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污言秽语，什么样的话都有。
舒颜看着这阵仗，当下就走过去直接强行拉扯开了坐在地上的老妇人，语气都是格外的冲，“你们赶快给我把人来开！”
却也就是这个时候，老妇人却自己站了起来。
“我呸！”
老妇人将自己的另一只鞋也砸了过去，整个人像是发了疯，“你个不要脸的败类垃圾，你让我女儿出事，我让你一命换一命！”
说着，直接跑到马路对民的草丛中拿了一根略微粗的树棍。
那基本上是不要命的姿态，追过去的少年根本都拉不住，反倒是舒颜护着纪漫兮连连后退，眼睁睁看着那名老妇人直接就冲了过来。
这里是单行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老妇人拿到树枝走过来的时候，路上猛然开过来的一辆黄色的计程车，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剧烈的刹车声猛然响起。
原本打算报仇的老妇人在疾驶的车辆中被撞出去了十几米远，血迹蔓延开来的同时有的飞溅到了纪漫兮的脸上。
一旁在路边看戏的人，瞬间就炸开了锅。
“纪漫兮害死人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连带着就是接二连三的起伏呐喊声。
那名少年跑过去跪在老妇人面前，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在人群嘈杂的重重视线中，纪漫兮看到了那双独属于少年的带恨的眼眸。
还有老妇人趴在地上，怒目圆瞪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浑身猛然一震。
整个人恍惚的同时却还是被舒颜带上了车，一直到车辆发动离开的时候，她隔着车窗看着那名少年跪倒在血迹里，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牵动了。
麻木而战栗。
她原本只想要欺负自己的那些人付出代价，可是那些人的家人又何其无辜，那些不相干的人又何其无辜。
她不想害人，可还是害了不少人。
那天晚上她整个人恍惚了很久，辗转往复夜不能寐的最终结果就是被梦魇惊醒，被带血的画面惊醒，然后再也无法睡着。
往事辗转往复，就像是利刃。
“纪漫兮，你难不成真以为你身边的人都是想要跟你做朋友吗？”
“你所以为的关系，都不过是因为有利益牵扯着，没有了这些，你纪漫兮比得过谁啊，你拐道出门去看看那些黑边新闻，看看外面那些人，有哪一个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哪一个不是狠毒了你！”
“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那张孕检单。”
“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女儿，你不得好死！”
“这不是大明星纪漫兮嘛，这前段时间刚离婚现在回国就摊上这档子事，害我们季影帝坐牢还不够，现在还把人家小姑娘逼死了，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再留在娱乐圈，实在是太可怕了。”
“听说当初她父亲就是她害死的呢，前脚害自己母亲生病去世，后脚害父亲含恨而终，就连小彦总都被她耍地团团转。”
“你是不知道，贺寒那在娱乐圈是除了名的人品差，可人家照样一起出国度蜜月，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渣女中的败类，哎，真是仗着自己的身子为所欲为，真是恶心。”
恶心么。
好像是挺恶心的。
她这么多年得罪了很多人，把自己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临到了最后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没有了权利和地位，没有了依仗。
她就好像是随便别人可以踩死的一只蚂蚁，肆意被人践踏，就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真是何其可悲。
她是谁？
她可是纪漫兮啊。
十八岁出道，二十二岁最佳新人奖，有颜值有身材有家室有样貌，有很多人艳羡的资本和地位，有数不清的头衔和奖项，可是临到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她害死了别人，也将自己推到了深渊。
曾经很多个她熬不下去的夜晚，她总想着光明会到达，可如果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灰暗不堪的，那么光明有何在，未来又何在？
那天晚上一直二审前，她都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空荡荡的躯壳，什么话也不肯说，什么表情也没有，一直到了庭审那天，舒颜端着餐盘进来。
“漫漫。”
那时候舒颜是想要跟她确认一下之前对好的话，这样的话这次二审证据不足就会可以当庭释放。
可是女人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庭审当场。
纪漫兮穿着橙红色的马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那些法官和律师一通辩驳和套程后，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询问，“被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气氛顿时一片沉默。
那个时候周围安安静静的，台下的观众席上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样担惊受怕的，纪漫兮就站在台上，像极了上帝的审视。
她收回视线，突然就笑了。
“人是我撞的。”
那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人顿时都怔住了，连带着纪漫兮旁边的律师直接就站了起来。
“报告法官，我的当事人神智不清，不能当作证词。”
“人是我撞的。”
纪漫兮的长发低低地扎在了脑后，嗓音都带着几分淡淡的轻笑，而且格外清晰，“我现在很清醒，我可以为我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台下的舒颜直接就急了。
“纪漫兮！”
周围瞬时间因为这一声喊叫瞬间炸开了锅，法官直接冷着脸，语气不散地低声呵道，“请台下保持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