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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伶伦无色(下)

    这天早晨,一阵敲门声把伶伦惊醒。他以为是屋子的主人来了,慌忙起床。开门一看,原来是关雎站在门口。亭亭玉立,妩媚动人。伶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伶伦先生,你真的愿意娶我为妻吗?”

    关雎紧盯着伶伦的双眼,问。

    伶伦慌忙跪倒,一手牵着关雎的手,一手捂住心口,说:“在下伶伦愿娶关雎姑娘为妻!今生今世愿与姑娘永不分离!”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关雎问。

    伶伦一听,顿时语塞,不解地望着关雎。其实红毛不明白,五帝时代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人分十二等,婚姻亦是按等级来嫁娶。

    “实不相瞒,我是华胥国巨擘大君的艺女。巨擘大君派我来末涂河并非等候你伶伦先生,而是等候一位叫后羿的将军……”

    “后羿将军?”

    伶伦讲到这里,红毛大吃一惊,问。

    “是的。当时我爱妻确实是这样说的。她说后羿将军长得高大英俊,专好女色,所以巨擘大君才派她来的。”伶伦急忙分辨说。

    “小弟,你认识后羿将军?”天吴问红毛。

    “在我们那个时代,若水兄弟口口声声说我就是后羿将军。我回去问我师父。我师父说我不是后羿。但我出世的时辰就是后羿转世的时辰。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后羿。”

    红毛神色黯然地说。自己心里又想:他们说后羿喜好女色,我不知道女色是什么。现在我见了无色就喜欢,这是不是喜好女色?可我不是后羿啊!

    “若水兄弟?是南海列襄国若水兄弟吗?”天吴问。

    红毛点点头。天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眉头紧皱。

    伶伦见红毛不吱声,继续讲道:

    ……后羿将军手中有株千年灵芝,巨擘大君非常想得到。他让我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把这株千年灵芝弄到手。但我见了先生以后心生爱慕,可巨擘大君的命令谁敢违抗?今日前来向先生讲明,让先生知道我关雎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说着转身就要离去。我拉着她的手不放,说:姑娘莫急。我虽不知后羿将军是何样之人,但我伶伦也非泛泛之辈。请姑娘接受我的求婚!若后羿将军来,我们共同想法将千年灵芝夺取到手就是。关雎听我如此说,非常高兴,忙把我拉起。就这样我们两人结合在一起。一年后无色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一家三口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生活在这末涂河畔,可我们等待的后羿将军始终没来。

    就在无色五岁那年,巨擘大君突然派武士来,将关雎抓走。临走留下话说:再给我十年时间,若还是找不到千年灵芝,就把关雎杀死。我无奈,只好背着无色重返通幽谷,找仙师想办法。在通幽谷一住就是十年,仙师终于从《归藏经》中破译了巨擘大君的这个秘密。仙师对我父女说:

    云开雾散是初春,

    千年灵芝谷底寻。

    一声惊叫震山野,

    蟒蛇驮着公鸡飞。

    ……

    “啊?真是这样说的?”红毛又惊问。“大哥,这说的是咱俩呢!你是蟒蛇,我是公鸡,你背着我,不就是驮着我飞吗?”

    其实只有红毛心里明白:天吴是蟒蛇变的,自己是公鸡变的。其他人包括天吴都不知道这些,以为这只是仙家箴言中的比喻,不由点点头。

    “后来呢?”红毛问。

    “我们从通幽谷回来后,又来到天吴大君的木屋住下,白天就到映红谷底去寻找。可既没找到后羿将军,也没寻到千年灵芝。眼看十年之期迫在眉睫,我不由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多亏天吴大君相救,方保住性命。可如果因我找不到千年灵芝害死我的爱妻,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说着,伶伦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

    天吴望着伶伦,又望望无色,叹口气说:“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啊!小弟,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望着天空发呆。

    “可我已答应把血色灵芝送给大哥你了,难道你不要吗?”红毛不明白地望着天吴,问。

    “女娲皇既然费尽心思不允许我得到,我又怎敢要呢?云开雾散是初春,千年灵芝谷底寻。一声惊叫震山野,蟒蛇驮着公鸡飞。世上怎么出现了这么多高人啊!”

    天吴自言自语着。

    这时伶伦噗通跪在红毛面前,磕头说:“启禀红毛君,血色灵芝是我爱妻的命。我女儿是仙师柏子高的得意弟子,长得聪明标致。我愿意把他送给红毛君为奴,以换取血色灵芝!”

    “啊?好家伙!还有用人换东西的?”红毛吃惊地说。

    “红毛君,你就救救我母亲吧!我五岁母亲就被抓走了,日思夜想就是能再见母亲一面。如果巨擘大君把她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说着,无色呜呜地哭起来。

    “你哭啥?我又没打你。”红毛一见无色哭起来,着急地说。

    “可你不答应,我母亲就死了!若我母亲死了,我……”无色哭的更厉害了。

    “我答应你就是。快别哭了,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红毛见无色哭得更厉害了,连忙说。可他哪里知道,在这森林深处,又有谁听见无色在哭呢?红毛解下背包,送给伶伦。

    伶伦没想到红毛会这样轻易将血色灵芝送给自己,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他抬头看看天吴。天吴对这一切不闻不问,只是望着屋外出神。伶伦忙将无色拉过来,父女俩给红毛磕头,感谢红毛的大恩。

    伶伦说:“启禀红毛君,我的女儿真的聪明伶俐,很有本领。你留在身边……”

    “好了好了,啰嗦什么?血色灵芝已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快到华胥国找你的爱妻去吧!小丫头留下!”天吴不耐烦地对伶伦说。

    伶伦见天吴发火,不敢再吭声,慌忙给天吴磕头。然后站起,将血色灵芝背在身上,从墙上取下箫剑,扬长而去。而对无色却置之不理。无色对父亲的离去也是无动于衷。

    天吴在屋内走来走去,显得焦躁不安。红毛拉拉无色。无色站起,俩人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天吴。

    “大哥,我做错了吗?”红毛见天吴愁容满面,问。

    “小弟,我越来越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

    “嘻嘻……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

    未等天吴说完,屋外传来一阵冷森森的笑声。

    “是谁?”

    天吴大声说着,转身向外冲去。未见他动手,门自动打开。天吴飞步冲出屋外。红毛、无色紧跟出来。外面空空荡荡,只有天吴伫立在屋前,侧耳凝神细听。

    “是古鲁酉吗?”红毛问。

    “他的本领在古鲁酉之上,应该是妖王的一员大将。”天吴说。

    “他想干啥?”红毛问。

    天吴沉思不语,继而哈哈大笑。

    “一语惊醒梦中人。走,屋里去!”

    天吴似乎想通了什么,又恢复了原先的豪爽之气,对红毛、无色说。

    三人重回屋内坐下。

    “你打算怎么办?”天吴两眼紧盯着无色,问。

    “无色愿听天吴大君旨令。”

    无色也两眼看着天吴,抱拳行礼说。

    “血色灵芝你父亲已经得到,想必巨擘大君不会食言,你的使命我想也该完成了。下一步我要你和小弟在一起!帮他顺顺利利办完事,高高兴兴回到他的未来世界去。”天吴说。

    “我一定牢记大君的话,永远忠于红毛君!”无色说。

    “怎么,大哥不陪我去找黑帝了?”红毛吃惊地问。

    “小弟,我想回我的国家去看看,叫小丫头陪你去找黑帝。”天吴对红毛说。

    “她?哼!一路上是我照顾她,还是她照顾我?”

    红毛看了一眼无色,不屑地说。

    “当然是她照顾你。你来自未来世界,你的本领在这个世界未必管用。小丫头年纪虽小,但历练很深。有她在你身边,我稍微放心些。”

    天吴耐心地对红毛说。

    “大哥,你上当了。在我们那个时代有句话,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父亲想用她来换咱的血色灵芝,当然把她说的好了!可咱的血色灵芝是真宝贝,她是假宝贝!”

    “哈哈……”天吴虽不懂红毛说的话,但意思大体上明白了。说:“柏子高、广成子是两位有名的仙家。他们教出来的弟子都得到了各大君的重用。我信得过小丫头。你也应该相信她。”

    无色听天吴如此评价自己,不由给天吴跪倒,说:“感谢天吴大君的知遇之恩。我一定保护好红毛君找到黑帝!”

    “大哥,要不我先陪你到你的国家去,然后咱们再一块去找黑帝?”

    红毛见天吴如此器重无色,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说。

    天吴让无色起来,对红毛说:“我说过,这很可能是一场阴谋。如果我的推测当真,那后果不堪设想。并非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是怕我连累你,误了你师父的大事。”

    “怕啥?大不了一死嘛!早死晚死还不都是死?”红毛坚定地说。

    “小弟有如此胸襟我就更放心了。黑帝蚩尤是当今数的着的英雄。你只要找到他,安全就有保障了。你取得无极弩后,他也会派人护送你到未来世界去的。我担心的是你没找到黑帝之前,妖王的人会来找你的麻烦。记住,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要尽量避开他们。”

    天吴对无色说。

    “要是实在避不开呢?”无色问。

    “妖王的人依仗的是驾驭意念能。他会把自己的意志,通过人中穴传到你的人中穴去,继而控制你,让你按他的指令办事。若实在避不开,那就要先下手为强。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人中穴,然后想法打乱他的意念,让他无法将意念能传出。他见控制不了你,定会落荒而逃。可又有谁知道,这次来东山的是妖王的哪员大将呢?”

    “大哥,你放心就是。不就是妖嘛,他再厉害不也是一只野兽?是兽就怕人。要是遇见他,我就活捉他。带回东营去,放到公园里展览挣钱!”红毛笑着说。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这个意思。在森林里,红毛没见天吴动手,古鲁酉就落荒而逃,便以为人面兽不过如此,没啥了不起。而天吴对红毛并不了解,见红毛如此说,以为他从未来世界来,必有一些超凡的本领。于是说:“总之,小弟凡事多听听小丫头的意见。对这个时代,她懂得比你多!”

    于是天吴抱拳向红毛、无色告辞。两人送出屋外,直到天吴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森林之中,两人方回。

    屋子里冷冷清清。两人突然感到非常地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红毛君,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无色问。

    “我要去找黑帝。橙毛、黄毛、绿毛、青毛、兰毛、紫毛还被若水兄弟扣着。师父让我取得无极弩后赶快回去。所以……你好好看家,等我办完事再回来接你。”红毛说。

    “可天吴大君让我保护你……”无色见红毛不带自己走,急忙说。

    “其实有句话我没好意思对大哥说,古鲁酉抓的是你,不是我!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更危险。我和古鲁酉不认识,无冤无仇,他抓我干啥?”

    “我和古鲁酉也不认识,无冤无仇,他还不是照样抓我?天吴大君把他打伤。他打不过天吴大君,一定会找你报仇的。”无色说。

    “哼,他要是敢惹我,我也会在他脸上穿个洞!”红毛说。

    “红毛君别作声。听,古鲁酉来了。”

    无色突然打断红毛的话,神情紧张地对红毛说。

    红毛一听古鲁酉来了,顿时害怕起来。

    “那,那怎么办?”红毛哆哆嗦嗦地问。

    “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着,无色快速跳上炕去,用被子将头蒙住。红毛一见,也吓得跳上炕去,钻进被窝。无色呵呵笑起来。

    “你不是说不怕古鲁酉吗?”无色笑着说。

    红毛这才明白刚才是无色吓唬自己,自己上了她的当。不由生气地说:“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以后可不许你再吓我!”

    “那你领不领我去找黑帝?”无色说。

    “不是我不领你去,找黑帝很危险的。有大老虎你怕不怕?”

    “大老虎有什么可怕的?在通幽谷学艺的时候,经常遇见虎,还不是我们把它打死,回来烤着吃了!”

    “那木乃伊你怕不怕?”

    红毛想起影碟中的木乃伊狰狞恐怖,非常可怕,便说。

    “木乃伊是什么?”无色并不知道木乃伊,便说。

    “木乃伊就是人死后变成的干尸,身上用白布裹起来,走起路来这样……”

    说着红毛跳下炕,学着木乃伊的样子,在屋子里跳来跳去。无色一见,心里顿时害怕起来。

    “这是真的吗?”无色问。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见的。”

    红毛所说的亲眼见到,是他亲眼看过影碟中的木乃伊。但在无色听来,却是红毛见过真的复活的木乃伊,不由心里更加害怕。突然,红毛停住蹦跳,快步往炕上跑,说:“不好了,古鲁酉来了!”说着上炕又用被子将头蒙起来。无色一见,不由呵呵笑起来。

    “这一招我已经用过了,你再用就不灵了。要是古鲁酉来了,我非烤着他吃了不可!”

    无色大声说。

    “嘻嘻……小丫头就会说大话,看谁把谁吃了!”

    无色的话音未落,古鲁酉的笑声已传来。无色大吃一惊,想不到红毛的感觉是这样的灵敏。自己一点预兆都没感觉到,可红毛已知道古鲁酉来了。君就是君,确有超凡的本领。无色这样想。其实红毛哪知道古鲁酉来了?他是见无色已经害怕,想再吓她一次。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真把古鲁酉招来了,心里不免又后悔、又害怕。他不见无色钻进被窝,便悄悄掀开被角,看看无色在干啥?只见无色站在鼎旁,一手拿着勺子,勺子里盛满了药渣;一手拿着一根余火未尽的木柴,双眼紧盯门口。红毛一下子明白了无色的用意,心里不由佩服起她来。忙从被窝里出来,来到鼎旁,用力吹鼎下的余火。木柴很快燃起来。红毛又往鼎下加了些木柴,把木桶里的水倒进鼎内。从鼎下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站在鼎的另一边,等候着古鲁酉破门而入。

    “小丫头,你要是自己走出来,我就饶你性命。你要是等我进去,我非把你烤着吃了不可!”

    眨眼间古鲁酉已到门前,冲屋内大声喊。

    无色和红毛默不作声。

    “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古鲁酉大声喊。

    两人依然不作声。

    “啊!”就在这时,古鲁酉的惨叫声传来,紧接着是古鲁酉逃窜的脚步声。

    “是大哥吗?”红毛惊喜地问。

    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古鲁酉的脚步声已越跑越远。红毛将木柴往地上一扔,就要去开门。无色一把将他拉住,低声说:“小心有诈!”红毛一听言之有理,忙重新将木柴捡起,握在手中。屋外依然静悄悄,毫无动静。

    “现在可以开门看看了吧?”好久,红毛对无色说。

    “现在开门看什么?若是天吴大君还在外面,他自己早就进来了;若是天吴大君走了,开门有什么用?万一古鲁酉的同伙埋伏在外面,我们不是自讨苦吃?”

    红毛听无色讲的有道理,便笑笑说:“想不到小丫头也挺聪明的。”

    说着两人将木柴放在鼎下,但不敢将火熄灭,任鼎里的水咕噜咕噜沸煮……

    “有吃的吗?”经过这一番折腾,红毛感到饿了,问。

    “不好意思红毛君,我家只有干野果。”

    无色听红毛要吃东西,不由红了脸,到屋角的筐里拿出四、五个干果子递给红毛。

    红毛接过啃了一口,果子虽有些干秕,但依然甘甜爽口,不由大吃起来。无色见红毛身为君,而不嫌弃自己家的干果,心里对红毛更加喜欢。自己也饿了,便从筐里拿出许多,两人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晚上两人合盖一床被子。红毛情窦未开,无色从小和父亲在一起,更不知男女之嫌。红毛就给无色讲路来、讲橙毛、黄毛、绿毛、青毛、兰毛、紫毛,讲仙河镇,讲神仙沟,讲着讲着,两人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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