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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人心难测

    

    “哈哈,恭喜恭喜,真是苦尽甘来,得成正果啊!”流鸢怕惊扰到其他人,偷偷拊掌大笑,拼命忍住内心的激动。

    “你什么时候开始拽文了?”玉禹卿甩了个白眼给他,没好气地说。

    “什么时候拽文不要紧,”流鸢翘起二郎腿,悠闲地说道,“重要的是,大美人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作为你的朋友,我总该替你高兴高兴吧?”

    玉禹卿“扑哧”一笑:“你呀,什么时候不要再这样油腔滑调,就会有漂亮又聪明的小女子看上你啦!”

    谁知流鸢不知哪来的兴奋劲,竟突然开起玉禹卿的玩笑来了。

    “哈,那你看不看得上我?”说着便突然跳到她面前凑近她的脸,吓得她下意识往后一躲。

    “说的什么话?”玉禹卿捂着脸,瞪了瞪眼睛,又气又羞。

    流鸢自知有点失态,只好讷讷道:“我也是一时好玩嘛,没想到你这么介意,好丢脸啊!”

    玉禹卿看了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笑道:“还不是被你给吓的?其实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生性不羁无拘无束,做事情随性一点儿也很正常。”

    流鸢吐了吐舌头:“你真的不怪我啦?”

    “怪你还能再跟你说话么?说正经的,你就打算这样浪迹天涯吗?不准备找个正经差事来做做?”玉禹卿慢慢正色道。面对流鸢这样的男子,任谁都生不起气来。

    “又来了,”流鸢翻了个白眼,“诶,我是专程来找你叙旧的,又不是听你说教的。”

    “好了好了,不要不耐烦嘛!”玉禹卿忙道,忽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我身边的那两个小丫头你还记得吧?”

    “记得呀,你都提过好多次了。”

    玉禹卿窃笑道:“我忽然发现小夜跟你好像还挺般配的,要不等陛下册封之后,事情忙完了,找个时间我跟小夜说说怎么样?”

    “不不不!”流鸢二话没说便“砰”地弹了起来,把头摆得像拨浪鼓一般,“你少乱点鸳鸯谱,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

    “好好好,”玉禹卿简直拿流鸢没有办法,“我也只是先说说嘛,要是改天时机成熟了,你们再见也不迟啊!”

    流鸢傻笑一声:“如果她是个像你这样的大美人,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个色胚子!”玉禹卿“扑哧”笑出声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欢,远远看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两个感情很好的姐妹在嬉闹玩耍。然而,两人完全不知道,假山下的胤瑄早已双拳紧握,嘴唇都快被他咬破了。

    不行,你们再这样闹下去,朕的颜面何存?他暗道。

    忽然大喊一声:“禹卿,禹卿,你在不在这里呀?”

    两人果然吓得不轻。玉禹卿将流鸢赶紧一推,流鸢也知道要是被皇帝撞见,那后果肯定只大不小,便脚底一溜,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胤瑄还在假装四处寻找,玉禹卿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发髻,这才堆起笑脸,大声应承。

    “禹卿,你怎么在这儿啊?”胤瑄从观月池的一个黑暗角落里小跑过来,见到玉禹卿,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满脸关切。

    玉禹卿浅笑道:“陛下不是在惜贵人那儿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别骗朕了,你不是悄悄跟着去了永泰殿么?不高兴了所以跑了出来?”

    她心头一痛,不由微微低头:“是禹卿不好,还请陛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胤瑄双手捧着她的脸柔声道,“不管你做了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于你的,朕反倒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才对。”

    “陛下千万别这样说。”她一手覆上他的唇,“后宫佳丽三千,理应都有照顾,禹卿又岂是那般小气之人?这么晚了,陛下一个人跑出来找我,我才过意不去呢!”

    “那我们就都别说了,快跟朕回去吧,嗯?”胤瑄慢慢拉下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里,眸子亮如秋星。

    她心中一动,无限感慨:不管他有多少个女人,就像惜贵人所说的那样,只要她心里只有他一个就够了。一面想,一面用力握住他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臂膀上,与他并肩走出凉亭。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对了,刚才朕来找你的时候,好像听到凉亭这边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啊有吗?”她果然浑身一震,顿时停下脚步,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曾经自言自语罢了。这后宫禁地,哪来的男人声音?哦,可能是陛下白天日理万机,这会儿想必累了,不经意听岔了吧?”

    胤瑄心头一沉,目光深处一片冰凉,然而脸上却仍带着温暖的笑意:“那倒也是。要不然,朕还以为你在和其他的男人幽会呢!”

    “这怎么可能?”玉禹卿明显身子一僵,却迅速灿烂地笑道,以此掩饰心中的慌乱,“陛下难道是想吃醋么?”

    胤瑄“哈哈”一笑:“禹卿呐,你可别有朝一日真的让朕吃醋啊!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她有点愣住了。

    他微笑看她,然而绝美的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寒而栗:“要不然朕宁愿杀了你,也不愿承受这种痛苦。”

    她忽然觉得全身阵阵冰凉:他的语气是那样温柔,那样舒服,却让人如芒刺在背一般难受,更从心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阴冷和恐惧。

    但她还是没猜到他已经看到了那一切,于是她故作轻松笑道:“陛下能这样看重禹卿,是禹卿的福气。陛下不必多虑,禹卿的心一辈子都会在陛下身上。”

    “禹卿能这样承诺,朕就放心了,走吧!”他淡淡笑道,揽着她继续前行。她也朝他甜甜一笑,轻轻依偎着他,然而两人心中俱都浮起了一层阴霾。

    可是,任谁都忽略了,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双幽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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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

    孟惜竹坐在妆台前,轻轻抚摸着颈上猩红的伤痕,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孟才人怎么起来了?”晨露端来几样宵夜,进来看到孟惜竹下了床,不由吃了一惊。她连忙放下托盘,快步走到孟惜竹面前。

    孟惜竹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晨露,苦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丑吧?”

    “哪有哪有?”晨露忙宽慰道,“孟才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怎么会丑呢?”

    孟惜竹摇摇头:“这道伤痕,恐怕去不掉了吧?”

    “奴婢听秦太医说,孟才人的伤痕虽然深,但完全可以恢复如旧,不会留疤的,孟才人请不要担心。”

    “你可知道,那扎手的东西勒在脖子上的感觉,有多痛苦,多难过?就像整个人在鬼门关前徘徊一样。”孟惜竹痴痴地端详着铜镜,喃喃道。

    只见晨露一下子跪倒,痛声道:“是奴婢不好,奴婢要是早一点拦下孟才人,孟才人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孟惜竹长叹一声,扶起她来,轻轻道:“要不是你,这出戏怎么能演好?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晨露面有愧色:“可是,就算如此,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要是奴婢勒的时间再短一点儿,孟才人的伤痕就不会这么深了。”

    孟惜竹淡淡回道:“既然要演戏就要演足。否则陛下如此精明,又怎会轻易相信我是真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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