡,“天下之大不见得你所教出来的帝王能顾全所有,总有人要去替那些求告无门的生民寻一条生路。”你既助这天下安定,我便替你守住这份安定。

    后头一句宴辞清并未说与迟妘听,迟妘也一向知道他心怀天下民所以并不觉得诧异,便也只道了一句“那师兄多加小心”,二人之间其实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如此就好。

    这日之后迟妘送宴辞清下山后便在卜天殿闭了关,祈天宫又如同恢复了二人不在这盛域时的模样,一切都在有序的往前走,外门中有孩童书声朗朗,山下的大乾也在兴盛的道路上前行,年轻的帝王稳坐高台指点江山,忠心的臣子辅佐其右为其分忧,一眼望去满目平和,这是迟妘一点一点促成的,也是现在的宴辞清和祈天宫众人一处一处守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