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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自寻烦恼

    

    雾中人却突然面无表情,对怡充容一字一顿道:“我忘了跟你说,别以为在这里杀了我灭口就没人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实话告诉你,我来见你之前已经写了一封书信,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倘若我死了,自然会有人拿出书信,交给陛下和皇后。至于上面写了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别的不说,只论婵娟一事,就算你觉得做的天衣无缝,但只要陛下看见我的书信,知道你有嫌疑,就一定会彻底调查。到时候,你教唆婵娟毒害许怀莹,又间接让菱花她们五个人赔了性命,你说,你的罪还会轻吗?更何况,我已经派了心腹守在这周围,只要我一死,她就会把今晚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如实禀报上去。怡充容娘娘,我想你不会那么笨打算要杀我吧?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试试看。”说着又走近了一步,神色没有半分慌乱。

    怡充容只觉得头脑阵阵眩晕,心里边直发毛:此人的心机实在太深。

    她强忍住内心的惶遽,脸上却堆起淡淡的微笑:“那是当然,聪明人不会做愚蠢的事情。”

    雾中人也笑了:“既然我们把话都说清楚了,那以后的事情岂不就好办得多?其实,我也不是在威胁你。只不过,玉禹卿只要在宫中一日,其他的人就一刻也不得安宁。我想,你也不愿意她一人独大吧?凭你我二人之力,没人能查出任何蛛丝马迹。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说下去。”怡充容不动声色说道。

    “其实我们要做的事并不难。如果成功的话,单此一件事就足够了。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合作这一件事,往后我们就互不相干。”

    “哦?”怡充容好奇心大起,“就一件事?那我可真要洗耳恭听了。”

    雾中人“嘿嘿”一笑,凑近怡充容的耳边,开始悄悄说了起来。

    一片黑云飘来,遮住了明月。

    美梦中的玉禹卿丝毫都不会想到,一个诡谲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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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阁前院。

    邢若兰坐在院子里,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看得聚精会神。

    琳琅端了杯茶来,劝道:“兰宝林,看了这么久,还是先歇一歇吧!”

    邢若兰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答应。琳琅又唤了一声,才把她唤醒。

    “兰宝林这是怎么了?”琳琅疑道,“是不是还想着芝嫔娘娘的事儿啊?”

    邢若兰摇摇头:“哪有?我们不是去芝华宫跟她赔过礼了吗?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我当日试探她,不过是受皇后娘娘的差遣。她即便要怪,也不会怪到我头上。更何况,枕头出自她手,首先怀疑的当然是她了,试探她一点儿也不奇怪。再说了,想要帮许才人伸冤的又不止皇后娘娘一个,顺昭仪跟许才人同乡情深,淑妃又古道热肠,芝嫔娘娘自然也会想到这个,所以她绝不会记恨我。再加上我们又专程去上门致歉,你昨天不是都看见了吗,她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琳琅慢慢“哦”了一声,缓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奴婢就怕兰宝林你挡在前面,芝嫔要是怪罪下来,对兰宝林十分不利。既然兰宝林能这么说,那奴婢也就放心了。”

    邢若兰笑了笑:“在宫里边生活,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芝嫔进宫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看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呢?你说是不是?”

    琳琅忙道:“是啊,可既然不是因为芝嫔,那兰宝林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呀?”她想了想道,“哦,莫不是为了陛下晋许才人为美人的事?”

    邢若兰没好气地白了琳琅一眼:“陛下这是在安慰她。她受了这么多苦,晋她的位分很正常啊!依我看,还应该晋为婕妤才对。”

    琳琅吐了吐舌头,忽然眼前一亮:“呃,难道是后天册封玉禹卿的事?”

    邢若兰摇摇头:“这件事有什么好想的?”

    琳琅皱了皱眉:“那玉禹卿跟兰宝林一起进的宫,兰宝林的出身要比她高得多,又有皇后娘娘在一旁庇护。可是,奴婢听说陛下已经让礼部拟好了圣旨,要直接封她做婕妤呢!虽然没有确定,不过,悦溪跟我说,这个消息可是从宗正寺她一个同乡那里传出来的,应该没错。”

    “你不服气是么?”邢若兰反而浅浅一笑。

    琳琅撅了撅嘴:“当然不服气了。哪有从采女一下子晋升到婕妤的道理?我们朝自开国以来,还从未有此先例啊!”

    “未有先例就表示不会发生了么?”

    琳琅还是忿忿不平:“据奴婢所知,采女晋封,最高的也就是兰宝林这一级的了,绝大多数都是选侍,顶多也就是贵人、采仪。玉禹卿不仅能到宝林这一级,甚至还能跳过才人、美人,这还不够让人不服气的呀?”

    邢若兰满不在乎:“琳琅,你都跟了我几个月了,怎么还不明白,我何时计较过其他的女子是升是贬,或者能不能得到陛下的恩宠,能得多少?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兰宝林……”琳琅顿时语塞。

    “没话说了吧?”邢若兰轻轻一笑。

    琳琅叹了口气。

    “对了,后天的册封大典,你替我看看穿什么衣服过去好。那天的主角是禹卿,我们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免得风头盖过了她,被其他人诟病那就不好了。”

    琳琅暗自感慨,只好苦笑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帮兰宝林瞧瞧。”

    说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兰宝林既不是在想这些事情,那方才奴婢见你一直在发呆,兰宝林到底在想什么呀?”

    邢若兰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神色一凝,站起身来放眼远眺,轻叹一声:“婵娟的事情,只怕还没有真正过去。”

    “啊?”琳琅一愣,惊道,“兰宝林为什么这么说?”

    邢若兰转过身来看着琳琅,秀眉微锁:“琳琅,我一直把你当知心人,所以,这件事我也不用瞒你。”

    “多谢兰宝林信任。”琳琅心下感动,对邢若兰深深一福。

    邢若兰悠悠道:“那天在大殿上你也听见了,许美人问婵娟,她什么时候知道她爹的死就和许御史有关?可是婵娟并没有回答。”

    “是啊,那又怎么样?”琳琅一脸迷茫。

    “许御史官职特殊,即便真的有了确凿的证据打算参倒某位官员,那也只会密奏陛下,请陛下裁度,而绝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其他人知道是自己所为。我朝惯例,被参奏的官员如果被定罪,其家眷是绝不可能知道究竟是何人参奏的才对。婵娟可是洪礼的嫡亲血脉,又被早早就被贬入宫,怎会知道是许御史参奏的洪家?”

    琳琅若有所思:“兰宝林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婵娟?好借婵娟的手……?”

    邢若兰面有忧色:“恐怕只能是这样。”

    琳琅紧锁眉头:“那照兰宝林这么说,婵娟就是个替罪羊。现在死了,一了百了,也再没有人继续追究下去了,只是便宜了那个幕后真凶逍遥法外。兰宝林,是不是这样?”

    邢若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只是我现在不知道,那个人又是如何知道洪家与许家的恩怨?她自己又和许美人有什么过节?”

    “许美人一向言行谨慎,她进宫得宠那会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张扬霸道,为人谦逊得很,宫里边对她的风评都挺好。按理说,她这性子哪会得罪什么人呐?别人得罪她,她不计较倒是真的。”

    “那……”邢若兰心头忽然一沉,“难道,那个真凶也跟许御史有过节,所以,才会借婵娟之手报复许美人?”

    琳琅忙道:“想来也只有如此解释才说得通了,那兰宝林打算怎么做?”

    邢若兰却颓然道:“一切都只是怀疑而已。况且,现在连个嫌疑人都没有,更别说证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的目光越放越远,半晌,才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管那么多。”

    “兰宝林……”琳琅见邢若兰脸色不好,不免担忧起来。

    “好了,”她忽然笑了,“怎么越说越深沉了?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们都要把它咽进肚子里。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要注意观察宫里的人就好。倘若真能发现端倪,到时候再禀告皇后,让她裁断也不迟。”

    琳琅应了声“好”,主仆二人便岔开了话题,不愿再多想这等自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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