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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之如饴

    季青林当真带回来热腾腾刚出炉的红豆酥,又带了一大盒绿豆冰糕、一捆桃酥给丈母娘。

    杨惠希斜着眼打趣道:“哟,有了老婆忘了兄妹之情,我爱吃的,你怎么不带?”

    季青林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杨惠希气得跳脚:“我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吃喝玩乐都在一起,你怎么就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季青林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对于杨惠希的记忆,他只记得她的生日,便说:“对不起惠希,是我没注意。但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四月二十三号,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杨惠希把本来要放进嘴里的冰糕放下,扭头就走:“我生日是四月初三!”

    杨惠卿和杨母笑成一团。

    等杨母止了笑,把这女婿猛夸一通:“做得对,其他人的事,记那么多干什么,记得惠卿就行!看来那些媒体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你俩结婚之前我还担心你真的和女明星不清不楚的,现在才放心了!”

    杨惠卿抱着温热的红豆酥也心里暖暖的:“你还真买到热的啦?”

    季青林难得开玩笑:“威逼利诱让他们现做的。”

    倒把杨母吓了一跳,说:“不能!你没看最近老出事吗,先是赵恩宇的事闹了一波,谁家那儿媳妇的事又被炒得铺天盖地的,我们万事小心,不能做这样的事!”

    季青林赶紧宽慰:“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他们家大师傅和我们家厨师是兄弟,托了人情才现做的。”又补充道,“给包了红包了。”

    杨母这才安心。

    季青林在晚饭间适时提出来光园收拾好了,想要搬回去住。

    杨惠卿这才明白他最近怎么对母亲这么殷勤,扮二十四孝女婿。她悄悄踢季青林一脚,一副“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的样子。

    杨母好容易天天有女儿陪着了,当然不愿意,可嫁出去的女儿也没有一直住在自己家的道理。拒绝不了又不想答应,看了杨父一眼示意他上场。

    杨父清了下嗓子,道:“这样吧,先不急,找专业人士测一下室内空气,让医生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注意到的。”

    季青林不好说话,夹了一块鸡肉给杨惠卿。

    明明是他爱吃鸡肉,杨惠卿又默默地给他夹回去,接到他满是暗示的眼神。

    给母亲盛了菊叶蛋汤,孝顺十足:“妈,你尝尝,也就这个时候才有这个汤了,爽口又鲜美。其实我也想回去了,说实话在家里没法安心工作。”

    杨母一听这话眉头就皱起,放下筷子发脾气:“怎么了,我碍着你事了?”

    杨惠卿赶紧哄着:“哪里,是因为在您身边我安全感十足,只想着享受,整个人都懒了,什么事都不想做,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啦。您没看我睡觉都能睡到大中午起来嘛,在家里实在是太安心了,好像在父母身边就可以永远当小孩子。”

    杨母被哄的眉毛都要翘起来,翘着兰花指点点她的额头:“你呀。算了,嫁出去的女儿。”

    两人吃完晚饭携手回后院,季青林好笑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杨惠卿一蹦一蹦的,拉着他的手先走一步,转过头来一脸得意:“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季青林一使劲她又被拽回来,脚步不稳扑到他怀里,咯咯地笑着。

    逼人的气息渐近,季青林一手捏着她的腰,一手钳着她的手,威胁道:“怎么?在我身边没有安全感是吗?在我身边就不安心,所以有上进心?”

    杨惠卿哪能想到他会这么曲解,情急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合理解释。

    不得不说,她在父母身边确实有十足的安全感,有底气可以永远做衣来伸手的小孩。

    “没有,只是……”

    季青林越逼越紧,人都贴在一起,杨惠卿抬头就能吻到他的下巴。

    “只是什么?”

    “你看,今天是弦月哎,好漂亮。”

    季青林气笑了,却也放开她。低着头要看进她眼里,想知道杨惠卿心里到底把他放什么位置。半晌,认真道:“我希望你在我身边也有那样的安全感。卿卿,我很想和你早些认识,陪你长大,那样你就能多信任我一些。”

    弯下来的身子罩着她,天上的弦月也看不到了,只有他眼里满是她影子的认真。

    杨惠卿伸手抱住他的腰,额头蹭上他抿成一条线的唇。

    “不是的,那不一样。我也很信任你。”

    季青林却知道,确实不一样,她对父母是无条件的信任,对他是有前提的信任。

    算了,他只能选择慢慢来,希望总有一天她在自己身边也会是安心到可以完全依赖他的地步。

    他回抱住杨惠卿,吻上她的额头:“在我身边,你也可以做小孩。”

    杨惠卿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半个月时间光园竟大改模样。

    本来东面是季青林的书房,西面是杨惠卿的书房,中间隔着卧室。现在竟打通了连成一片,东面是书柜和书桌,南边靠窗的地方放了个矮茶几,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中间放着床,另一边做了下沉式,摆了一圈的沙发,不是皮质,是杨惠卿喜欢的软体沙发,再边上做了隔断,是一个能躺下两个人的大浴缸。

    地暖也整个通铺上了,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都是暖乎的。

    整体的灯光也改成暖黄色,房间内的装饰都是乳白、米白色系,冷冰冰的雕塑也没了,换成了毛绒绒的玩偶和木质花瓶,放眼望去没有一点冷硬装修。

    床头摆放的东西甚至完全是按照杨家的照搬来了,床边地毯的牌子都一模一样。随处可见的抱枕,各种形状各种图案……

    她甚至不知道季青林是什么时候窥探到她这些小习惯,她需要的,喜欢的,无一遗漏。

    她打开手机,想发消息给季青林说些什么。光标在输入框里闪了半天,才打出一行字:“为什么打通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来:“在家的时候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季青林晚上带回来一个人,两人并肩进屋。

    杨惠卿坐在沙发上没动弹,院子里的车还没熄火,刺眼的车灯打在他们身后,杨惠卿逆着光眯眼看去。

    是一个瘦高男孩,剃着寸头,个子竟比季青林还要冒出一截,穿着黑色重磅卫衣,黑色工装裤,显得整个人精神又爽利。可目光再移到他脸上,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一双细长的眼睛阴郁极了,轻飘飘地看过来,杨惠卿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薄薄的唇扯开成弧,喊她:“姐,初次见面,我是聂祯。谢谢姐姐照看一容。”

    季青林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不满意地看着他:“叫什么姐?叫嫂子。”

    聂祯没理他,侧了下身躲开他的手,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水吧开了一瓶可乐,根本不需要杨惠卿答话的样子。

    季青林笑着向杨惠卿走过来:“这小子昨天回来的,今天就说要来谢谢你。”

    杨惠卿微微一笑,对着聂祯说话:“没什么好谢的,我是一容的表姐,都是应该的。”

    聂祯漫不经心地抬起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杨惠卿,认真道:“她没什么朋友,所以真的谢谢嫂子去看她。”

    杨惠卿不知道怎么回了,求救似地看向季青林。

    她的生活圈子小,又都是身边的人,第一次遇见聂祯这样的。

    季青林见杨惠卿尴尬只觉得好笑,杨惠卿红着脸扯他的袖子,他才出言相救:“他就这样子,长大了以后嘴笨、话又少,别理他。”

    于是就真的把聂祯当空气,搂着杨惠卿问这儿问那儿。

    杨惠卿哪能像他一样,聂祯就坐在水吧前的高凳上,她一边躲一边推搡着季青林,季青林坏心大起,步步紧逼着,她挪一寸他就进一尺。

    杨惠卿急了,扯着他的衬衫:“有人呢。”

    季青林装作听不懂似的压下来:“怎么了?”

    杨惠卿上身往后仰,捡了个漏从他胳膊下逃出来,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跑上楼去。

    季青林哈哈大笑。

    聂祯扔过来一个丑橘,季青林虽然眼睛盯着杨惠卿仓皇的背影,手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接住。

    聂祯毫不掩饰地嫌弃到:“结了婚怎么这个样子了?”

    季青林不甘示弱,把手里的丑橘砸回去:“情趣,你不懂。”接着刺激他,“结了婚的情趣,你小孩子不懂。”

    聂祯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认真考虑回归队后是不是要打个结婚报告了。

    季青林双手张开,倚在沙发上发表他的婚内感言:“女人这种生物,攻击性不大但杀伤力极强,不动声色地就把人瓦解了,你还甘之如饴。”

    聂祯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结婚前借酒消愁不醉不归的。我看嫂子挺嫌弃你的,只怕是你自己甘之如饴。”

    季青林坐直了身体,瞪了聂祯一眼:“刚刚没看你这么多话!”

    聂祯往上看了一眼,房门都关着,没看到杨惠卿的影子,沉声道:“我打算把我妈的墓迁走。”

    季青林看他一眼,两人目光对上,聂祯的恨意难掩,黑沉沉的把人淹没,自己也不放过。

    “那就‘宣战’了,把你爷爷和贺一容保护好。”

    聂祯点头,又皱着眉,担忧道:“你也注意一下嫂子这边,毕竟之前赵恩宇对她动过心思,狗养出来的还是狗。”

    季青林像被这句话点燃,站起来走到门前,脊背紧绷着,双手握拳,胳膊上的肌肉形状凸显,势如奔马。

    杨惠卿下来后就感觉气氛不对,只见两个人一坐一站,却都冷森森寒气逼人。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季青林瞬时转过身来,还没完全收回去的眼神让杨惠卿看了心里发毛。他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恶与邪念都压下去,才走过来牵她的手。握着这双娇娇软软的手,他才觉得心里沉静下来。季青林低头看一眼她圆乎乎的头顶,再次认识到,自己是真的栽了,情绪都能因她而波动,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聂祯看季青林这一副好好老公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将以前不可一世的季家公子,后来叱咤一方的季总与他联系起来。

    杨惠卿晃了晃季青林牵着她的手,一脸疑惑地问他:“家里都装地暖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然后踮着脚就要去试季青林的额头,被季青林抓住放在胸口:“没事,谈了点事,气着了。”

    杨惠卿透亮的眼睛一转,猜想到两人在谈什么事情,改为两只手握住季青林的手腕,左晃右晃的,说道:“别气了,吃饭啦。”又调皮对着聂祯一笑,说:“恶人自有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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