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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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酒汤

    迷迷糊糊之间,元始仿佛又看到了盘古。

    盘古用开天斧挥散混沌,用血肉之躯塑造生命,万物照耀在秩序之光下,一切都欣欣向荣。

    他的眼睛和头发变为日月星辰,他的四肢躯干化为五山四极,保佑洪荒承平盛世,山河无恙。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黑气不知从何而来,越聚越多,慢慢将盘古身躯所化成的洪荒大陆吞噬……

    “父神!”

    元始惊醒,方知是梦。

    幸好是梦。

    等等,他为什么会做梦?

    元始方才回过神,脸色一僵:自己身处阴暗的山洞里,身上盖着的那床花被子很是眼熟……

    醉酒后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元始呆住。

    天道在上,他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容泽端着醒酒汤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以下一幕:

    大白醒了,但小家伙的模样却很奇怪,身后的九条尾巴僵硬地竖着,尾巴上的毛整个炸|开。

    虽然这么形容有点古怪,但他确实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开屏的孔雀……

    “大白?”容泽轻轻唤了一声爱宠的名字。

    后者缓慢而机械地转过头,两眼发直地盯着他。

    容泽“呃”了一声,竟有些踟蹰不敢上前。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大白的眼神异常复杂,有幽怨,有愤慨,有震惊,还有一些他无法形容的含义。

    说真的,这是动物应该有的眼神吗?

    “大白,来喝点醒酒汤?”迟疑片刻,容泽小心翼翼问道。

    宿醉后容易出现头疼、食欲不振等反应,他估摸着醉酒的小兽差不多该醒了,就专门做了碗醒酒汤。

    元始目光下移,落在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上。

    汤汁微稠,裹着豆腐、豆芽、番茄、肉丝等食材,混着陈醋的醇香,光是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然而想到自己醉后的荒唐举动,元始就毫无食欲。

    他幽幽看了容泽一眼,突然身形一闪。

    容泽一怔,等他反应过来,大白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中消失。

    他眨了眨眼,自言自语:“发生什么事了?”

    等那碗醒酒汤凉透,大白都没出现。

    这是很不正常的,自从这只神兽第一次出现后,它就一直形影不离地跟在容泽身边,从未消失过这么长时间。

    一整个上午,容泽心不在焉。

    做午饭的时候,他竟往菜里加了两次盐,这样简单的失误对他这种水平的厨师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最后他只好多加了清水调和味道,把清炒白菜做成了白菜汤。

    直到下午,大白还是没出现。

    它还那么小,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容泽坐立难安,来回踏步。

    他原是打算去树林采摘果子的,现在也放弃了这个计划。

    他带上一只嗅觉灵敏的灵兽,给它闻了大白的专属饭盆上残留的味道,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大白。

    那只战战兢兢的灵兽带着容泽找遍所有大白可能藏身的地点,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恐怕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大白遇难了。

    要么,它已经离开了这片山林。

    相比前者,容泽更希望是后一种可能性,虽然他至今不明白大白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直到晚上临睡前,他还在想着这件事,辗转反侧,夙夜难眠,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清晨又被山间的鸟鸣声惊醒。

    晕头晕脑地起身,他下意识往洞外的树梢瞟了一眼——那里是大白的专属“宝座”。

    他一直搞不懂这小家伙为什么特别喜欢往高处跑,难道这是陆吾兽的独特爱好?

    并不意外,枝头空空荡荡。

    容泽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

    九条雪白无暇的蓬松大尾巴无意识地扭成一团,泄露出主人内心的纠结。

    此刻,元始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复盘不久前发生的事。

    酒后失态,这的确是有点丢人,也根本不算什么,毕竟没人知道陆吾的真相不是?他不该这样冒冒失失跑出来,这反而显得心虚。

    最重要一点,他还没解开那个人族身上的种种谜团。他到底是忠是奸,是装傻还是真的一无所知,突然出现的狂化兽与他有什么关系……都还不好说。

    绕成一大束的尾巴缠紧又解开,胖嘟嘟的兽脸露出一丝严肃,看上去颇有几分喜感。

    当然,当事兽对此一无所知。

    就在元始下定决心,要重新回到容泽身边做卧底时,他的灵识通来消息了。

    ***

    玉虚宫内,元始眸光微闪,但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异常:“惧留孙受了伤?”

    慈航道人面色异样,艰难地点头:“是。”

    “因为狂化兽潮?”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空旷的玉虚宫上方回荡。

    慈航道人把头埋得更低了:“……是。”

    换成别人,恐怕也难以启齿:堂堂昆仑十二金仙,竟还对付不了一群丧失了神智的狂化兽潮,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会成为阐教的一大笑话。

    慈航道人已经准备好挨师尊的批评,毕竟全洪荒都知道元始有多么严格,尤其是对他亲传的十二金仙,更是没有半点马虎。

    不过说实在话,若非元始一贯以高标准严要求来对人对己,阐教如今也不会发展为洪荒数一数二的大教派,就连天庭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出乎意料,元始竟没有指责他们行动不力,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口:“带本尊去看看他。”

    慈航眼底划过一丝讶异,躬身恭敬道:“是。”

    ***

    夹龙山飞云洞。

    元始亲临的消息让全山上下好一阵忙活,谁不知道元始圣人鲜少亲自来徒弟们的洞府,即便有事,也是金仙们到玉虚宫去见他。

    众人惴惴不安地猜测元始的来意,都说恐怕天尊不满惧留孙在兽潮一事上的表现,特意来兴师问罪。

    伤者惧留孙更是忐忑难安,还在病榻上的他不顾徒弟土行孙的劝阻,挣扎着要下床迎接。

    可没等他来得及穿戴整齐,屋外就传来异口同声的问候:“恭迎天尊。”

    惧留孙因受伤而失去血色的嘴唇一抖,在土行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行礼:“师、师尊。”

    元始打量徒弟一眼,淡淡道:“你伤势未愈,不必多礼。”

    听这语气,师尊似乎并不生气?

    惧留孙悄悄和紧跟其后的慈航道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元始的来意。

    元始好似没看到师兄弟俩的目光交流,他只是道:“伤口给为师看看。”

    惧留孙不明所以,只听话地拉开袖子。

    土行孙不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的伤势,但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慈航道人也目露不忍,轻轻一叹。纵然他见惯了各种伤病,却也很少见到如此狰狞可怖的伤。

    元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几近被咬断的手腕,冷声问:“还在流血?”

    不断有污血从惧留孙断腕涌出,尽管屋内染着香,却不能掩盖那股恶臭。

    慈航小声解释道:“徒儿试过了几种止血灵药,但效果都不太好。”

    元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他端详着伤口,似乎发现什么,掌中浮现一团金光,朝伤口推去。

    “这是什么?”土行孙失声喊道,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捂住嘴。

    元始并没理会他,而是盯着被金光困在其中的一抹黑气,眸光深不可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当得知惧留孙为狂化兽所伤的消息后,元始就有一种预感,这事说不定与混沌之气有关。所以他才会暂时将那个人族的事抛之脑后,火速赶回玉虚宫。

    虽然早有猜测,可当真正确定是混沌之气时,他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见他神色不对劲,惧留孙给土行孙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元始、惧留孙和慈航道人师徒三人。

    “师尊,这是什么?”惧留孙的脸色要比方才好了些许,他想这大概是那团黑气被清除的缘故。

    元始没回答,而是转向慈航,问:“让你调查的事查得如何?”

    慈航神色一敛,严肃道:“那些狂化兽的内脏,的确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

    惧留孙目光茫然,他不大清楚元始给慈航下达的任务,但依稀猜到恐怕那群狂化兽没那么简单。

    “这是混沌之气。”

    慈航脸色大变。

    他先前只知道这黑气不简单,却不知那就是恶名昭著的混沌。

    “混、混沌?这世界上怎、怎么还会有混沌?”惧留孙震惊到结巴。

    说实话,如果这话不是元始亲口说出,他都会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盘古大战混沌的传说有多种版本,但不管是哪种版本,最后结局都是盘古消灭混沌,洪荒归于秩序。

    关于这个问题,元始也很想知道答案。

    然而不管他如何推演天机,都是同一个结果:一切正常。

    然而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元始眸光明灭不定,半晌,终于开口:“慈航。”

    慈航立刻躬身待命。

    “这几天你好好照顾惧留孙,狂化兽潮的事——”元始顿了顿,“我会让广成子继续调查。”

    广成子是十二金仙中的大师兄,他出马,说明此事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

    慈航与惧留孙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

    元始没留多久便离开了,慈航道人谨遵师命,留下为惧留孙治伤。

    “师弟,”惧留孙忍不住打破这令人气闷的沉默,“你说这狂化兽潮……真的是混沌之气引起的?”

    慈航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我也不清楚。但在我的记忆里,师尊的话,从未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容泽:大白跑了,伐开心qaq

    元始:本尊才不是害羞,是处理正事去了!

    容泽:哦——(拉长尾音)

    元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