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海凛若冰霜，一步步将她逼到墙边，俯身向她凑来。她闻到他的一身酒气。

    即使是从前攻略古海的时候，莘小芝也从未试过离他如此之近。

    她满耳都是自己强烈的心跳声，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他，身体紧绷。

    “法…法师？”她小心翼翼地问，“法师，你还清醒吗？”

    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隐约约听闻他喉咙里闷出一声“嗯”。

    莘小芝还想说什么，可下一秒就腾空而起。

    “哇啊啊！”

    她惊叫了一声，抱紧古海的脖子，手中的饼掉落在地。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倚在古海怀里，被打横抱着前进。

    惊慌褪去后，她又羞又迷惑，甚至被气笑了。

    她现在能确定他百分之百喝醉了。若是他清醒时得知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不知会不会羞愧得闭关好几十年。

    明明是如此一个冰壶秋月、不近女色的佛子，怎么喝醉了酒，抱起女子就跑？

    况且他才受伤，转眼却马上负重前行。虽然她不重，可是也不轻啊！

    “法师，你喝醉了，快放我下来，休教人看到了四处说了去！”

    因恐惊扰到其他人，莘小芝只能压低声音嗔他，还一边用手轻拍他结实的肩颈。

    见他依旧不动声色，莘小芝只当他没听到，略微提高了音量：“法师，你喝醉了！这是要去哪儿？快趁着没人看着，放我下来……”

    “嘘。”

    古海颔首，轻嘘了一声。

    莘小芝瞧着他忽然凑近的脸，马上噤了声。

    寂静中，她感受到有力蓬勃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好像是她的，又好像是……他的。

    莫名其妙的，她一路上再也没有出过声，只默默听着怦然节奏，默默庆幸所走之路都不见人影，默默看着他美如冠玉的脸庞。

    反正……反正，古海一定不会对她做什么。等到他累了或者到达目的地，将她放下来，她再寻机溜走便是。

    反正……她只是觉得此时挣扎徒劳无功，想寻找时机罢了。一定是这样的。

    就这么想着，她紧张兮兮地任由他抱着，不敢乱动，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入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偏殿，拐到了一个房间前。

    莘小芝四处打量，初步判断这里是他下榻的房间。

    她本以为他要将她放下，可他却毫无此意，直接上脚踹开了门，径直走入房内，还能顺手点起了灯盏。

    当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时，莘小芝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慌了。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禁欲如古海醉酒后也会……

    她越想越不妥，坐立不安，已无法直视他。

    她一下站起身：“法师，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她们该派人来寻了。”

    古海置若罔闻，只将手搭在她肩，轻轻将她再次按坐在床上。

    莘小芝再次想起身时，只觉得他手劲出奇地大，让她受到禁锢无法动弹。

    他紧挨着她而坐，偏头凝视她。

    他那双细长桃花眼多情惑人，看久了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

    烛火摇晃，灯光幽黄，墙上投着两个被拉长的影子，静谧的空气中只余二人的呼吸声。

    气氛中有奇妙又抓人的暧昧。

    莘小芝猛然别过眼神，不再看他，像躲过了一劫般微微喘气。

    可当她再次回过头，古海已经在离她很近的位置，精雕玉琢般的眉眼就近在眼前，并且……还在不断靠近！

    莘小芝下意识地战术后仰，可后背马上触碰到了书柜，退无可退！

    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她的喘气也越来越急。

    她也不知为何，心里好像并不抗拒他的靠近，也不想开口反抗或动手挣扎。

    可心中充盈着让她束手无策的紧张与即将到达极点的刺激感，让她浑身难受，但又莫名期待。

    两人的鼻息逐渐交融，酒精的味道充斥着莘小芝的鼻腔。她觉得自己已然微醺。

    古海俊雅的脸已在鼻尖前，她咬紧牙关，认命地紧闭双眼。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莘小芝感受到耳边的动静，先小心地眯开一只眼。

    只见古海凑到她面前，伸手在她身后的书柜取出了一本佛经。

    等等，佛经……？

    在莘小芝摸不着头脑之时，古海将佛经摊开于他们面前的案几上，一本正经地开始朗读。

    莘小芝：？

    “诸比丘。生法有法有为法……”[1]

    他的声音不似平日，低沉而沙哑，缓慢而抓耳，竟有种性感的意味。

    莘小芝马上打断他：“法师，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

    “嘘。”

    古海偏头郑重其事地“嘘”了一声，见莘小芝安静后，他又开始正经地诵经，喋喋不休：

    “诸佛世尊以不放逸故，得阿耨多……”[2]

    他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侧颜在灯光下很清晰，眼皮没精神地半遮着，专注地看着经书念诵。

    宁古寺卓尔不群、一尘不染的高僧古海，醉酒之后不仅强拐良家妇女，还喜欢强迫他人听他念经。

    莘小芝眨了眨眼，哭笑不得。

    她再次打断：“法师，我不得不回去了。你醉了，且好好歇息。”

    古海停下诵经，转过头无甚精神地盯着她，一字一顿：“你讨厌我。”

    不是“殿下”也不是“贫僧”，是“你”和“我”。

    他耷拉着眼皮，脸色与唇色都极为红润，毫无感情地说着这般无厘头的话语，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又像只想蹭人的大型犬。

    莘小芝挠头，这真的是往日那个温和文雅、文质彬彬的古海？？

    看来酒精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耐心地解释：“没有……我没有讨厌法师。只是时候已到，我再不回去，只怕他们会派人来寻，到时候……”

    古海这回没有打断，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圆溜溜的明眸轻柔地落在他身上，小巧的朱唇一开一合，像某种色泽诱人的糖果。

    莘小芝见他肯静下心听自己说话，以为他稍稍清醒，笑道：“那么，我就先回……唔！”

    她的神智刹那间破碎掉落，瞳孔瞬间无限放大。

    她的唇覆上柔软的触感，将她剩余的话语吞咽。炙热而夹杂着酒气的气息萦绕，与她的呼吸交融。

    莘小芝的脸瞬间熟透，思绪混乱而吵闹，眼前是他微阖的双眼和细密浓长的眼睫。

    与他的人截然不同，这个吻是霸道而带着侵略性的。

    她回过神，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伸手按上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抽离。

    他亲昵而轻柔地刮蹭过她鼻尖，话语确是冷冰冰的不可置否。

    “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　　[1]、[2]皆摘选自《大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