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狼君

如意狼君 > 第一章 神医

第一章 神医

    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盖,狂风呼啸而过,转瞬便已是大雨滂沱。明明是黄昏时分,此刻却宛如漆黑的深夜。

    往时热闹非凡的街上此刻空无一人,沿街的店铺大门紧闭,整座城市一片萧索寂寥。风雨交织着雷电,犹如恶魔的吟唱令人胆战心惊。

    少顷,一抹白色的影子随着闪电的光芒忽隐忽现,无端地为这雨夜添加了几分诡谲。

    借着电光,他异常清秀的五官便呈现在眼前,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恬淡的神情,宁静而安详,那欣长的身躯透着儒雅的气息,温驯而柔和。

    只见他一手执着把有些破旧的白油伞,一手扶着斜挎在身侧的红木医箱。看似步步慢行,却如风般掠过一条条街道,快得让人看不清他的存在。所幸他所走过的路上并无人迹,否则明日京城便又多了一个鬼怪奇谈。

    不多时,只瞧见他伫立在一府邸前,府邸的牌匾赫然写着两个金漆大字——秦府。

    轻叩了几下门扉,他静静地站房檐下等待着,看似平常无波的脸上却掩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焦急之色。他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很快地,厚重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随之响起,与此同时,一颗稚气未脱的圆脑袋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他眨巴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这位弱不禁风的男人,不屑地说:“先生请回吧,我家老爷今儿个不见客。”说着,便要收回脑袋重新将门关上。

    眼见那个小脑袋就要缩了回去,他仍旧不疾不徐地说了句:“劳烦通禀,凤阳府君一笑前来拜见。”

    那即将合上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重新打开,那胖胖的门童整个身子都露了出来,方才还一脸倦容的他转瞬间便容光焕发。

    他惊奇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口中直直赞叹:“不简单,不简单……你就是凤阳府神医?人称赛华佗的君一笑?”

    门童嘴里虽然说着奉承之词,但心里却是另一番盘算:神医不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可他看起来却不过二十出头,人又长得这么清秀漂亮,这哪里像赛华佗了?分明就是赛潘安吗!他不会是骗子吧?

    君一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名把他当成怪物一样审视的少年,却没有忽略他所有细微的神情。

    自他那由惊喜转为怀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为他所信。可他并未急着给自己辩解,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到了门童手中,仍旧用那恬淡地语调柔声说:“请你将这封信交给秦大人,他看过之后便知在下真伪。”

    门童虽是接过了信,却还是没有相信他的说辞,可小姐的病却比天大,他只能听他的话将这封信送到老爷手中,可他还是对君一笑十分戒备:“请先生在此稍后。”

    说完,他又将大门紧紧地关闭,把君一笑拦在了门外。

    君一笑并未因门童的无理而感到生气,他的脸上仍旧看不出任何表情。虽是如此,他却静而不冷,他不会让人心生畏惧,反而会让见过他的人为他感到心疼。

    他默默地收起白油伞,伞上的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上,在与石板碰撞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刻,滂沱雨势骤然而止,原本黑暗的天空此刻也泛起昏暗的光亮。而他却对此视而不见,双眼一直盯着门板,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便听到门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很快地,那扇紧闭的大门再度被人打开。这一回,他所见到的便不止一人,第一个迎向他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

    君一笑将视线定格在了他的身上,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人的模样,虽已过去了十二年,可他的样子却分毫未改,仍旧那么气宇轩昂,若非要说有所变化,便是刚毅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果决。

    “叩见秦大人。”君一笑撩起衣摆便要对秦简初施跪礼,那如雪般纯白且不染半粒尘埃的衣裳,眼看就要与这满是泥水的地面碰触。若是换了旁人怕是都会有些许不舍吧,毕竟那件衣裳所用的衣料乃是价值不菲的雪缎,可他却连半丝迟疑都没有。

    秦简初在他施礼的同时,连忙伸手将他扶起。

    他虽从未见过君一笑,却一眼便认定他就是君一笑。因为他的样貌与他的父亲君伯阳如出一辙。

    秦简初难掩心中情感,喜出望外地看着君一笑,那种久旱逢甘露的心情让他有些语无伦次。

    虽然欣喜见到义弟的儿子,但焦心于女儿病情的他,却顾不得去问候寒暄,抓住君一笑的手便往后院急行。

    只是走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骤然停驻,回头看着君一笑,有些歉疚的说:“侄儿莫要见怪,都是我爱女心切,这才抓着侄儿的手急行,无礼之失乃无心之过,侄儿莫要挂心。”

    君一笑淡淡地道:“为人父母心系子女实属平常,晚生又怎会怪罪。”

    而后,他不露痕迹地将手抽回,对着秦简初施了一礼。

    “侄儿莫要如此生疏,我与你父亲乃是八拜之交,你还要叫我一声伯父呢。”君一笑的坦然缓解了秦简初因失礼而产生的尴尬。

    引着君一笑一边往女儿的住处走去,一边与其寒暄着。

    “侄儿一路奔波辛苦了……咦?你的行李马匹呢?”秦简初这才发现此刻站在他面的君一笑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医箱之外就只剩下他中的那把伞。

    “小侄并未骑马,也没有行囊。侄儿长年在外行医,早已习惯了风餐露宿。”君一笑应了秦简初的要求,以叔侄相称。

    他仍旧是那不冷不热的调调,看似有些冰冷不近人情,但他的话里却又带着几分暖意。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他的话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秦简初看着君一笑,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可是他却是打心眼里喜欢君一笑,他心中纵然有百疑千问,脸上的惊讶之色却也只是惊鸿一瞥,真不愧是饱经世故的官场老手。

    “秦伯父,不知三小姐的病……”虽然他早已听闻秦简初的三女儿自数月前便一病不起,但却并未深入打听,如今人已到了秦府,那么询问病情便是他的分内之事。

    君一笑并不喜欢与官场之人有所牵连,今日会来为秦三小姐看病也全是父亲下得命令。若非如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踏出家门半步。

    秦简初边走边将秦渝的病情告知给他,当君一笑听完秦简初的说明后心中便已猜出几分。

    秦简初一直带着君一笑来到了一个名叫“翠竹轩”的院落。小小的院子不大,却在前庭的左右两侧都种上了翠竹,也莫怪这里要叫翠竹轩了。

    对于秦简初的夸夸其谈,君一笑几乎是沉默着的,偶尔的应答也是不得为之。

    进了内室,君一笑透过薄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儿,借着夕阳的光芒,君一笑看到了一张好看的侧脸。

    打开纱幔,君一笑愣住了。而吸引他的却不是那白皙的皮肤与姣好的容颜,而是她右脸下的一块赤色疤痕。

    这道疤痕突兀的爬在她美丽的脸上,将她绝色的容貌掩盖。然而,君一笑的诧异却绝非是这张美丑两极化的脸,而是他终于找了那个让他寻了六年的人。

    再次重逢的震惊已经让他忘记了此行的目的,直至身后传来焦急的询问,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腕上,片刻后又松开,他神色未变,一句话也没有说,仅是自医箱中拿出纸笔书写着药方。

    很快地,他便将药方交到秦简初手中,用极其平淡的口吻对他说:“请伯父放心,三小姐并无大碍。”

    秦简初直到听他说出“并无大碍”四个字时,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唤来三小姐秦渝的贴身婢女碧痕,交待着要好生照顾小姐之后,便拉着君一笑离开了。

    他要与君一笑一醉方休,以解自己多日来的愁闷,另外他很想知道自己结拜弟弟如今过得可好。

    君一笑挣脱不过,便随着秦简初离开了,只是在临走前,无意识地回头看了秦渝一眼。

    经过一夜的豪饮,秦简初怕是要睡上个一天一夜,而君一笑除了面色有些泛红之外,并无异样。

    他不并不是故意用内力将酒气逼出体外,只因他心系秦渝,无法开怀。一夜的煎熬在鸡鸣的清晨得以释放。

    君一笑快步走到翠竹轩,发现碧痕正端着盆水向外走。唤住正预离去的碧痕,他急急地问道:“三小姐病了多久?”

    “已经有半个多月了。”碧痕不疑有他,如实答道。

    “她是如何病倒的?”君一笑继续追问,虽然他已猜出,却仍旧不愿相信。

    “这……”碧痕原想敷衍而过,但一对上他的视线,她却无法对他说谎,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这件事发生在两个月前,那时正值乞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