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

    于音的哭声一下子打破了手术室外冷寂到动人的气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秦晓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想走过去安慰，可是被于皇给挡住了。

    “她情绪激动，会误伤到你。”于皇看了秦晓一眼，随即和于梁两人走过去扶于音，覃明朗身上有伤，根本就招架不住不管不顾的于音。

    于音抓着于梁的手，完全不知道控制力量的她死死地拽着于梁，手指甲深陷，于梁却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是一脸伤痛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小音……”这个时候，他不能真的一点没有责怪的说些“不是你的错”这样违心的话，可是让他冲着于音发泄心中的苦痛，于梁又做不到。

    “站起来，母亲还在里面手术。”于皇居高临下的站着，看着泪流满面的妹妹，最终还是铁血柔情了一把，慢慢地在于音面前蹲下，轻轻的拭去她满脸的泪痕。

    “这是个意外，我们没有谁会真的怪你，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意外。”于皇沉沉地开口，“乖，你听话，和覃明朗给医生护士看一看，马上就是新娘子了，脸上可不能留下疤痕。”

    于音抽噎着，于皇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比起严厉的大哥，她还是跟嬉皮笑脸好说话的二哥走的比较近，什么私密话都可以说。

    可是此刻，于皇短短的几句话仿佛就给了她无穷的力量，于音终于有勇气，慢慢的将目光移向她一直不敢正视的人，怯生生地叫了声:“爸爸……”

    于正东往前迈了一步，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女儿，终是点了点头。

    怪吗，应该是有责备的。

    于音被他和雯媛宠得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因为有些亏欠，他们夫妻二人总觉得，对于音好一点，更好一点，他们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也会被收留的那家人宠成小公主。

    只是，爱妻还在手术室里躺着，亲生女儿……

    于正东情不自禁地转而看向秦晓，与妻子那么相似的神韵，眼角眉梢间满满的都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影子，明明应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却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可即使是那样，他和雯媛的孩子还是如一棵遒劲的松柏，坚强勇敢的令人莫名的心疼。

    秦晓驻足原地，看着于正东的眼睛，泛酸的眼睛揉了揉，随即淡淡的一抹浅笑:“叔叔，阿姨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不懂怎么安慰人，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也是第一次见，可是从他深沉内敛的悲恸中，秦晓就是知道他跟王阿姨的感情一定很深，即使把所有的悲伤疼痛都努力地藏起来，眉宇间仍旧感怀地令人心疼。

    “嗯，谢谢，我知道她一定会没事。”于正东冲秦晓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啊，只是……他们于家也许永远都不会认她了，毕竟小音也是他们宠了二十六的孩子。

    “爸爸……”于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猛地一下冲进于正东的怀里，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处，双手就如紧箍咒似的，牢牢地抱着于正东，嘴里不停地呢喃着，“爸爸，对不起，爸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母亲和父亲之间的感情有多好，他们三姐妹谁不知道，有时候两人之间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温柔浓情的都令他们三人羡慕不已。(!≈

    妈妈因为她的无理要求出了车祸，伤得那么的重，爸爸是最难以接受的，即使脸上什么都没有表示出来，即使和受伤的妈妈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两人之间唯一对视的那一眼，爸爸就知道了妈妈的心愿，让于皇带秦晓过来。

    深情至此，她怎么会不知道，如果妈妈真的出事，她最难以面对的是她的父亲。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和妈妈换，我愿意躺在里面的人是我，真的，爸爸，我真的愿意！”

    于音仰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于正东，一脸的急切，她迫切的想让父亲知道，她是真的愿意的，如果可以换她真的愿意，在母亲扑向她保护她的那一瞬间，反过来牢牢地护住母亲，她是真的愿意。

    整个手术室外，只有于音轻轻的不断重复的低语声，于正东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一时间心情复杂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在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有过这个念头，为什么受重伤的是雯媛，明明他们在不久前已经知道了亲生女儿的下落，期待万分的等着合适的机会认回。

    可是现在，于正东知道，在手术室的雯媛已经决定永远不再认回秦晓了，这样对发生了车祸的于音才是最好的保护。

    于正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单手回抱住于音，右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开口:“小音，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不然你妈妈会伤心，爸爸相信，如果再来一次，妈妈还是会选择保护你，不会有任何的迟疑，换做是爸爸，也是这样的，因为你是我们最疼爱的于家小公主。”

    “……”几乎是立刻的，于音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哭叫着“爸爸”，一头重新扎进于正东的怀抱。

    “乖，和明朗去医生那里看下，然后去洗个脸吃点东西，你也不希望你妈妈醒过来看到的是一张小花脸吧？”于正东轻轻的掰正于音，往覃明朗的方向看了一眼。

    覃明朗几个健步，从于正东手中半搂半抱的接过于音:“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音的。”

    于正东点点头。

    于音一步三回头的终于还是乖乖的听话去包扎被玻璃刺伤的小伤口。

    手术室外又是一片寂静，少了于音和覃明朗，空间似乎一下子都大了不少，也越发的显得寂寥，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和焦灼难耐的等候。

    于正东几步走回等候座椅，重新在王老身旁坐下:“爸，我让于梁陪您到旁边的酒店休息一下。”

    第650章 这回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手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已经快三个多小时了，看情况还要些时间，他们的身体吃得消，可老人经受不住，出事得到消息不过四五个小时，原本精神矍铄的王老仿佛一夕之间就老了，整个人竟显疲态。

    王老看了眼依旧亮着灯的手术室，末了重重呼出一口气:“嗯，我去休息一下，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说完，拄着拐杖起身，于梁赶紧过来搀扶。

    王老慢慢的踱步，走到秦晓身边时，他突然驻足了，偏头看向秦晓:“丫头，你也跟我去休息一下。”

    秦晓有些受宠若惊:“王爷爷，我不累，我在这里就好。”她想离得近一点，这样心里踏实不少。

    “听话。”王老颇为霸道的开口，眼角余光往占晟楠身上瞟了一眼，眼带不爽，好像占晟楠拐走了他什么宝贝的东西。

    “王老。”占晟楠喊了声，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王老“哼”了声，在于梁的搀扶下径直往前走去，察觉到身后的两人还没有动静，头也不回地又是加了一句，“跟上。”

    秦晓与在占晟楠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跟上。

    于皇走到于正东身旁，看着四人离开的身影，眼底有丝担忧:“爸，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们这个外公做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睿智如父亲都不能摸透老爷子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于正东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不会，你外公他心里有数。”

    老爷子最疼的就是雯媛，应该不会不顾她的意愿。

    ————

    于梁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总统套，王老进了房间就在沙发上坐下，一晚上的胆战心惊，心脏有些受不住，连带着呼吸都有些粗重。!

    “外公，我给你烧点水。”老爷子只喝白开水，其他的一概不碰。

    于梁转身去厨房，迈步前还刻意回头盯着占晟楠看了好半晌，别说，心情还真挺五味杂陈的。

    以前看占晟楠不顺眼，是把他当情敌的，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让占晟楠在秦晓面前出丑，然后间接的拔高自己的形象，可是现在，知道这个假想敌居然是自己的妹夫……

    于梁心里头的这个滋味，真的是……百感交集，惆怅的一两句话都说不清，不过，看占晟楠不顺眼是对的，娘家人嘛，抢走他亲生的妹妹，还不好好对她，怎么能够顺眼。

    “晓晓，你过去外公旁边坐着，让他站着，一个大男人让自己的女人这么辛苦的站着，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的，要是我，绝对不同意！”(!≈

    于二少傲娇的哼唧了几声，抬步离开。

    占晟楠眼角微动，面上波澜不惊，好像于梁说什么都是对的。

    一旁的秦晓纳罕极了，两人不对盘她知道，可是于梁看占晟楠不顺眼的态度好像有些变化，占晟楠也是，似乎多了一丝忍让。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人是做了什么交易吗？

    “快过来，你一个孕妇站着，不累啊。”王老顺了顺呼吸，见秦晓还跟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不动，呼哧着胡子伸手又招呼了一次。

    秦晓走过去在王老身边坐下，距离隔得有些远:“谢谢王爷爷。”她有些摸不准，王爷爷虽然说话语气有些冲，可是言语神态间流露的亲昵是骗不了人的。

    “坐过来点，还怕我吃了你啊。”王老重重的敲了下自己的拐杖，跟个老小孩似的，嘴巴上翘。

    秦晓的脸当即就爆红了，她不算活泼的个性，跟不是亲近的人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洛小萌曾经就说过，看她表面上跟谁都是我春风满面的，其实真正能走进她秦晓心里的真的没几个人。

    “王老，她怕生。”占晟楠边说边往秦晓那边迈步走过去，自己的女人自己知道，满脸通红的秦晓此刻无措的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给我站那，谁让你动了！”

    占晟楠左脚刚迈出一步，王老就是一声低呵，态度霸道小气的就跟闹脾气的老孩子似的。

    突如其来的一声在总统套里引起不小的动静，在厨房烧水的于梁都惊动了，忙不迭的跑出来，结果一看老爷子对着占晟楠发难了，心中一喜，吹了声口哨乐呵呵地又返回去烧水去了。

    离王老最近的秦晓真的是吓了一跳，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王老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和和乐乐的，而且之前的几次见面，对占晟楠也是慈爱有佳，说话间都带着笑，突然之间变脸，她有些茫然。

    但，被吼的当事人却跟无事人一样，除了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还往后退了两步外，脸上的表情镇定如常，好像王老吼的对象另有其人似的。

    见占晟楠老老实实地退回去了，王老表示还算满意，随即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亲外孙女了，立刻放下耷拉着的脸，转头和颜悦色地看着秦晓:“吓到了是不是，不怕啊，我是对他叫的，不是跟你啊。”

    秦晓讷讷点头，往占晟楠的方向看了一眼，旁人一看满眼都是关切。

    被下马威的某人心情不仅没变坏，还暗爽的很。

    王老见她这么护着占晟楠，胡子又开始上翘了，可又不能对秦晓不爽些什么，对于不顺眼的外孙女婿，此刻也不能挑刺。

    你说，人家老老实实地听你的话不远不近的站着，拿捏的距离和不卑不亢的态度刚刚好，你还能怎么着，难道现在抱怨离的太远了吗？

    王老做不出这等事，何况还是在外孙女面前，可看着占家小子波澜不惊的面色中分明就有几分笑意，他这肚子里的气就蹭蹭蹭的往上涌，太气人了。

    总统套内顿时安静了，气氛暗潮涌动，客厅内的三人各怀心思，谁都没开口说一句，秦晓一脸莫名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一时间厨房内烧水的声音都如雷声般振地有声。

    于梁哼着小调，泡好茶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一幕，心情又是一阵的爽，占晟楠一个人站在一边，孤独的身影就如荒漠中被抛弃的旅客，凄凉啊。

    “外公，喝茶。”于梁把茶水递上，在王老另一边坐下，顺手拿了个苹果，三下五除二削好皮，长手一伸，越过王老，递到秦晓面前。

    秦晓一愣，没有伸手去接，她以为于梁是给王老削的。

    “拿着呀，你现在要多吃苹果。”于梁往秦晓那边又是探了探，眼角余光往占晟楠那边打量了几下，“不会是某人不让你吃吧，这管的也太宽了，连吃个水果都不行嘛！”

    于二公子阴阳怪气的哼唧了一句，瞄向占晟楠的眼中更是带了几分的鄙夷，好像占晟楠就是一个万事不讲理，神经质到极点的七院综合病人。

    王老/胡子动了动，知道于梁是故意刁难，虽然心中有些不耻外孙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可是，看着抢走自己外孙女的小子，脸红脖子粗，半句话都不敢吭一声的样子，滋味实在是新奇的很。

    “嗯，吃，多吃水果对你好，谁要是敢有意见，叫他来找我！”王老呵呵了两声，说话间眼睛就往占晟楠那边看去。

    占三少身长玉立的站着，嘴角微微一抽，皱了皱眉，仍旧是一派面无表情的淡定，好像自己就是个旁观者，你们闹着玩着，我就看着就好。

    “……谢谢。”秦晓道了声谢，伸手接过，兀自低头咬了一口，她算是看出来，在这个总统套里，占晟楠就是被驱逐的一方，王老和于梁摆明了就是针对他。

    别管我用什么理由和借口，反正就是瞧你不顺眼，你没办法，受着就行！

    可奇怪的是，占晟楠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秦晓看得有些糊涂，不过一孕傻三年，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虽然没什么依据，可是她明白，如果自己开口替占晟楠说一句，估计他会死得更加的惨。

    于梁和王老见秦晓一口一口咬着苹果，顿时眉开眼笑，于梁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作势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正儿八经地盯着占晟楠:“呀，三少，你怎么站着呀，快坐，快过来坐下。”

    占晟楠嘴角一抽，镇定的表情终于破功，眼风一扫，看向于梁:“谢谢于二少，我站着就好。”借着站立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于梁，怎么都有股子上位者的气场。

    于梁的脸顿时有些拉下了，极其的不爽，拽什么拽，不过就是比他多吃了几碗饭，大几岁还成优势了。

    firstunt，于二少pk占三少，ko。

    秦晓“嘎嘣”咬了一口脆脆的苹果，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生怕自己喜形于色，赶紧低头掩去唇边的笑意。

    王老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地给了外孙一拐杖，不过是私底下偷偷的。

    可于梁没料到老爷子会突然恨铁不成钢的来这么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啊”的叫了一声，等他下一秒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了……

    丢人现眼，这回是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