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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重逢

    虎门谷地势险要,两边是险峻的山峦,中间是一条狭长的小道,站在入口的位置,一眼过去,像是条长长的隧道,一开始能通过四五个人,越往里走,道路就越窄,直到中间的一点,那个地方就只能容纳一个人经过,然后又慢慢变的宽敞起来,直到出口的位置,延长成一条大道。

    张张合合,像极了老虎张开的血盘大口,虎门谷是通往祁连山脉的必经之路,而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势,更让其成为琉璃王朝的天险,如若不是这次夏明旭作梗,匈奴的大军怎么可能越过祁连山,占据着虎门谷,夏明旭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

    虎门谷距离云州并不是很远,夕颜领着一群人在策马而行。

    城门口,高高的城墙,夕颜等人坐在马背上,只模模糊糊看到在城墙上来往行走的身影,手上举着火把衬着腰上配搭着的刀剑,颀长挺拔的身姿,比起朝阳城的那些守门人,多了几分血性,浑身散发出的冰寒之气,是只有经历了生死的人才有。

    “谁在下边?”

    这样一群人靠近,上面的守门人自然不可能什么感觉,手上举着的火把顿时照在夕颜那些人的脸上,隔着数十米远的距离,双方都看不清彼此的脸。

    “恭王妃在此,还不快把门打开。”

    不需要名字,不需要封号,只要报上恭王妃三个字,没人不知道,这是一个和那个曾经疯傻的王爷连在一起的称号,可现在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接受了那样的观点,只有恭王爷才有恭王妃。

    “恭王妃?”

    城墙上的人手上的火把晃了晃,头垂的越发的低,那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虽然并不是很大,不过在这寂静的夜晚,大家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自然也能听出其中你的敬佩还有还有点点的怀疑之意。

    “王爷被困虎门谷,开门,我要去找他。”

    那声音,很大很响亮,像是要穿透那厚重你的铁墙还有高高的城墙,一直延续到虎门谷一般。

    夕颜刚说完,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块金色的令牌,高举在头顶:“这是我家王爷的令牌,若是耽误了时辰,他少了一根汗毛,我要你们的命。”

    冰冷高亢的声音,明明是极具威胁性的,可你却不觉得她这是在威胁你,反而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让人不由得相信,如果恭王爷真的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城墙下那个一身素衣的女子,真的会让自己偿命。

    这样想着,心陡然一动,恭王妃对恭王爷的深情,不就是如此吗?无论恭王爷是不是傻子,恭王妃始终真心相待,以性命相托。

    城墙下的拿着长矛的士兵走到夕颜跟前,仰头看着她放在头上头顶的金牌,仔细看着上面的金牌,夕颜微抿着唇,将手上拿着的金牌放到那士兵的跟前:“看清楚,给我开门。”

    那背,是微弯曲着的,彼此的眼睛平视,对在一起,你想看她,看这个在整个琉璃的上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足以引起轰动的女人,她就在你的对面,可是你却咋么也不敢与她对视,那人,就坐在马背上,可是你却觉得她是立于山巅之上的人,渴望而不可及,在看着她的时候,心里陡然会有好奇,可是只一眼,只需要一眼,你便会完全被她折服,不敢再看她。

    “看清楚了吗?”

    直到那清而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人才从那深神游的神思中恢复了过来,看着夕颜点了点头。

    “看清楚了还不让他们开口。”

    夕颜身后的人不满道。

    那人愣了愣,而后恍然大悟一般的走到城墙下,仰头看着那在夜风中摇晃的火把,大叫道:“开门!”

    厚重的铁门打开,夕颜挥鞭,用力的打在马肚上,只听到一声大叫,马儿像是发了疯一般朝城门口的方向疾驰而去,而这一群人的最后边,却有两个人留了下来,纵身下马,直接走到城门口:“今日之事,现在谁也不准向总兵提起。”

    其余的那些人看着夕颜的背影,还没回过神来,而余下的那几个,正准备向他们回禀总兵,听到那两人冰冷的命令声,看着那扬长而出的两道身影,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出了云州的城门,一行人弃马快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终于赶到了虎门谷,此时天已大亮,四周丛林茂密,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伴随着阵阵的凉风,还是有些许的凉意。

    “主子,你在这个地方等我们吧。”

    走到虎门谷的入口,诸人瞧见夕颜紧拽着衣领的动作,那张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在阳光下是透明的。

    “不用了。”

    眨眼的功夫夕颜已经随她们一起上了山,这虎门谷和其他的地方不同,山下的那条小道虽然狭窄,不过四边的山峦与其他地方相比,地势却是极为平坦的,尤其是山顶,占地面积大。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山上的树木披上了厚厚的一层霜雾,像是冬天打在叶尖的冰峰一般,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辉,却并不刺眼,只是看着那光芒,让人冷的忍不住打寒战。

    夕颜随身的带着的一群人,都极为擅长隐身,且速度极快,半山腰上,树木稀疏,灌林的丛木杂生,刚好到人腰上的位置,若是蹲着身子躲在里边,穿上和这草木一般的黄绿色,必定难以发现。

    “夫人。”

    夕颜刚走到半山腰,迎面忽然有人走了过来,那声音,直到近了,竟是许久不见的箫剑。

    他笑着走到夕颜的跟前,顾盼间依稀可以瞧出那风流的神采,不过整个人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可是那双眼睛在望着夕颜的时候却是金光闪闪,那是一种期冀,因为信任而产生的希冀。

    他的视线在夕颜身上停顿了片刻,而后直着腰,东张西望,似在寻找什么。

    夕颜当然知道他在找些什么,只是笑了笑,轻声道:“彩云没来。”

    箫剑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夕颜猜中自己的心思有半分的羞赧:“她应该留在那里照顾小公子。”

    夕颜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到其他人吗?”

    天机楼和颜梦楼的信号其中所代表的意思,箫剑她们这些人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她也就不奇怪箫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那些人准备的牛应该到位了吧,但愿他们比她想象的更加勇猛。

    箫剑摇了摇头,他是看到从虎门谷发出的信号,知道匈奴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动手,因为担心公子的安危,所以才赶过来的,没想到夫人居然也来了,她身后跟着的那群人身手都是极好的,可那里边,却没有一个他认识的,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不过瞧夕颜坦然的模样,也就释然了,想来这力量是夫人为了保护公子的最后武器了。

    “夫人,等等我。”

    箫剑说完,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离开,夕颜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身子向前探了探,不过一会的时间,箫剑的手上扛了个麻布袋,走到夕颜跟前,袋子打来,露出半张脸,夕颜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箫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许。

    “你们两个,把人带着。”

    夕颜看了身后两个块头比较大的女子一眼,指着地上的芷凝公主,冷声说道。

    那冰冷的声音让人觉得严肃,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愉悦。

    乌为汗少年有为,受匈奴百姓和百官爱戴,从小便时在吹捧中长大的,他这个人确实有才华没错,野心勃勃,但人非完人,这样的人也会犯错误,一路走来,夕颜认为乌为汗最大的错误便是自大。

    因为夏明旭那个强而有力的盟友,便以为可以没有后顾之忧,沿途设防很少,几乎没有瞧见几个匈奴士兵。

    他的心里,明明对自己是有所忌惮的,却因为夏明旭,没错,夏明旭确实是琉璃的皇上,可当初若不是自己,他早就被丽妃那些人害死了,她这样做,可真是办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通往虎门谷山顶有一个大大的山洞,置身洞中,可以很清楚的瞧见外边的一举一动,可外边却不会发现里边的人。

    “伊兰,你的轻功最好,若是等下他们敢射箭的话,就将这芷凝公主放出来。”

    对峙了三个月,想来那乌为汗对这妹妹还是有几分情面的。

    “其余的人——”

    夕颜的话还没说完,明朗的天空,刹那间烟火盛开,即便是在白日,那焰火却依旧璀璨明亮,那刺目的艳色像是要把那明镜的天空染成其他的颜色,在山洞蹲着的那那些人忍不住抬头吵着要焰火的方向看去,又很快的收回视线,齐齐看着夕颜。

    夕颜推开围在洞口的那些人,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依旧在洞外盛开的烟火,双手紧紧交缠,手心似乎有薄薄的冷汗冒了出来,众人原地在山洞坐下,屏气凝神,似乎在等待什么。

    “砰砰砰。”

    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响在自己的耳侧,整个世界似乎地动山摇,气势汹汹,堪比那无情的席卷无辜百姓家园和性命的洪水猛兽。

    每一脚,带着力发千钧之势,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夕颜站在洞口的位置,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外边,山林间的露珠已经化开,眼光照耀,那重重的雾气也一点点被吹开,深秋那并不刺目的阳光没有任何的阻碍,穿透一切,直直的撞进自己的视线,炫目,夕颜却觉得,那点点的阳光已经透过那双眼睛,照在了心上。

    突然,那炫目的金色忽然多出了大片大片的黑,就像是六月的天,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被重重乌云掩盖,除了那会让人压抑而又胆颤的黑色,便只有那飘飞的红色,阳光下,那红绸上似有液体流动,像极了滚动的鲜血,不停的燃烧燃烧。

    “啊!”

    “啊!”

    “啊!”

    那尖锐的叫声冲破九霄,尖锐的像是能刺破人的耳膜,夕颜捂着嘴,看着洞外那些被牛群追赶的人,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没有以前的猖狂,不过却是发自内心的真正愉悦,看着那一个个丢盔弃甲,人头马大的匈奴士兵,看着他们一个个因为那发疯一般朝着他们冲过去的牛群。

    看着那被血染红的红绸,看着那锋利的牛角上挂着的肠,夕颜忍不住想到易楼的那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的自己抱着的是看戏的态度,甚至觉得那些懦弱无能的人该死,可是现在,夕颜闭上眼睛,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个跳动的地方微微的有些怜悯,是对那些在眼前消失的生命的怜悯。

    匈奴人也好,琉璃的百姓也罢,这些人的枪口对准的确实是小白,可是,他们也不过是别人的枪口而已,他们,也是无辜的人吧。

    “牛啊。”

    “快跑啊。”

    那声音,是惊恐而又慌乱的,仿佛他们的眼里,那不是牛,而是比老虎和野狼还要凶猛的东西,张口便可吞噬人的性命。

    “恭王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定是王子想要伤害恭王妃,触怒了神灵,神明降罪于我们了。”

    人群中,不知有谁叫了声,四处一片慌乱,那是比兵荒马乱还要混乱的慌乱,可是那声音,却像是倾注了铅的力量一般,穿透那兵器交叉发出的响声,传进了没一个人的耳中。

    牛群经过之处,必有滚烫的鲜血留下,然后溅在那厚厚的皮毛上,那点点的温热让那牛群越发的疯狂,四处分散着,朝着那些匈奴士兵冲了过去。

    没有反抗,战场之上,这已经不是一边倒的战役,而是追逐与逃跑指尖的角逐,那些匈奴士兵瞪大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朝着自己冲过来的牛群,恐惧的心有些不明白,这让他们如何明白,那是他们匈奴一族的神物,每逢祭祀都会恭敬供奉着的东西,可是现在,他们却在攻击着自己。

    反抗吗?这电光火石之间,不分是非,一贯制知道听从安排的他们如何能做出那样惊人的举动来。

    对他们来说,那并不是可以肆意屠杀的牛群,那是他们信奉了数十年的圣物。

    尖叫,逃跑,死亡,顷刻间虎门谷便被这一切的一切萦绕,山风吹来,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几让人作呕。

    “恭王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定是王子想要伤害恭王妃,触怒了神灵,神明降罪于我们了。”

    “恭王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定是王子想要伤害恭王妃,触怒了神灵,神明降罪于我们了。”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王子造成的,因为他邪恶的**,触犯了神明,而他们这些人都是帮凶,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守在山谷两边的匈奴人已经四处逃窜,而方才那些疯狂的牛群则不管不顾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昂起的牛角,那鲜红的颜色很是骇人。

    他们在比赛一般,比赛谁的牛角最为锋利,谁杀的人最多。

    “冲上去。”

    夕颜大叫了一声,挥了挥手,冲到了最前头,这些人怕这些牛,可乌为汗却未必,真正有野心的人,是没有信仰的,因为对他们来说,只有目标,只要能达到目标,那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的。

    眼见着那些人已经丢兵弃甲,夕颜冲了上去,身后的那些人看着前头的夕颜,慌忙跟了上去,有几个身后敏捷的已经冲到了夕颜的前头,一行人将她护在正中。

    “不准杀牛。”

    若是把杀了一头牛,必定会引来其他牛群的攻击,而那些逃散的匈奴士兵,看到自己把他们心目中的神明个杀了,说不定也会冲上来和自己拼命的,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那些匈奴士兵自顾不暇,眼见那些牛冲过来,逃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阻拦,夕颜一行人几乎可以算的上是畅通无阻。

    “做得好。”

    夕颜对着迎面而来的一黑一青两道身影道,眉宇间同样带上了赞赏。

    虎门谷两边的顶峰,夕颜一行人沿着台阶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因为实在白天,悬崖峭壁之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下面的打斗,少数几道青色的身影和身着铠甲银白铠甲的壮汉,无数的身影,在自己的跟前不停的变幻,刀剑相撞的银色光芒,遮天蔽日。

    下场的山谷,成千上万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是谁,茫茫人海中,夕颜一眼就发现了戴着银白面具的身影,那一群围在他周围的人穿着的应该也是青色的衣裳,只不过现在他们的衣裳都被染成了红色。

    “公子,你先走。”

    那身着银白铠甲的人,像是喷涌着的泉水,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朝着这个方向不停的涌了过来。

    齐谡莫青莫离等天机楼的人将夏夜白围在正中,看着冲上来,不管不顾便是致命的一剑。

    因为担心匈奴会断他们的粮,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没有一日是吃得饱的,身上已经给没有多少力气,平日里轻松就可以挥舞着的剑,此刻却有些吃力,尤其是莫青,因为擅长的是飞到这样的远程袭击,他的身手完全不能和齐谡还有莫离比较,身上已经多了好多伤口,可那张脸却倔强的抬着,手上的动作依旧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要走一起走。”

    几个人一边打一边后退,齐谡等人的气息也开始变的紊乱起来,只有正中的夏夜白,依旧是气定神闲,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是被血浸泡过了一般,可那血红的颜色依旧掩饰不住其中的烦躁还有担忧。

    深黑色的衣裳,因为那鲜血的浸泡,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很是抢眼,那银白的面具,那点点的鲜红,缓缓流动,描绘着冬日的寒梅盛开图。

    “公子,你别听那些人乱说,夫人和小公子还在等着你呢。”

    齐谡连着向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要留着力气与这些人纠缠,他一定会叫的比谁都大声的,但是不行,他要留着力气斩杀那些想要伤害公子的匈奴人,他答应了夫人,会好好保护公子的。

    只要他们的命还在,公子也绝对是活着的。

    “活捉恭王爷者,赏牛羊千匹,赐匈奴第一勇士称号。”

    王子有命,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让恭王爷死了。

    “活捉恭王爷。”

    “活捉夏天辰。”

    那高亢的叫声,此起彼伏,在山谷间来回飘荡。

    夏夜白身边的那些人一心想着如何逃出去,即便自己不能出去,也要让他们的公子安然无恙,而匈奴的那些士兵,则是一个个发了疯一般的朝着夏夜白的方向冲,想要活捉立功,兵器交接发出的砰砰声,完全让他们与外边的声音隔绝,现在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上边发生了什么事。

    “芷凝公主在手,谁也不许妄动。”

    山顶之上,那整齐而又响亮的声音压过兵器相撞搏击发出的声响,下一瞬,被箫剑用麻布袋扛来的芷凝公主已经被推到了那些匈奴人的跟前。

    “不许伤害我们家公子。”

    上边的人齐声叫道,那声音,丝毫不逊色于下边的千万人马。

    “赛思拓将军。”

    箫剑锋利的匕首抵在刚被水泼醒的芷凝公主的颈项上,手上稍稍用了力,那雪白的颈项便有一条血红色的伤口。

    芷凝倒抽了一口气,看着底下那一个个停下手来的匈奴士兵:“我匈奴的勇士们,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效忠哥哥,开拓疆土,让匈奴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为了匈奴,为了哥哥,我愿意牺牲。”

    四周并不是很安静,芷凝的声音,脆弱而又铿锵,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那些拿着刀的勇士们纷纷仰头,看着他们匈奴的小公主。

    “箫剑哥哥,你终于来了。”

    满身是伤的莫青看着山顶上的箫剑,激动的叫出了声,而其他的人也是热泪盈眶,那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公子大义凌然,你的哥哥真是好运气呢。”

    箫剑慢条斯理的说道,手上的力气加了几分,而他的身后,已经另外有人递上了布条,将她的嘴巴塞上。

    那些躺在地上的,身上受伤的,好些都是他的战友,相比于手上的女人来说,他们的伤痛更让他觉得心痛,这该死的乌为汗,若是有朝一日被他碰上了,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赛思拓将军,你可要考虑清楚。”

    赛思拓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看着被箫剑用刀抵住的芷凝公主,面色有些犹疑,而其他的人见了,纷纷停在了原地,没有再行动。

    箫剑一边用刀抵着芷凝的颈项,视线却落在马背上的赛思拓身上,唯恐错过了他的任何表情,任何动作,眼角上挑,观察着四周,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动——”

    赛思拓动了动唇,手举在半空,似乎就要挥下去,箫剑见了,心不由打了个突,抵着芷凝公主的匕首紧了紧,抢先打断他说的话:“赛思拓将军,我手上的这个人可是乌为汗王子最疼爱的妹妹。”

    芷凝公主瞪大着眼睛,看着赛思拓,不过距离隔的太远,底下的人只看到她被箫剑当成人质,根本就看不到她转动异常之快的眼神。

    赛思拓双手勒着马缰,手上的青筋爆出,额头上已经开始不停的冒冷汗。

    被围在正中的夏夜白,看着停在跟前的匈奴士兵,面具下,那双被血浸泡过的眼眸四处乱瞟,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可是他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看到心里等待着的那个人,那散发着妖冶红光的眼眸渐渐暗淡了啦下来,紧握成拳头的手松开,然后又握紧,就像那颗心,提起又放下,放下了又提起,来回往返好几次,终究还是无力的松开,垂着脑袋,明显的失望和沮丧。

    “公主。”

    赛思拓仰头看着芷凝公主,大叫了一声,那双眼睛闪动着愧疚的泪花,箫剑看不到,不过那话中的哽咽和决绝,他却听出来了一些,慌忙道:“赛思拓将军,王上和王后素来疼爱芷凝公主,若是被他们知道公主的噩耗,而你们这些人就是间接害死公主的人,就是你们才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赛思拓动了动唇,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箫剑,若是眼光可以杀人,即便隔着这万丈的深崖,他那饱经风霜的眼神足以让箫剑化古成灰。

    公主聪慧乖巧,深得王上还有王后的疼爱,他也舍不得,公主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能为匈奴的霸业牺牲,死得其所。

    箫剑看着赛思拓,知道自己已经阻拦不了了,心里暗自着急,夫人让他尽量拖延时间,不过现在这状况,他怕是连时间都拖延不了了。

    一双眼睛快速瞟向四周,在发现那一道素色的身影时,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芷凝的一双眼睛也四处乱看,与箫剑的视线停在了同一点。

    那个地方,通神雪白的白马之上,坐着一身素衣的夕颜,拉弓,搭箭,瞄准同样坐在马背上的赛思拓将军,芷凝的眼睛一瞬间瞪大,那里边是满满的惊恐,她看着赛思拓,不停的挣扎,想要张口,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却依旧无法开口。

    “给我杀。”

    那一个杀字扬长悠远,那举手的动作也成为这虎门谷永远的定格,胯下的马儿似被那高昂的情绪激动,向前跑了两步,然后,马背上的人,吊在了地上,胸口之上,是长长的箭羽,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那箭尖在他倒下的那一瞬还在微颤。

    “胆敢伤我夫婿者,杀。”

    那一个杀字,当真是杀气腾腾的。

    那一瞬,夏夜白觉得心跳异常,砰砰的,像是要从自己的身体里边跳出来一般,他抚着胸口,可那个地方却依旧不是控制。

    刀剑碰撞声,他听不到,冲天的厮杀声,他听不到,还有近在身边莫青齐谡等人兴奋的欢呼声,他也听不到,耳畔萦绕着的就只有那熟悉的声音,那早就刻录在自己灵魂的声音。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慢慢的转过身,总觉的那声音好像是在自己的梦里出现,有些不现实,可是他渴望着声音已经有千万年,而现在,他不想打破这梦境,却又迫切的渴望着,这一切不只是一场梦而已。

    转过身,张熟悉的脸,马背上的那个女人,正越过那重重的人群,朝着自己的方向疾驰而来。

    夏夜白对着自己的胸膛用力一摁,那颗不规则跃动的一下子好像恢复了正常,不但正常,而且还觉得心安。

    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再次尝到了心安的感觉。

    “夫人来了。”

    莫青高兴的叫了声,回身看着夏夜白,只看到那一道深紫色的声音快速从自己的身边飞过。

    “颜颜。”

    夏夜白兴奋的叫了一声,身子已经跃到她的马背上,从她的身后将她抱住。

    夕颜偏头,看着身后的夏夜白,这瞬间的时间,夏夜白已经从她的手上抢过马鞭。

    “驾。”

    夏夜白抱着夕颜,一人骑马,另外一人则负责清扫障碍,两人冲出重围,朝着另外的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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