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和刺杀对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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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章(见面。)

    天寒地冻, 大雪飘飞,北风凛冽地刮在脸上犹如刀子一般,疼得厉害。

    守在大元殿外的侍卫不仅脸疼,就是手脚都被冻得冰凉, 尽管如此, 也依旧不敢有半分松懈。

    尚宫局的尚宫传了太后懿旨, 若是放进了不该进的人进大元殿, 那么他们的脑袋也会因为他们的愚蠢而搬了家。

    而且也特意嘱咐过要防备这乌大统领,莫要让他进这大元殿一步。

    现在乌大统领忽然摔着一众禁军出现,让他们不由得警惕了起来,纷纷盯紧了他。

    大元殿新总管从檐阶走下来, 停在了乌大统领的面前,道:“不知乌大统领这是做什么?”

    乌大统领面色冷峻道:“方才见到黑影往这边而来, 便也就追了过来,想是进了大元殿这边院子, 为保皇上的安全,我得在这大元殿搜寻一遍,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还望大总管行个方便。”

    总管蹙眉, 道:“不劳大统领了,我让人去搜查便好。”

    乌大统领,道:“不管是谁搜查,我必要确定没有危险才能离去。”

    总管也怕那锦衣卫潜入了大元殿, 便转身看向当值的将领。

    将领会意,领着一支十数人的小队去搜查。

    殿前看守少了一小半的人。

    看守大元殿的侍卫与禁军本就因软禁小皇帝而心虚, 胆战心惊。现在担忧乌大统领会硬闯。

    硬闯后发现皇上被软禁后,他们莫说脑袋搬家了, 就是全族能难以幸免,所以全部人都紧紧盯着乌大统领一行人。

    这也就给了华音机会。

    大雪遮掩视线,屋顶几乎没有任何的光亮,华音换上了从乌大统领那处拿来的夜行衣,攀上屋檐之上那一瞬,便瞬息伏下了身子。

    悄无声息地在屋顶爬行向前,寻到了突破的地方,从屋顶一跃而下,在别的侍卫打开其他殿门的时候,她也几乎同一时间推开了窗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沓。

    窗户打开,依旧会细微声响,屋中忽然传来一个介于男童与少年的声音:“是谁?”

    华音循声望去,重重轻纱之后,是床榻。

    床榻之上有一个男孩的身影。

    不用做他想,便知是谁。

    时间紧急,华音也没有时间过多解释。

    她疾步上前,压低声音道:“我是来帮陛下的。”

    床榻的人没有立刻回声,半会后才闷闷地道:“谁派你来的?”

    华音走到了床榻之前,略一颔首拱手行礼,径直道:“我是北镇抚司裴指挥使未过门的夫人。”

    床帏蓦然被掀开,华音便看到一个十岁左右,身穿着明黄寑衣,哭成胡桃眼的半大男孩。

    ……

    和她想像中少年老成的帝王有些出入。

    待看到华音那普通的样貌,小皇帝一愣,有些不信她的话。

    毕竟老师与他说过,他要娶的夫人,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难道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

    华音察觉小皇帝的视线,随而解释:“臣妇在脸上做了伪装。”

    说着,把裴季在南诏时送给她的匕首给小皇帝瞧了一眼。

    匕首先前是裴季贴身所用,小皇帝与裴季关系甚好,应能认得出来。

    看到匕首,小皇帝脸色一变,喜道:“是老师让你来的吗?!”

    时间紧迫,华音也不多言:“夫君尚且不知臣妇在宫中,但臣妇必定会把陛下被软禁在大元殿中的消息传到夫君那处,夫君知晓后,自会来救陛下的。”

    小皇帝闻言,垂下眼睑,精神垂丧:“老师不会来的……”

    华音略一琢磨,便知这小皇帝因何事哭肿了眼。

    看来,她与童之的猜测是准确的。

    但现在也不能明着说此事,华音想了想,而后委婉的道:“等夫君回来了,便让夫君把小公主带进宫来,让陛下见一见长公主。”

    裴季在从南诏回来的时候,便与小皇帝说了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的事情,但怕被李家人加害,便暗中保护在了其他地方,并未让姐弟二人见面。

    “朕不想见……”他闷声闷气的道。

    华音道:“陛下该见一见的,长公主与陛下长得很像,一看便知是亲姐弟。”

    小皇帝愣了一瞬,忽然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向她:“像吗?”

    本来,小皇帝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心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可现在听到自己与那姐姐的样貌相似,心底却是生出了几分微妙。

    华音点头,外边有脚步声传来,她立即道:“望陛下莫要怪罪!”

    说着便瞬息上了榻,入了小皇帝的被窝。

    小皇帝:……

    ……!?

    惊愕的下一瞬,门外忽然有敲门声响起,他一息便反应了过来。

    心绪一定,脸色漠然地看着房门被推开。

    新任大总管行礼后,道:“乌大统领道有黑影往大元殿来了,陛下且容奴才进来查看一番。”

    小皇帝冷声开口:“给朕滚出去。”

    大总管脚步未动,似乎不把小皇帝的命令放在眼中。

    小皇帝冷冷一哂:“朕便是被软禁在此,也能让太后砍了你的头,信不信?”

    小皇帝虽被软禁,但到底还是太后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小皇帝有所要求,一个奴才的人头,太后自然会应。

    大总管有所忌惮,随而道:“朝中的乱臣贼子居多,他们想方设法离间陛下与太后娘娘的母子关系,太后娘娘也是无计可施才会如此,还望陛下息怒。”

    小皇帝不与他废话,直接一声“滚。”

    大总管一躬身,恭敬道:“奴才告退。”

    人出去了,从未与女子同一张塌的小皇帝双耳绯红了起来,掀开了被衾,不大自然的与躺在身侧的华音道:“师娘,人走了。”

    华音从榻上下来:“臣妇多有冒犯,还请陛下见谅。”

    “无碍的。”小皇帝道。

    华音道:“时间紧急,臣妇不便久留,但还请陛下这段时日莫要太过消沉。”

    听见她要离开,小皇帝忙道:“你且等等。”

    说着便下了床,快步走到殿内的一盏烛台前,把烛台拿起,在烛台上摸索了一番,然后烛台与底座分离,他从中取出了一小块青铜扳指。”

    把青铜扳指拿了过来,递给了华音,也不说是用来作甚的,只道:“若见到了老师,把此物交给老师。”

    华音一看便知此物定然是极为重要的。

    小皇帝留了防备她的心眼,所以也没有告诉她这扳指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但这份心眼,华音是理解与赞赏的。

    毕竟只不过是片刻相处,若是全然相信了她,那么小皇帝便太过单纯了。

    华音接过了扳指,应道:“臣妇定会交付到夫君手上。”

    小皇帝点头,最后神色肃严的嘱咐:“小心太后身边的刘尚宫。”

    华音略一疑,但也无暇多想,点了头:“臣妇明白,告辞。”

    说着,从何处来,便又从何处走。

    正殿门外有整齐脚步声巡逻,接着这微弱的声音,华音把窗户打开,而后离去。

    从入殿再到离开,华音待了不到小半刻,

    小皇帝看着华音离开的背影,再想起她那句他与长公主长得相似的话,沉闷许久的心情顿时松了一半。

    他与那素未谋面的姐姐长得相似,那他就有可能不是什么野种,而是父皇的儿子。

    他是父皇的儿子,老师也不会放弃他。

    他知道的,老师是因为父皇的嘱托才会继续留在朝中辅佐他。

    他也知道,老师为了辅佐他,做一个谁都不敢惹的恶人,以此来震慑朝臣。

    *

    华音顺利出了大元殿,正要寻个隐蔽的地方把身上的夜行衣脱去。可正躲入偏僻的假山后,瞬感背脊寒凉,蓦然回身看到有手刃袭来,千钧一发一偏,瞬息抬起手臂,以肘挡下手刃。

    但那人显然是个练家子,身手毒辣,那一击力道,几乎要把她的手骨击碎。

    华音不甘示弱,另一手瞬息以相同手刃还击,但对方的身手显然在她之上,也是瞬间挡住她的还击。

    两人赤手空拳,静若无声的利索快速的交手了七八招后,华音被逼退,肩膀撞到尖锐的假山石头,蓦地轻声一抽气。

    而只一瞬的失神,便看到对方的手刀已迎面袭来。

    瞳孔骤然一缩,可不知怎的,那手刃竟蓦然停在了她的脸前,凛冽掌风让她额前的发丝也随着一扬。

    华音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刃,呼吸瞬间停滞,便是心跳也几乎骤停。

    不过瞬间,那人手一收,上前一步,倏然一抱她,把她紧锁在怀中。

    华音:!

    这人在做什么!?

    打便打,怎就耍起流氓来了!?

    震惊了一息,随而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华音一愣,随而使劲地在那人的肩膀处嗅了嗅。

    “不过就是几日未沐浴,尚不足以发臭。”

    无奈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华音一喜,但下一瞬想起他方才的所为,猛地抬手在他的肩上捶打,低声怒道:“你想杀了我!?”

    裴季紧紧地抱住他,解释:“只是想擒住你,看看你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毕竟是敌是友尚未清楚,他怎么可能杀她,但思及方才所为,心底后怕,嗓音低低的道歉:“对不起。”

    想起她撞到了假山,连忙松开她,问:“肩膀如何?”

    华音道:“这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想了想,道:“我已与乌大统领约好在太皇太妃居住的废弃宫殿处见面。”

    裴季想了想,道:“你随我来。”

    有裴季领路,轻松避开了所有巡逻的禁军与侍卫,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废弃的宫殿。

    乌大统领尚要巡逻,估摸着需得约莫两刻才能到此处。

    在这时辰内,华音得以与裴季单独相聚。

    双双把面纱取下,华音取下面纱的时候,手肘酸疼,气得又打了裴季一记:“你方才差点把我的手骨都打碎了!”

    裴季闻言,拉过她的手,把袖子捋上,看到手臂那处已经青紫了一片,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你随我出宫,等出宫后,再给你上药膏。”

    华音抽出手臂,把袖子拨下,道:“我在宫中比在宫外还安全,且我已经确定了小皇帝确实是被太后软禁在了大元殿。”

    裴季闻言,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紧锁着她:“童之也在宫中?”

    华音摇头:“他为吸引官兵的注意力,所以护送假扮我的八姨娘离开,从而让我逃脱,我拿了令牌来寻乌大统领,他帮我进了宫。”

    裴季沉默半晌,问:“谁的注意?”

    华音“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让你冒险进宫,是谁的注意?”他面色看似平静的道。

    华音品出了暴风雨前的平静,琢磨了一下后,说:“是童之的主意。”

    大侄子,对不起了,这锅先甩到那处了。

    裴季眯眼:“你觉得,我信?”

    华音闻言,便知他不信。

    他又道:“若是同时身陷险境,为了裴家的后人,童之能豁得出去命。”

    知道他生气了,她伸出手,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捻他的袖子,扯了扯,小声轻喃:“这还不是因为外边凶险,宫里相对来说安全,所以我才决定躲到宫里来的嘛。”

    可飒可娇,变脸的速度倒是极快。

    可现在的裴季却是不吃这一套,他沉声反问道:“夜闯重兵把守的大元殿,你管这叫做进宫避险?!”

    见娇的行不通,华音松开他的袖子,小声嘀咕到:“我夜闯大元殿无事,凶险到底是谁造成?”

    裴季闻言,静默不语,眸色更是晦暗不明。

    默了半晌,蓦然把她拉入怀中,想要用尽全力拥住她,但顾及她的肩膀和手肘,他不敢太用力。

    “我只是气自己没有做好万全之策便率着精锐去攻打血楼,让你身陷险境。”裴季的嗓音极为压抑。

    华音愣了愣,不再计较什么,而是抬起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侧脸贴进他的胸膛中,柔声道:“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万全之策,也没有人会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且你是为我急迫地铲除血楼,若是血楼不除,我的处境不也一样危险,所以谁都不必自责什么。”

    说罢,她又继续反问:“而且比起自责,时下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也完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不比那微不足道的自责还要重要?”

    话到最后,华音轻声告诉他:“不仅我无事,就是我们的孩子也平安无事,所以你莫要太过于担心。”

    听到她劝慰自己的话,裴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揽着她的双臂在可控的力道之下暗暗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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