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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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追求者

    贺思敏没有料到,自己无意中伤害到了赵娟。自打他来到设计室,就数赵娟对他最友善。他觉得挺对不起赵娟的。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减少对赵娟的伤害。这件毛衣是赵娟专门为他织的,如果再还给她,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不如暂且收下,以后找个机会再还她这个人情就是了。

    一个礼拜后,恰巧西伯利亚寒潮南下,气温骤降十几度。贺思敏翻出自己的旧毛衣,发现两只袖口都已经磨破了。他犹豫了一下,便将赵娟为他织的那件毛衣穿上了。过了几天,他与赵娟正好在楼梯口碰上了,赵娟注意到他脖颈处露出的毛衣领子。贺思敏发现了她的目光,连忙笑了笑,道:“不错,挺合身,也挺暖和……”赵娟没吱声,低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贺思敏和赵娟的事毕竟只是一场误会,无所谓谁对谁错,所以彼此也都没有记恨对方。过了一段日子,他俩的关系便恢复了正常,见了面也都客客气气的。

    省政府派了一个工作组,到牛头山矿务局来搞调研。姑姑作为工作组的成员,也来到了东陵市。她抽空来探望侄儿,顺便给他带了点东西。

    那天下午,贺思敏正在绘图,江晓兵在门口喊道:“贺思敏,有人找你!”

    贺思敏抬起头来,只见江晓兵一闪身,姑姑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他意外地:“姑姑,你怎么来了?”说罢连忙起身让座,泡茶。

    姑姑坐下后,问了他最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然后说:“我给你织了件毛衣,本来打算邮寄给你,正巧来东陵出差,就顺便带来了。”说罢从包里取出一件红色毛衣,刚要递给他,却注意到他已经穿上了新毛衣,便笑着问:“是玉香给你打的吧?”

    贺思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从姑姑手里接过毛衣,说了声谢谢。

    姑姑坐了半个多小时,在跟办公室的同事一一打了招呼后,便告辞了。贺思敏送她下楼,两人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后面有人喊道:“贺处长,请留步!”贺思敏回头一看,只见周处长沿着楼梯匆匆跑下来,朝他们走过来。

    见姑姑满脸疑惑,贺思敏连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处的周处长。”姑姑一听,连忙握住周处长伸过来的手,笑着说:“周处长,你好!”

    “贺处长,对不起。”周处长有些抱歉地说,“我也是刚听说你来我们处里,没能早点过来看你,请你到我的办公室去坐坐。”

    姑姑连忙道:“周处长,你不要客气,我只是顺便过来看看我侄子,所以没去打扰你们领导。”周处长笑着说:“我也是刚知道贺思敏是你的侄子。他可是个好小伙子,工作能力、工作表现都挺不错的。”

    姑姑笑着说:“以后还请周处长多关照。”周处长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请贺处长放心!……这次,贺处长作为工作组的领导下来检查,还要对我们处的工作多提宝贵意见。”

    姑姑谦虚地说:“我陪厅长来矿务局调研,主要是向基层同志学习、取经的……”

    双方客套了一番后,便握手道别了。贺思敏一直把姑姑送到机关大门口,又目送姑姑走远,才回到办公室。

    赵娟漂亮、活泼,吴天宝一到设计室来上班,就喜欢上了她。他千方百计地讨好她,一心想获得她的好感。但是,赵娟对他总是爱理不搭的。后来吴天宝才明白,那是因为她喜欢上了贺思敏。如今他知道,贺思敏已经有了女朋友,赵娟已经没有指望了。这样一来,他的机会自然来了。于是,他加倍努力地向赵娟发起动“爱情攻势”。

    这天早晨,一向受睡懒觉的吴天宝早早地来到单位,帮赵娟收拾资料室。他拖了地,将桌子和窗户擦得锃明瓦亮,还替她泡了一杯茶。

    赵娟上班一踏进资料室,只见屋内窗明几净,吴天宝正在整理书报架上的书刊和杂志。她啧啧称奇地:“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吴天宝连忙讨好地说:“今天来得早,帮你收拾了一下屋子。”

    赵娟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谁不知道,每次打扫卫生,你总是偷奸耍滑,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你如果想表现积极,那也应该收拾外面的大办公室才对呀。”

    赵娟走到办公桌前,看见桌上放着一罐茶叶,便问:“这是谁的茶叶?”吴天宝笑着说:“这是我们老家的野雀舌,特地带来送给你的。”赵娟皱起眉头说:“我不爱喝茶,只喝白开水。”吴天宝连忙说:“这茶可香哩,我刚给你泡了一杯,不信你尝尝。”

    赵娟端起杯子呡了一口,道:“不行,太苦了,我喝不习惯。”说罢走到水池旁,将茶水倒掉了。

    吴天宝知道,这是赵娟故意倒给他看的,一时间尴尬无比,可又不敢发火,只好自我解围似的说:“你不喝茶,那我明天给你带瓶蜂蜜来……”

    赵娟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工作。吴天宝还想找话茬跟她搭腔,可赵娟不再理睬他。他自感无趣,整理完书报架后就出去了……

    赵娟用行动表示了拒绝,可吴天宝并不打算就此偃旗息鼓。他在老家听长辈说过,好女怕磨。他也懂得水滴石穿的道理。他相信,只要他有一股百折不挠的劲头儿,赵娟终有一天会被他手到擒来。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抖擞起精神,开始软磨硬泡,象块牛皮糖似的死死緾着赵娟……

    这天下班,突然下起了大雨,赵娟没带雨伞,吴天宝硬要把自己的雨伞塞给她,两人在大门口争执起来,若得旁人侧目。这时,徐姐正好撑伞经过,赵娟连忙躲到她的伞下跑了。

    两人走在大雨中,徐姐笑着说:“你呀,不喜欢人家,就跟人家说清楚嘛。”赵娟争辩道:“怎么没说清楚?可这人脸皮忒厚,缠劲还特别大,我都快没折了。哎,真是心力交瘁啊!……”徐姐瞥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真搞不懂你们……”

    春节过后,吴天宝从老家带来芝麻、绿豆、花生等土特产,整整装了一麻袋,准备送给赵娟。他怕在办公室里送给赵娟被她拒绝,会让自己下不了台。于是,趁着星期天,他扛着麻袋去了赵娟家。

    吴天宝一进院子,只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凉晒衣服。他估计是赵娟的母亲,便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赵娟母亲疑惑地瞧着他:“你是……”吴天宝将麻袋放在院中一张小方桌上,自我介绍说:“我叫吴天宝,是赵娟的同事。这是从老家带来的一些土特产,送给你们尝尝鲜。”赵母连忙说:“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可不敢收,你还是跟赵娟说吧,她就在屋里。”

    吴天宝这时候最怕跟赵娟碰面,连忙玩了个金蝉脱壳,道:“阿姨,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她了,我走了。”说罢扭头就走。赵母喊不住他,连忙冲着屋里大声喊道:“娟子,娟子……”

    吴天宝头也不回地离开赵家。他正得意洋洋地走在马路上,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铛声。他刚想回头,赵娟已经骑到他的前面,用自行车拦住了他的去路。

    赵娟跳下车,支好自行车,从后架上取下麻袋,丢到他脚边,脸涨得绯红道:“吴天宝,你少跟我玩这套!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吴天宝有些尴尬地说:“只是一些土特产,不值几个钱……”

    赵娟气乎乎地:“吴天宝,我告诉你,你不要再枉费心机了!我早就对你说过,咱们俩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被赵娟轻蔑的态度激怒了,也许是早已受够了对方的窝囊气,吴天宝只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沉寂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他的嗓门提高了八度,瞪起牛眼道:“赵娟,你以前拒绝我,那是因为你喜欢贺思敏,这我还能理解。可是,你现在明明已经知道贺思敏有了对象,可还是这样一付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莫非你还对贺思敏念念不忘?……你说我枉费心机?我看你才是枉费心机!……”

    赵娟冷笑道:“吴天宝,你休想羞辱我!告诉你,我拒绝你,是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跟贺思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因为一袋土特产,吴天宝跟赵娟彻底吵翻了。两人算是撕破了脸,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们互相不理睬,除非万不得已,也绝不说一句话。

    吴天宝碰了太多的钉子,彻底地心灰意冷了,也彻底地绝望了。他整天无精打采,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天下午,贺思敏正在办公室里忙碌,黄介声在窗外喊:“小贺,你的电话。”他连忙丢下手头的活儿,去接电话。他猜测,这个电话,十有**是玉香打来的。

    贺思敏每个星期都要回一趟县城。如果玉香星期天不休息,他就挑一个晚上回去,在玉香家吃过晚饭后,再乘八点半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回来。有时候,他也会给玉香打电话。

    设计室除了主任和副主任办公室外,其它办公室还没有装电话。以前,他都是去楼上秘书室打电话。最近,他跟黄介声走得比较近,便去他的办公室打电话。他还把黄主任办公室电话号码告诉了玉香,方便她有急事跟自己联系。

    贺思敏拿起听筒,刚“喂”了一声,就听见玉香焦急的声音:“思敏,我大大病了,病得挺重……”

    贺思敏连忙安慰道:“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放下电话,他对黄介声说:“黄主任,我有急事,要请个假。”黄主任连忙说:“你去吧,没关系的。”

    贺思敏出了机关,去了对面的公交车站。大约四十分钟后,他便出现在了杨府。杨掌柜确实病得不轻,脸色蜡黄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玉香和她妈正焦急地等着他。贺思敏用手触了一下杨掌柜的额头,连忙说:“赶紧送医院,不能耽搁了。”玉香问:“去县医院吗?”贺思敏想了想,道:“还是送市里人民医院吧,去大医院瞧比较放心!”

    于是,贺思敏在玉香帮助下将杨掌柜扶了起来,由他背着出了杨府。杨太太年纪大了,不便奔波劳累,就留在家里,由他和玉香送杨掌柜去医院。

    两人坐公交车将杨掌柜送到人民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气管炎,需要马上住院。医生开了住院单,让他去交费。贺思敏一摸口袋没带那么多钱,玉香掏出所有的钱也凑不够。贺思敏说,你照顾好你大,我回宿舍取钱。

    贺思敏取来钱交了住院费。杨掌柜挂了一夜吊瓶,两人在病房守了一夜,眼睛都熬红了。

    下午,贺思敏和玉香正坐在病床边窃窃私语,病房门被推开了,赵娟和江晓兵拎着网兜走了进来。贺思敏一见,连忙站起来给玉香做了介绍。赵娟对贺思敏说:“黄主任让我和小江代表大家来探望一下老爷子,说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单位帮忙,就说一声。这些营养品也是单位同事凑钱买的。”

    贺思敏和玉香连声道谢。杨掌柜的病好些了,已经能够坐起来靠在枕头上。赵娟走上前关心地问:“大伯,你好些了吗?”杨掌柜喉咙里还咔着痰,声音含混地说:“好…好些了,谢…谢你……”

    赵娟扭过头对玉香说:“晚上有睡的地方吗?你们这样连轴转也不是办法呀。”玉香笑着说:“没关系,旁边这张床正好空着,我和思敏可以轮流睡一下。”……

    杨掌柜在住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贺思敏和玉香轮流请假在医院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