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莘小芝从未感受过,她会觉得,人如古海,其吻该是温和轻柔的。
可落在她唇上的吻,却是克制又放纵的。
克制得小心翼翼,似乎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又放纵得悍然不顾,似乎在释放着什么压抑了很久的**。
她被吻得浑身无力、晕头转向,险些就要窒息在这个弥漫着酒精醇香的吻里。
就在她快喘不过气时,古海依依不舍地轻碰了碰她的嘴角,缓缓松开了她。
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她低敛着眉眼,不敢看他。方才她被操纵其中大脑空白,眼下结束了她倒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是第一次接吻。
而且二人尚未确认关系。
而且对方还是六根清净的佛子。
而且……这算不算酒后乱那啥?
“……”
莘小芝越想越局促,想马上逃回房间用被子蒙着头当鸵鸟。
接下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打他一巴掌,骂他流氓?还是当无事发生?
不对,她可是全国驰名的海王莘小芝!明明处处留情,怎么会为这区区一个吻在这里忸怩不安?
百花丛中过,这个吻算是海王的哪块小饼干?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又壮了一番胆子后,莘小芝决定大方自信地走人,以显示自己的毫不在意。
她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笑:“咳咳,法师,如此我便先走……”
“你走吧。”
古海也同时开口。
他话语中毫无感情,莘小芝一愣。
这家伙怎么变脸比她还快?喝个酒……怎么像被另一个人附了身?
“走,我这就走。”
她又好气又好笑,方才的尴尬也散去大半,起身就往外走。
她方推开门,右手的尾指被另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勾起。那只手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心,痒痒的,凉凉的。
她回头,古海站在身后,低沉着眉眼,声音哑哑的:“你怎么不带上我?”
他敛着眸,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乍一看好像她欺负了他似的。
莘小芝无奈地叹口气,看着眼前这只眼神无辜的大型犬,还是舔了别人一嘴就硬要跟人回家的那种。
“我要回自己宫里,怎么带上你?法师快回去歇息吧。”
古海瞧着她那与多年前无异,只越发清丽的眉眼,心中一颤,牵着她的手顺势把她拉过来,牢牢地将她锁在怀中。
忽然被紧紧抱住的莘小芝被吓了一跳,又不明所以。难道她又解锁了他的什么酒后新技能?
她试图将他推开,却发现他抱得很用力,丝毫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她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他先开口了。
“这次走,又要多少年才能再见?”
寂静的深夜中,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莘小芝只当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在说胡话,犹豫了很久,还是伸手抚上他光洁中带着微刺的头,柔声哄道:“乖,放我回去,好不好?”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模样,她的心也柔软下来。
古海枕在她肩颈,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低语道:“我要送你,看着你走。”
为了得以脱身,莘小芝只得先应下来:“好好好。”
然后……
古海还真的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侧,陪她走了一路。
终于遥遥看到寝宫前点着的灯,莘小芝松了一大口气。她从来没走过这么漫长的路。
她转过头朝古海笑:“我到了,有劳法师相送。法师能自己回去否,可需要我让人陪着?”
古海垂首看她:“你进去,我再走。”
“好好好。”
以免解锁他身上更多的酒后新技能,莘小芝满口应下,快步走入寝宫。
她方一走进去,春晓夏茗就迎了出来。
她们二人见了她,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忙把她迎入内厅坐着休息。
春晓紧张地围着她看,急迫地问:“殿下去了哪儿,可让奴婢好等!可有受伤?诶?怎的一身酒味?”
夏茗不动声色端来一盆水,伸到莘小芝面前供她洗手。
莘小芝一边洗手,再用湿润的手拍拍脸蛋,长呼一口气:“没事,就……陪了一会儿狗狗。”
春晓愣住:“狗?谁的狗?”
“我的……啊不,二哥哥新养的小犬罢了。”莘小芝忽然想起什么,抓住春晓的手,“古海法师在外头,应该还没走远,你快找个人去跟着。记住,要眼瞧着他走入房中再回来。”
春晓迷惑不解,但还是马上照做了。
今晚经历了太多,莘小芝疲惫至极。再加上数日连轴转地奔丧,已然完全将她精力耗尽。
简单洗漱过后,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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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更头疼的还在第二天等着她。
她方一睁眼,就见春晓忐忑不安地守在床边。这个场景一旦出现,一般都意味着有什么大事即将来临。
见她转醒,春晓马上上前禀报:“殿下,最近可有和太子殿下打过交道?方才太子殿下差人送了不少礼来,说是赔罪的,我们也不知是收也不收……”
莘小芝闻言讶然,困意都去了大半。
明明是连皇帝都不惧的太子,到底是什么驱使他愿意低头赔礼?他自个儿打心底愧疚几乎不可能,必然是有外力所迫。
难道是……
她福至心灵,心中大致明了,揉揉眼睛:“收下吧。”
春晓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扬了扬手,丫鬟们马上意会去办。
“殿下,还有两件事……”
莘小芝正穿好鞋准备去洗漱,见春晓支支吾吾的,有种不详的预感:“怎么了?”
“苏公子来求见,正在外殿侯着殿下。还有一事,太后娘娘吩咐人来告知殿下,古海法师,他正,他正……”
莘小芝皱眉:“他正怎么?”
春晓抿抿嘴,小声道:“他正在皇宫后山飞瀑下赤身**地打坐,怎么劝也不肯走……”
皇宫的后山不在宫墙内。它是举国闻名的高山,巍峨耸立,立于宫墙外,威慑天下。山间的瀑布飞流直下数百尺,其水流威力之猛非一般人能想象,更别提在其下打坐。
春晓心中总觉得此事一定与殿下有关,不然太后娘娘也不会派人来报。但她总担心殿下曾爱慕古海法师,若知晓此事定然心中难受。
可莘小芝只是垂眸了沉思片刻,进而起身洗漱。
“待我洗漱完毕便去瞧瞧。”
莘小芝心中徨然,她知道他这般是为何。可他都敢于面对,她也无理由逃避。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她该去看看的。
春晓追问:“那苏公子那边呢?”
莘小芝叹了口气:“我先去与他说两句,问清来意后让他改日再来。”
莘小芝稍作梳妆打扮后来到外殿,见到多日未见的苏华元,正轻摇着折扇,背对着她踱步。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回过头,见她款步走来,他也迎了过来。
他神色焦急,见了莘小芝也不行礼,莘小芝还未开口他就先抛数问。
“小芝,你可还好?太子殿下他可有伤你?”
这事连宫外都知晓了,看来该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莘小芝莞尔浅笑:“无甚大碍,多谢世子关心。世子可还有其他事?”
苏华元握住莘小芝的双肩,飞扬俊逸的眉眼紧锁着她,郑重其辞:“小芝,我等不了了。或许你会觉得很突然,但这确是我早已心生的本意。本想再等等你,可眼下形势变幻让我无法再等。”
他一字一顿,字字惊心:“小芝,我想向皇上请示。我想求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