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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顾尘

    峰峦叠嶂一片葱郁翠绿,山林深处百鸟争鸣,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山顶的清雾终年不散,山脚的湖水碧波粼粼。群峰环抱间,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时隐时现,宛如空中楼阁,恍若仙境。

    相传在凤凰寺里求的签特别灵,因此凤凰寺常年香火鼎盛,如今又适逢乞巧,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善男信女前来求取姻缘。

    此刻,东方刚刚露出一抹光亮,凤凰山便已是人头涌动。寺内的晨钟浑厚而悠长,为这异常熙攘的清晨送去了几分澄净。

    有位妙龄少女,一身如雪的白色儒裙凸显出她的曼妙身姿,衣衫随着微风轻舞,让她看来似乎有些飘然若仙,她那小巧的眼眸中透着淡雅与从容,可她的脸上却覆着一层轻盈地白纱,让人看不清那白纱下的容颜究竟是何模样。

    少女的头轻轻昂起,如水般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那没有尽头的石阶。她就是当今楚国丞相三女——秦渝。

    秦渝不理会身后婢女的呼唤,她毅然转向身侧的小径,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原本晴朗的天空竟淅沥地下起了小雨,这一切都仿若让她置身于六年前的那天。

    六年前的乞巧节,她不顾父亲的反对,偷偷溜出府邸到凤凰山祈福。不想途中却遇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她救了他,却让他看到了自己丑陋的面容,而那少年非但没有嘲笑她,反而还说她很好看。

    是他解开了她心中的郁结,也让年少的她情窦初开。他们曾约好第二日再见,然而,自那日一别后,他却再没有出现过。

    每年的乞巧,她都会到凤凰寺祈福,希望能够早日见到他。只是时光飞逝,转眼六年已过。当时的那份仰慕与悸动,早已被她埋藏在心底深处,只是偶尔会想起,却也不再泛起涟漪。

    “小姐,你且走慢些。”说话的是一身蓝色短袄麻衣的清秀小姑娘,左手拿着柄剑,十分担心地盯着走在前面的秦渝,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而摔倒。

    虽然不想理会她,但秦渝还是停了下来:“碧痕,不要每次出府你都这样大呼小叫。”

    “小姐——”这一呼唤满腹委屈,碧痕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秦渝年年都来凤凰寺祈福,每每都会到遇到那少年的后山寻觅,希望可以再见他一次,可是六年过去了,每每她都是失望而归。可她从未放弃,今日也一如往常那般,带着满心期待朝着后山走去。

    远远的,秦渝就看到了那棵老槐树,那树已有百年之龄,它不权枝干粗壮无比,其叶也十分茂盛。

    秦渝愉悦地跑到槐树下,却被眼前突现的景向吓得面无血色,这……这位鲜血淋漓的男子是谁?

    “你……”秦渝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好一会儿没能回过神来,直至碧痕的一声尖叫,方才令她恢复神志。

    “公子——”秦渝试着唤了唤,如意料之中,那男子毫无反应。

    此男子面容虽有些清秀却难掩其眉宇间的英气,剪裁合体的衣裳更显出他的卓尔不群。只是,他身上那件墨绿色的锻面锦衣早已被割得破烂不堪,他的胸膛更是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秦渝伸出微微颤抖地手,小心地将手放到那男子的鼻下,在她的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后,秦渝总算是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正待秦渝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时,她却被一股惊人的拉力拽住,整个身体直扑向前,倒在了那男子的身上,而她的手腕却已被他抓得有些泛白。

    她吓得险些惊叫出声,可当她一碰触到他那冷峻的眸子时,整个人仿若被冰冻一般无法动弹。

    见小姐被人挟持,碧痕再次拔剑,颤颤巍巍地指着男子的脸,大声威胁:“你是什么人?放了我家小姐!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若是此刻能有面镜子放在碧痕面前,她便可瞧见自己的神情有多慌张,她的威胁根本不足以令人产生畏惧,甚至有些笨拙的可笑。

    那名被威胁的男子非但没有觉得恐惧,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戏谑,而那一声不屑地冷哼更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原不想理会她们,可他却因一时兴起地想要给她点教训。为了能让她清楚什么才叫做威胁,他决定亲自示范给她看。

    他松开了秦渝的嘴,在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前,那只手又瞬间移动到了她的颈间,并用力掐住了她的喉咙,甚至连吸气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那自颈项传来强烈的窒息的感觉,令秦渝觉得自己的命数已尽。

    “放下你的剑!”他半闭着双眼调节自己的气息,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声音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却是威慑十足。

    他等了片刻见对方毫无反应,便又再次命令:“放下你的剑!”

    直至此刻,已经吓呆了的碧痕才恍然醒悟,她一把甩掉手中的剑,慌忙跪在地上给他磕起头来哀求……她并未瞧见那男子早就松开了秦渝的喉咙。

    秦渝知道他放在她颈上手并未用力,转头望向那名男子时,却是瞧见他满脸的汗珠。他微闭着双眼,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线,那神情看来十分痛苦。

    秦渝再次动了恻隐之心,取出怀中的手帕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此刻她只想着要救人于危难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

    轻手轻脚地将手伸向男子的腰间,正要解开他的衣带,手腕却被人给抓住了。她想也没想就甩掉了那只抓着自己的手。

    “小姐,他要杀你你还要救他?”碧痕不能理解秦渝的做法,救一个想要杀她的人,这世上还有人比她的小姐更傻的吗?

    日头越发的毒辣起来,她强迫自己不去害怕这些骇人的伤口,才帮那男子退了血衣她的衣衫便已被汗水打湿。

    秦渝悠悠地起身,迎面对上那轮炽热的娇阳。片刻,她低下头,看了看身上披的透明薄纱。毅然将它褪去,双手不断的拉扯、撕裂……

    “小姐,你在做什么?”碧痕诧异地看着秦渝,想要阻止却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秦渝将好好的一件雪锻纱丝成千条万段而心痛不已。

    秦渝全神贯注地为他包扎伤口,放下了矜持,那颗狂乱的心也恢复了平静,此时的她就如同这寂静的密林幽静而宁谧,心无旁骛。

    不多时,一句极轻的声音却突然传入她的耳中,这声音轻得几乎无法令人察觉,而秦渝却很清楚是听见那句话是——谢谢。

    秦渝听见这声音后惊喜万分地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他俯视的眼睛,她在那黝黑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顾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这次,秦渝清楚地听见了他的话,看到了他微动的嘴唇。为此,她欣喜若狂:“公子感觉可好?”

    “死不了……啊——”他想要起身,可身子方才动了一下,疼痛便铺天盖地地袭来,身上的汗似雨水一般瞬间凝聚滑落。

    秦渝急忙过去扶他,当他身上那冰冷的触感传递到她的手上时,她觉得自己仿若被冰冻般感受。

    见他的脸色好像比方才红润了些,却仍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她便无法在此时弃他而去。

    顾尘眼神迷离地看着秦渝,半未能看清她的容貌,隐约间只瞧见遮在她脸上绣有蝴蝶图案的面纱。他试着调理气息,便再次闭上眼眸。

    忽地,耳际传来一串错落有致的脚步声,顾尘俊逸的脸上顿时覆上了一层阴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推开身旁少女的搀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跃,消失在这片山林之中。

    秦渝看着突然消失的顾尘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地,她便朝着顾尘消失的方向追去。她不能解释自己这看似疯狂的举动,但是不想再次错过他的心情,让她不计后果的进入那片从未踏足过的密林。

    碧痕虽然紧跟着追了过去,却还是与秦渝走散了。她一个人找了一整天,直至看不见一草一木方才绝望的痛哭起来。

    万般无奈之下,碧痕只能回府请罪。当她快要走到秦府大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男人抱着秦渝走了进去。她马上追了上去,靠近时方才看清这个男人就是小姐要救的男人。

    顾尘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是碧痕时,紧绷的心弦一松,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因为是他救了小姐,再加上他又受伤昏迷,秦简初便留他在后院的厢房住了下来,并请来大夫为他医治,只是他伤势太重,虽已过半月却仍旧不能下床走动。

    可是从此以后秦渝便一病不起,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任秦简初请了多少名医都无济于事,甚至没有人知道秦渝到底得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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