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证道的前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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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府

    叶瑾看着韩千觞,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一惊的。

    那日韩千觞中了宁羽檬的埋伏,亦是受了重创,便是最好的伤药也不会一两日的功夫就好,可风遇雪一露面,他便匆匆赶来,这委实与他的计划不一样。

    按着楚晋的意思,叶瑾会带着风遇雪在苍州边境露面,而后打打停停,再假装受个伤,顺势让苍州的人把风遇雪抢回去。

    但遇到韩千觞,可就没那么轻巧了。

    “你来的这么快,可是用了传送的符咒?那东西消耗可不小啊。”叶瑾心里发慌,面上倒是不变,故意道。

    韩千觞冷笑:“有人上赶着找死,就别怪人动作太快。”

    说罢,韩千觞一挥手,身边的暗卫便飞快摆好了阵势,还是金蛛缚仙网,但金线上的光晕却蒙上了一层淡淡血色,还有电光阵阵闪烁。

    叶瑾神色一凛,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喃喃道:“还真是疯了。”

    金蛛缚仙网是一种用来对付修者的法器,虽说造价惊人,但于叶瑾来说,倒还不算什么。可现在,韩家暗卫们用的网却是在韩千觞的血中浸透过的,不但能够控制修者的灵力,若是碰上了,还会被雷系的灵力攻击。

    这显然是韩千觞仓促之下,用来提升自身实力的极端方法,很有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

    韩千觞冷笑一声:“你怕了?”

    叶瑾不吭声,他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手指间的黑丝骤然一抖风遇雪已被他控制着,朝韩千觞攻了过去,她的身体在半空中一璇,直直撞上金蛛缚仙网。

    韩千觞面色微变,他伸手揽过风遇雪的腰,带着她凌空飞起,撞在屋内的墙上。

    而与此同时,叶瑾轻巧地一跃,翻窗而出。

    “算我怕了你,人送你了。”

    风遇雪撞在韩千觞身上,骤然发觉自己的手脚一松,终于可以动了。

    她从韩千觞的怀里爬起来,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韩千觞坐在地上,神色间冷的厉害,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只苍白的脸色和起伏不定的胸膛显示他受的伤,显然是不轻。

    氤氲的血色从他的衣衫间慢慢透出来。

    “我会好好找你算账。”韩千觞咬牙说道,他攥紧着她的手腕,粗暴地力气攥得风遇雪生疼,而后他慢慢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风遇雪呆呆看着他,一时有些愣住了。

    韩羽上前一步,查看韩千觞的伤势,他转头看着风遇雪的脸,脸上难得的露出放松的神色。

    “风姑娘可算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不必担心,主子只是体力消耗太大了,休息一阵就好了。”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回苍州好些。”韩烈说着,上前一步想把韩千觞和风遇雪分开。

    然而韩千觞的手握得太紧,根本分不开。

    他们只好弄了一辆马车,把韩千觞和风遇雪都装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韩羽和韩烈在外面赶车,两个人瞧着风遇雪都高兴地很。

    “风姑娘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两日主子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平日里就够有杀气的了,这几天那脸色,像是恨不得把全天下的人都杀光似的。”

    韩羽在外面喋喋不休地说道,他口气轻快,神色也十分愉快,风遇雪回来了,他们暗卫的日子也是好过许多。

    风遇雪听着他在车外聒噪的声音,低头看着韩千觞的脸。

    颠簸的马车上,韩千觞似乎躺的并不舒服,他身上的旧伤口在方才的大战中尽数崩裂,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马车。

    透过微微敞开的衣襟,风遇雪能看到韩千觞身上包裹的密密麻麻的绷带,这段日子他显然过的不太好,面色苍白如纸,脸颊也瘦的凹陷下去,就连眼底都是浓重的黑色。

    昏迷之中,韩千觞不知陷入什么梦魇,眼睛在眼皮底下来回翻动,攥着风遇雪的手微微颤抖,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风遇雪被攥得疼,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韩千觞越来越使劲,风遇雪疼的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她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掰韩千觞的手指,力气越来越大,大到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把韩千觞的手指掰断了。

    下一刻,韩千觞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拉住她另一只手,而后把她一把拽进自己的怀里。

    风遇雪猝不及防,被拉了一把,天旋地转之间,她跌到韩千觞身上,头磕在马车的边缘,发出“咚”得一声。

    韩羽在外面听到声音,惊道:“风姑娘,你没事吧?”

    韩烈抢白:“好好驾车,那那么多话。”

    风遇雪疼的眼角含泪,韩千觞的怀抱硬邦邦的,躺在他怀里,一点也不舒服。

    然而这人即便在睡梦中,也是不容置疑的,他把她紧紧抱着,任由衣衫上的血迹蹭到她身上。

    “别动。”韩千觞低声道。

    风遇雪浑身一僵,她这才意识到,韩千觞醒了。

    韩千觞轻轻吐出一口气,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将风遇雪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

    “可算是回来了。”他喃喃着,下一刻便再度睡着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风遇雪的耳边响着。

    赶回京城本也需要一两日的功夫,可韩家的暗卫们都怕韩千觞再遇到袭击,于是轮流赶车,又不知从哪里弄到一只青牛,不到一日,他们便回到了韩府。

    韩羽把韩千觞叫醒,他从马车上坐起来,拉着风遇雪下了车,一路上他都攥着她的手腕,就这样从正门一路跌跌撞撞把她拉回卧房。

    而后,他关上门,把风遇雪推在床上,搂着她又闭上了眼睛。

    风遇雪一时气结,只觉得这人越发有病起来。

    “再睡一会儿,你不在,我睡不着。”韩千觞喃喃着,很快又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直到风遇雪饿得肚子空空,忍无可忍地把他推醒。

    风遇雪:我要吃饭。

    她用手语告诉韩千觞。

    韩千觞惺忪着睡眼,轻轻一笑:“好,先传膳。”

    没一会儿,女使们便把饭菜端了上来,风遇雪惊奇地发现做的竟然都是她爱吃的菜,想来应是韩千觞叮嘱过的。

    几个女使一边摆饭,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却在触碰到她眼睛的刹那,流露出一丝惊恐地神色。

    这让风遇雪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然而韩千觞却无所谓的样子,他大咧咧地起身,陪风遇雪用饭。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一边吃饭,一边看风遇雪。

    风遇雪并不似京中贵女,她吃东西时,算不得斯文,虽也是小口小口的咀嚼,但眼里流露出的欣喜和香甜却是能看得到的。

    韩千觞很喜欢看风遇雪吃东西,她吃东西的时候,这饭菜仿佛跟着也香了许多。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韩千觞每每坐在这里,都觉得整个韩府空荡荡的,女使们看他的神色各个闪躲,暗卫们也都寡言。

    明明风遇雪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可有她在的时候,韩千觞便觉得韩府跟着热闹许多,而没有她,这里便空荡荡的,连个家都算不上。

    那时候,韩千觞就想,他不能让她走,绝对不能,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得把她留下。

    风遇雪一边吃,一边感受着韩千觞灼灼的目光,这目光比平日里还要炽烈许多,是以很难让人忽视。

    可她低着头,故作不知,只一门心思扒饭,直到她吃得饱饱地,把筷子放下,韩千觞才又开口。

    “那天在明家的事,韩烈告诉我了。”韩千觞突然说道,“小哑巴,你是蠢吗,以为我会傻到被那些杂碎制住?”

    风遇雪愣了愣,才明白韩千觞说的是她奋不顾身救他那次。

    然而才过去没多久,再想起这些,风遇雪却已觉得恍如隔世。

    “如果不是因为韩羽抗命,提前打碎了阵眼里的镜子,你就真的死了。”韩千觞叹息了一声。

    他见风遇雪呆呆没有反应,只当她还是伤心的,韩千觞的眼神不禁又柔和了些。

    “过来吧,帮我上药。”

    他说着,拉着她走到床边,随手脱掉外衫,露出满是绷带的上身。

    解开那些绷带,风遇雪微微一怔。

    只见韩千觞身上密布着数条又长又深的伤口,斑驳了整个背部,瞧着甚是可怖。

    “药在床头的暗格里。”韩千觞淡淡道。

    风遇雪这才回过神来,取出药来。

    她上药,韩千觞便慢慢讲着最近发生的事。

    “那日你被掳走,我好不容易杀了魔龙,一路追踪,却还是追丢了。而后我便遇到了涠洲军的伏击。他们有些本事,有几次,我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说到此,韩千觞短促地笑了笑。

    风遇雪的手指沾着冰凉的药膏,抹在韩千觞的背上。

    那些伤药都是宫中流传来的,若是普通的伤口,随便抹一点,不过几个时辰便会愈合。

    可韩千觞身上这些,显然并不普通,伤口迟迟不愈合,风遇雪下意识地蹙眉,而后转而又想,自己在担心什么呢?

    她收敛了心神,专心致志地上药,背面上完了,又开始抹正面。她的手指略过韩千觞结识的胸膛,他心口上也有一道伤口,若是再偏半寸,只怕韩千觞已是死人了。

    风遇雪的手指忍不住顿了顿。

    韩千觞笑道:“涠洲人狡诈,有一次他们弄了一个女子,伪装成你的模样,引我去救,我吃了大亏,很是狼狈。”

    风遇雪闭了闭眼。

    韩千觞伸手攥住风遇雪的手,声音干涩地说道:“我要娶亲了,王上给我赐了婚,我要娶王女。”

    风遇雪抬眼看向韩千觞,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韩千觞的心口上。那里有一颗鲜活挑动的心脏,带着脉脉的温度传来。她想不明白,一颗滚热的心,为何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小哑巴,你给我当妾吧,王女温柔娴雅,定不会为难你。”韩千觞轻声道,他神色间似乎有片刻的迟疑,大约是不确定风遇雪的反应。

    风遇雪笑着点点头,心中甚至没有一丝丝疼痛。

    她想也许韩千觞的心还有些温度,但她风遇雪已经彻彻底底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