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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白亮的昼光划过浩瀚的天空,自远处的教堂起,灿烂金阳跃升于上。白金色建筑的高高尖顶上,太阳就像一个嵌住的红珍珠,在清晨晕出欣欣向荣。

    时间虽早,但已经有不少的人坐在小酒馆门口聊天胡侃,平整的白石大路上,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马蹄声。

    “听说了没,”说话的是一个络腮胡子,他举着大号啤酒杯,醉醺醺地笑:“昨天的祭司大选,选出来了个绝色美人。”

    “也不知道教堂的那些人怎么想的,”另一个瘦高个半真半假的抱怨,“挑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当大祭司。”

    “嘿,谁不知道你女儿去竞选,连个祭司助教都没选上啊!你可别是嫉妒人家。”络腮胡爽朗的嘲笑道,然后又突然降低了声音。

    “那个被选中的孩子……好像叫什么,谢烛。”

    全城最宏伟壮观的建筑,应当就是这座圣彼得教堂。白金色的尖顶建筑尽显庄严,表面的墙壁上刻着浮凸壁画。艳阳高照,热烈的光射在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浑浊的玻璃上,晕染出温暖炫目的金光。

    此时谢烛正作为新任的大祭司被神父引入内殿。

    礼拜天总是格外热闹,不管是清晨还是傍晚。祷告的朝圣者们好奇地看着他们,优雅又圣洁的圣经从她们口中喃喃而出。一旁的唱诗班孩童,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清脆的歌声混着祷告声绕过大殿四周雕着圣像的圆柱。

    指引着他的神父停下来,虔诚的目光穿过进入内殿的厚重石门:“你进去吧。”

    “您不一起进去吗?”谢烛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只有被神选出的大祭司才能进入内殿,大祭司就是神明的传达者,是神最忠实的追随者。”

    “进去吧,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沉重的关门声在背后响起,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里面的场景,谢烛就开始疯狂地call系统:

    [我真成大祭司了?]

    [对]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系统停了一瞬,然后一大堆资料就被甩了过来。

    [你是加德满大陆的大祭司]

    [主人物:待解锁]

    [说明:大祭司是教堂仅次于教皇的存在,只有大祭司被允许进入教堂内殿,因此也被称为神的传信人。大祭司任务重大,人设定位为:善良、淡漠、正直。请玩家专心扮演,切勿人设崩坏]

    谢烛叹了口气,“不是吧,感觉无从下手啊。连主人物都没有。”

    [会出现的,]系统道,[只要主人物一和你接触,任务就会解锁]

    [好吧]谢烛总算把目光投向了殿内,这才一惊。

    如果说,从教堂外观来看,就可能只是一座普通的教堂,但如今谢烛已经不这么想了,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堆堆的金币和让人眼花缭乱的宝石。

    [我靠]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的谢烛很诚实的眼红了:[这都是怎么来的?]

    系统解释道:[圣彼得教堂是加德满大陆最大的教堂,是唯一真正供奉着神明的教堂。]

    [信徒们为了祈祷和许愿,会在祭池里投放各种宝石金币来彰显自己的诚心。而所有的,都会堆放在此处]

    [唯一供奉着神明的地方?这里?]谢烛顺着前面的玉石台阶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座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神像。

    这是一座等身的神像。极其逼真,他穿着一身洁白飘逸的圣袍,神情悲悯又清冷。两眉额间印着一点朱痣,更添神性。

    [这就是……神?]

    谢烛想起了进入内殿之前神父说过的话:【大祭司除了外出任务,一般都深居内殿不出,以此表达对神明的无上崇敬。】

    ——直白点说就是你呆在里面一般别出去浪。

    谢烛再次深深地囧了,天天守着一个石像也太奇怪了吧喂!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在神像的右边台阶上,散落着一本书。谢烛走过去轻轻捡了起来。

    [叮!触发任务一:祭司典籍]

    【说明:此为前任大祭司所记载,“平静之下,暗藏汹涌。”请玩家仔细】

    是很普通的笔记本。四角镶着金边,纸张因为年代久远与多次翻阅已经泛黄发皱。

    【公元x年x月x日,我成为了大祭司,父母说我是他们的骄傲,我也很高兴,这也算是被神认可了吧?】

    【x月x日,我看到了一堆宝石,货真价实的宝石!!来内殿的第一天就如此让人震撼,我很期待以后的日子】

    【……】

    【x月x日,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对神明的崇拜太过疯狂……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神上,也许我应该想想办法……】

    【神父告诉我别多管闲事……怎么这样!!我打算去找教皇……】

    谢烛继续往后翻了翻——一片空白,只有尾页匆匆写了一句话【我错了。】

    在这句状似求饶的话后,有个字迹漂亮的英语【game  over】(游戏结束)

    ……游戏结束?

    什么意思?

    这句话里蕴藏的不屑与轻蔑仿佛要溢出来,就像……就像神在对妄图把他拉下神坛的凡人嘲讽一样。

    谢烛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怎么可能呢?神可以圣洁与光明的象征啊。

    他抬起头看了看神像,正想低头再看看典籍时,突然顿住——

    等一下。

    怎么感觉……石像的头好像有点变低了?……就好像、好像它伏在他的头顶在看他手里的书一样……

    谢烛不敢动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里惧怕这些灵异鬼神——就好像他曾经接触过一样。

    呵呵……

    谢烛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就像是有个无形的人,搂住了他的脖颈,然后调笑着、爱怜地,轻吹了口气。

    ……卧槽!!

    谢烛被吓傻了,他呆呆地维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那个厚重石门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大祭司大人,教皇唤您去祭池。”

    “我马上去。”

    谢烛应了一声,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他这才发现他后背已经浸满了冷汗。

    临出门时,谢烛还是偷偷看了一眼殿内的石像——微笑着的石像好端端地立着,保持着悲天悯人的表情微微仰头。头没歪,没有任何变化。

    ……奇怪。

    从内殿出来,绕半个圈,十字架后面就是祭池。

    教皇已经在等着他了,看背影似乎是个将近四十的男人,穿着倒是很简朴,白色的长衣长裤,只在外披了件金红色长外套。

    “来了。”仿佛察觉到他的到来,教皇没有回头,“你看这祭池”

    谢烛循着他的声音看向中间的大池子。里面堆满了各种金币等财宝。不过在内殿时系统已经提过了,谢烛倒不算惊讶。

    “这是人类对神明的朝贡,神是世间最伟大、最圣明的存在”

    “他给我们带来繁荣、希望与光明。谢烛,”教皇总算回过来头:“你要尊敬他。”

    “是。”

    “不管神怎么对你,那都是有原因的……你记住。”

    后来的谢烛常常在挣扎中想,如果当时他记住了教皇说的话,没有找他求助,结局会不会变得好一点。但当时的他却一意孤行,终究还是被困在内殿日夜.交.缠。

    刚走出教堂,谢烛就被神父拦住了,要他跟他一起去传教。

    “你如今刚成为大祭司,民众对你还未信服,这几天你跟我多出去走动一下。”

    谢烛欣然答应。反正回去也是闷在殿里发呆,还不如出去逛逛。

    神父唤来一辆马车,然后告诉谢烛,此次所去之处为西城。

    加德满大陆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大城,其中,西城最为不信教,所以教廷的神职人员常常去西城进行传教活动。

    马蹄声哒哒地在谢烛耳边晃来晃去,接近正午的阳光透过车帘,暖洋洋照在谢烛脸上,让他忍不住眯上了眼。

    浓密的睫毛懒懒的垂下,本来冷清的气质变得慵懒起来,坐在他对面的神父不由得一愣。

    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神父恍惚地伸出手,想要摸一下谢烛的脸,就听见右耳传来一声轻嗤。

    与此同时,他伸出去的手指传过一阵细密的剧痛。

    ……他的手指!!竟、竟然被切断了……

    神父强忍住呼痛的欲.望,低头看下去——小拇指自第二根骨节切断,断口处露出森森白骨,让人心悸。

    【抱歉、抱歉——】他痛的说不出话,只能在心底一遍遍重复讨饶的话【我不该乱碰祭司大人——】

    【的确是你的错,你不该乱动属于我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他简直要跪下,只想求得神的原谅。

    可神明再也没有开口,就在他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一支利剑突然穿过他的喉咙。

    马车外面一阵骚乱,神父不可置信地望向车外,刺客已经被随行的骑士抓住,可他知道,这并不是他做的。

    是、是至高无上的……

    他还没想完,硬撑着的那口气就断了。

    完美的谋杀。

    神父已死,去西城的传教暂时搁置。谢烛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圣彼得教堂。

    而在教堂内殿,也有个人正在等他。

    【夜幕降临之时,你会回到我的怀里】

    此时的谢烛还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变故,会让他钉死在十字架炙烤,火舌吻上他的脚心。

    在那一刻,我无比绝望,也更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