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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皇帝不会错,国公府弃车保帅

    慕容无垠谢恩落座,没有半句多言。

    在所有人眼里,这位皇叔寡言少语,冷冷冰冰,为人处世惯来只看律法不问人情。所以先帝驾崩之际,才会许他辅政,让他执掌大权。

    也是因为这样,慕容衡对慕容无垠这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皇叔,有着发自内心的忌惮。莫名的觉得排斥和退缩,看到慕容无垠就像看到当年的先帝,有种无形的不怒自威之色。

    威严的皇叔端坐在金銮殿内,一时间文武百官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是继续皇帝的狂欢,还是就此安静下来,直至宴席的结束?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不知该怎么办。

    慕容衡到底是耐不住的,不禁执杯上前,“皇叔,朕敬你一杯。”

    慕容无垠起身作揖,“臣不敢喝。”

    “皇叔此言何意?”慕容衡也不是傻子,叔侄两个心里过着招。

    “微臣并无他意,微臣只是太久没上金銮殿,突然就想起了先帝在世的时候。”慕容无垠轻叹一声,转而道,“请皇上恕罪,微臣一时失言。”

    慕容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两声,“皇叔忆起先帝在世之时,倒教朕也跟着伤感!”语罢,突然将手中杯盏掼碎在地,“来人,给朕拿酒来,要大坛的!”

    太监们快速上前,奉上两坛酒。

    “皇叔赏不赏脸?”慕容衡斜睨他一眼。

    慕容无垠拂袖撕开封口,端起酒坛快速猛灌。辛辣的酒水刺激着人的五官,酒能醉人,心里却越来越清醒。下一刻,慕容无垠将酒坛子砸碎在地。

    哗然巨响,整个金銮殿瞬时噤若寒蝉。

    “想当年,我随先帝出生入死,幼年行伍,生死置之度外,只愿这大邺江山万年永固。军法律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慕容无垠朗笑两声,跌跌撞撞的往外走,“都不过梦一场,什么都不作数,皇上想怎样那便怎样吧!”

    “皇叔!”慕容衡握着酒坛,望着慕容无垠离去的背影。

    谁都知道,皇帝生气了。

    一时间,所有大臣都伏跪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给朕滚出去!”慕容衡厉喝,酒坛子直接砸向大臣。何止是酒坛子,这案上的酒杯茶盏,凡是能丢出去的,都被他生生砸向大臣。

    大臣们四散奔逃,被砸到的也顾不得满脑袋的鲜血,撒丫子就往外冲。

    这个时候走慢一步,皇帝还真的会把人生生砸死。

    李如玉站在殿上,看着殿内发狂的慕容衡。事实上,他每次发狂,她内心都是害怕的。可每个发狂的人,总有一个孤寂的灵魂。

    当然,脑子有问题的除外。

    慕容衡发泄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后干脆躺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金銮殿的顶部,“朕从不会错,父皇说过,皇帝不会有错。”

    李如玉缓步走下来,也学着慕容衡的模样躺在地上,扭头望着他,“皇上是天下之主,皇上永远都是对的。”她眸光温柔,带着母性的光辉。

    听得这话,慕容衡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如个孩子般开始嘤嘤啜泣。

    皇帝喜怒无常,可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帝王家最大的弱点,就是薄情缺爱。

    云重因为跪了太久,最后是被人抬回四方门的。离歌就在门口候着,见着此番情景,急忙上前,“云大人,你怎样?”

    “多谢!”云重报之一笑。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哪怕是废了这条腿又如何?

    离歌如释重负,“你不必谢我,是你自己运气好。”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东西不便言说,但各自心知肚明。

    云重没什么事儿,就是这双腿跪了太久,需要恢复几日方可无恙。而离歌一直在等着对荣国府的处置,要知道,一旦皇帝下令,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刑部,御史台着手,彻查此案。

    不但如此,慕容衡还下令,可对沐轻用刑。

    大刑之下,必有可用之口供。

    那沐轻是什么人,一顿板子下去,便什么都招了。只不过后来,他提了一个要求,要见沐垣。皇帝没说不许荣国府探视,所以这个要求还是能够满足的。

    沐垣将手中的鱼饵悉数撒入池中,南婉抿唇,“管家来说,大哥要见你。”

    “他都自己招了,还见我做什么?”沐垣轻叹一声。

    南婉不语,这话也确实有道理。

    都招供了,刑部已经把供词呈递御前,再找沐垣又有什么意义呢?

    管家还在一旁候着,南婉为难的望着沐垣,“不如你去一趟吧!”

    沐垣突然厉喝,“那混账东西,便是一点事都扛不住,还指望我能救他吗?”

    南婉身子一怔,当即愣住,眸光微惊的望着突然发怒的沐垣。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在最后敛眸垂下头。

    “对不起婉儿,对不起婉儿,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沐垣慌忙蹲下身子,握住南婉冰冰凉凉的手,“婉儿,没吓着你吧!”

    南婉摇头,“我只是觉得,此事让你如此为难,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相公,我…;…;”

    “没事。”沐垣起身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怀里,“放心吧,这只是小事。”

    南婉点头,目送沐垣离去的背影。

    他从未如此大声吼过她,这一次是怎么了?她一直都觉得,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事。可她忘了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更不知道他们此前是如何恩爱。所有的记忆,都是由沐垣转述的。

    轻叹一声,南婉低眉摆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沐垣去了刑部大牢,阴暗幽森的大牢里,沐轻趴在木板床上。因为挨了一顿板子,所以此刻的沐轻,鬼哭狼嚎得厉害。

    “你们这帮狗东西,等国公府的人来了,小爷非得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沐轻骂骂咧咧,“你们这帮狗奴才,我早晚要…;…;”

    “要怎样?”沐垣站在牢房外头,目光无温的望着里头的沐轻。

    乍见沐垣就在外头,沐轻瞬时站起身来朝外走,极为嚣张的冲着狱卒怒喝,“国公府的人都来了,还不快给小爷开门,我要出去!”

    “去哪?”沐垣问。

    沐轻挑了眼角看他,“哼,还能去哪,自然是回国公府。”俄而又道,“还不快给我开门。”

    “你哪儿都去不了。”沐垣不为所动,一身淡然的站在那里,“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少废话,放我出去。沐垣,你纵然得父亲所爱,可你也别忘了,我才是国公府的长子!”沐轻冷笑两声,“你不会真的以为,爹会置我不理吧!”

    沐垣淡然浅笑,“既然如此,还是让爹来救你吧!”他转身就走。

    沐轻拼命的踹着牢门,“沐垣,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三,你给我回来。”

    沐垣顿住脚步,幽幽然转头看他,“是你让我过来的,可最后你却希望爹来救你。我不妨直白告诉你,爹压根不打算管这事,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口供已经落在了皇上手里,荣国府不可能为了你一人,而倾其所有。你要知道,荣国府还在,我们都还能活,若是没了荣国府,谁都得死。”

    “你这是要弃车保帅!”沐轻骇然,惊惧的望着眼前的沐垣。

    “应该是善恶有报。”沐垣轻叹一声,“你放心,国公府会尽力保全你身后之名。”

    “沐垣!”沐轻慌了,“我可告诉你,你敢这么做,爹不会放过你的!我不相信爹会枉顾父子之情,一定是你挑唆父亲,一定是你在爹跟前说了什么。”

    沐垣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皇上已经下令,一旦罪证确凿,斩立决。你要知道,国公府的所有皆是皇上所赐,那么有没有国公府也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大哥,你安心的去吧,咱们国公府不会亏待你。待你去后,你那些放在府外的妾室,我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语罢,沐垣抬步离开。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抖落出来吗?”沐轻冷笑,“沐垣,你别忘了自己还有把柄落在我手上。”

    “所以,你更该死。”说话间,沐垣已经离开。

    身后的牢房内,只剩下沐轻疯狂的嘶吼,“沐垣你给我回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是国公府大公子!”

    沐垣揉着眉心,只觉得有些脑仁疼。

    随扈韩江上前,“公子,这…;…;”

    “让他闭嘴。”沐垣只留下一句话,便已拂袖而去。

    脑子里是沐轻的那些话:我手里有你的把柄。

    什么把柄呢?

    纵然是天大的把柄,一旦杀人灭口,便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站在河岸边,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南婉那张脸。精致的五官,熟悉的面孔,只是那双眼睛温柔至极,哪里有她的半分灵气。曾经的她,活泼而好动,眼睛里满满是天真与快乐。

    可是南婉呢?

    终究是形似而神不似,有些东西始终是无法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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