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星河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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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容殊醒来后,乌溪过来把脉几次,见他眼底透着心虚,便对一旁的叶白衣道:“炉子上的药劳烦前辈去端过来。”

    等叶白衣离开后才道:“身体亏空的这般厉害,也跟你取血养冰蚕脱不了干系吧?”

    容殊低垂着眼眸假装没听见。

    乌溪摇了摇头,问道:“你要帮他散**心法我没意见,但把自己搭进去,他若知道,你打算怎么办?那日温客行带你回来时,他抱着你,两人浑身都是血,我看你几乎要断气,他那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容殊赶忙抬头看向乌溪,笑意讨好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乌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看得容殊心里一阵发毛,笑容既乖巧又弱势,“你别告诉他,我养一养就能好的。”

    乌溪叹气道:“你这至阴至毒之血,要养回来也非一朝一夕之事。算了,便趁这次受伤好好将养着,我再给你添几副药调理。”

    容殊忙不迭点头,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的是,乌溪新添的汤药里不知加了什么药材,奇苦无比,容殊第一次喝时差点反吐出来。

    偏偏乌溪还不让他一口饮尽,叫闲着没事干的顾湘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容殊极其艰难地喝完半碗后实在忍受不住,跟顾湘打着商量道:“阿湘,你让我一口喝完,以后你主人对你不好,我帮你揍他。”

    顾湘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拒绝道:“不行,那个乌什么说,你这个药就得一勺一勺的喝,不能一次喝急了,药效会不好的。”

    容殊震惊地看着她,“你信了?”

    顾湘点头,理所当然道:“信啊!”

    见顾湘又舀一勺递过来,容殊头往后微微避开,笑道:“阿湘,这药我自己喝,我一勺一勺的喝,你去帮我叫一下叶白衣过来怎么样?”

    “那也不行。”顾湘仍是摇头,勺子始终停在容殊唇畔不肯挪开,“乌什么说了,这段时间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喝药,别人都不能插手这事,尤其是叶前辈。”

    容殊咬着牙喝下顾湘喂来的汤药,好不容易等顾湘端着空碗离开,盼来了叶白衣,忙苦着脸拽他道:“这药也太苦了,巫童分明是故意的!”

    叶白衣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打开手中的糖纸,将一枚蜜饯喂到容殊嘴里,笑问:“很苦?”

    容殊委委屈屈地点头,“真的非常苦。”

    叶白衣沉吟片刻,又问:“你说乌公子是故意的?”

    容殊刚要张嘴说话,立刻明白过来叶白衣话中的深意,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勉强笑道:“也、也不是很苦,还好,还好……”

    叶白衣看着他,嘴角蕴着的笑意里带了些许无奈,“也不知你还做了什么,才让乌公子要加些苦药来让你长记性。他虽然不说,但若这药你喝完能记着些,以后别再犯,我倒觉得很好。”

    容殊听他说完一面放心,果然乌溪信守着承诺;一面又觉自己凄凉,这喝苦药的日子不知还有多久,竟没有一个人帮他。

    容殊在每天三顿的苦药中痛苦煎熬,他甚至觉得乌溪的药不是在救他,而是在侧面杀他。但身体的确一日日的好转起来,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日叶白衣扶着容殊走到院中晒太阳,温客行正在跟周子舒说话,回头一看,立刻走过来挤开叶白衣扶住容殊的手臂道:“小殊,中午想吃什么,我让成岭给你做。”

    张成岭正蹲在不远处扎马步,一听当即哀愁道:“温叔,我真的不会做饭。”

    等容殊坐下后温客行才道:“那我亲自下厨。”

    叶白衣走至容殊身旁,冷哼:“就你那厨艺,吃完小颜就得中毒。”

    温客行一听便要怒,“老怪物你是不是想打架?我照顾我家小殊,跟你有什么关系?没事回你的长明山去吧!”

    叶白衣嗤声道:“小颜是我徒弟容炫的儿子,真要论起来,反而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温客行勾唇一笑,得意道:“那你就错了。当初容伯伯将小殊托付给我爹娘,算是认了义父母的。小殊是我弟弟,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

    叶白衣伸手按在容殊肩头,笑意浅浅道:“那又如何?始终要陪着他的是我,不是你。”

    温客行气极道:“把你手拿开,你这个老怪物,我家小殊还这么小,亏你也下得去手!”

    叶白衣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客行,话语温和却透着显而易见的挑衅,“我与小颜之事,外、人,岂能知晓?”

    温客行气的展扇就朝叶白衣攻去。

    叶白衣侧身避开,同时伸手拽住温客行衣襟,将他往另一边掷去,以免两人失手伤到容殊。

    容殊惊奇又无语地看着事态的走向,朝站在旁边观看的周子舒道:“他们两个每天都这样?”

    周子舒也很无奈叶温二人一言不合又开打,道:“近期一直这样。可能过段时间会好。”

    叶白衣和温客行虽三五两头就要打一番,但因着容殊的缘故,两人都留有余地,因此多打几次容殊看习惯了,也就逐渐无感。甚至他两打时还能跟周子舒在旁闲聊。

    乌溪和景北渊还有别的事要办,等容殊醒来后便留下药方离开,走前特意叮嘱道:“用冰蚕散**心法的事,你等我回来再详谈。如今冰蚕不够,你的身体也暂时不能供血,所以便再等等。切莫稍自行动,否则我答应你不告诉他的事,恐怕就要食言了。”

    容殊虽然也想早日了了散**心法这桩心事,无奈冰蚕不够确是实情,没有乌溪这个巫医相助,仅凭他的医术施展起来也颇为困难,因而只能再等待时机。

    叶白衣倒是完全不急。如今他和容殊互通心意,每日只见到容殊便觉欢喜,就是守着他什么也不做,也觉时间漫长而沁甜,至于其它的任何人和事,都得往后排。

    “小颜,都快半个时辰了你还没洗好?”叶白衣坐在屏风外,侧过头想往后看,又想起容殊说过禁止回头、禁止过去,只得按捺住担忧叹道:“受着伤,还不许我帮你。”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偏就喜欢在莫名其妙的事上坚持已见。”

    “我听见了。”容殊穿着中衣走过来,长发因沐浴而散下来,湿漉漉地搭在背后,“我是受伤,又不是残废,什么都得你帮。”见叶白衣虽取布巾替他擦发,却仍是脸色不佳,心中暗暗好笑,突然捂着腰侧弯身道:“伤口好像裂了,沐浴的时候还流血来着……”

    “快让我看看!”叶白衣脸色大变,伸手就掀起容殊的衣摆,一看,结痂的伤口虽狰狞,却并未有血渗出,这才知容殊是在骗他。

    容殊大笑起来,看着叶白衣又气又急又无奈地将自己抱住,顺势倒入他怀中,手指拽住他胸前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可怜兮兮道:“本来真的有点疼,可一见你这么紧张,就不疼了。”

    叶白衣实在想掐他一下,又舍不得,叹气道:“什么时候让你吓死,也就好了。”

    容殊笑着就要起身,叶白衣按住他,“头发还湿着。”将布巾拿来继续为他擦拭,问道:“伤口真的还疼?”

    容殊笑眯眯地回道:“不疼。”见叶白衣仍有不信,接着道:“这几日你费心照顾我,我本应该好好谢你。但又想着,这漫长一生,你要照顾我的日子恐还多着,便留着以后一并道谢好了。”

    叶白衣却道:“这样心惊肉跳的照顾,还是少来几次的好,我活到现在还没被这般惊吓过。”他指的是此前亲眼看见容殊几乎死在他怀里的事。

    容殊仰头看他,笑道:“以后真的不会了。”

    就着叶白衣的角度低头看去,容殊琉璃般清透的眸子里漾着光,仿若阳光下的湖面,波光潋滟。

    叶白衣微微俯身。

    容殊见他脸庞靠近,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也因不知所措而僵硬着。

    叶白衣见他虽是一副任君采劼的姿态,眼睫却是颤得厉害,不由得笑起来,伸手捏住他鼻子道:“想什么呢?起来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

    容殊立刻睁眼看向他,“你……”,既觉松一口气又感失落,更多的是心底陡地燃起一把无名之火,夺过叶白衣手中的布巾道:“我自己来。”说完,一点也不温柔地在头发上胡乱擦拭。

    叶白衣哪里肯让他这般蹂.躏自己,就要去拿他的布巾道:“还是让我来吧!”

    “给你。”容殊将布巾扔进叶白衣怀里,连人带物一同往门外推去,“这么晚,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不由分说将门关上,隔阻了叶白衣想说的话。

    “小颜?”叶白衣站在门口,等了片刻见容殊房中仍亮着烛火,便敲门道:“小颜,你真睡了?”

    “睡了,赶紧走!”容殊隔着门回答。

    没等叶白衣说话,坐在院中赏月的温客行已经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被小殊赶出来了?这么好的良辰美景,不如我借你两坛酒来对月消愁?”

    叶白衣慢慢转身看向温客行,勾唇道:“这么有经验,看来你也没少对月消愁。还是留给自己吧,你那几坛酒,恐怕还不够自己消完愁的。”

    “你!”温客行笑容一收就要起身。

    叶白衣却丝毫没有想跟温客行动手的意思,看了看容殊紧闭的房门后,无奈叹气着离去,独留下温客行一人站在月光皎皎的院中喊道:“哎老怪物,不打一架了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