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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于阗重逢(二)

    雅墨清自被拓跋琞发现自己后,心就跳个不停。

    她还是见着了他。虽然不知这纱是如何落下来的,但却终究还是让拓跋琞见着了自己。

    拓跋琞会怎么想?觉得自己很狼狈还是觉得自己很可笑?最后一次见面那时自己就是那么狼狈地被他看穿了,还没来得及好好修补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便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于阗国。

    更好笑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没攒够回去的钱……

    想想刚刚那一幕,雅墨清不禁低下了头,自己是多么不堪地露出这张妆容顶盛的脸,他如此惊讶地猛站起身,怕是被吓得不清吧……

    雅墨清坐在梳妆台前忍不住埋下了头,心中愧疚至极也感觉丢脸至极,埋怨自己怎么总在拓跋琞面前这么难堪……

    雅墨清没敢再出门,怕撞见拓跋琞又惹得自己被他嘲笑一番。虽然自己知道眼下的这份心思无论如何都是高攀,但她却极不愿让自己被他这样看轻,多少还是有些尊严需要去维护的,虽然……不知道怎么维护。

    第二日,拓跋琞早早便来到了医学堂。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又碰上个女宫人一味地拦着,他便不再去理会,只管径直往里找人去便是。

    好在,今日没再见有宫人守于门外拦着,顺当了不少,他转头看了看课表,上面只写着“医学”二字。

    拓跋琞快步走到学堂,绕过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又穿过一片短短的药苗田,于一各宽敞的殿前见着一位穿着玄色长衫的男子正在为宫人们讲授医学,而今日听讲的宫人不仅有女子还有男子。

    拓跋琞仔细地扫了一眼,却并未寻见雅墨清的身影。

    今日讲课的不是别人,而是蔺安晨。蔺安晨无意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拓跋琞,见他气度不凡,于是停下来,走至拓跋琞面前,作揖道:“先生,可有何事?”

    “这位医师,可曾见过一个叫雅墨清的医师?”拓跋琞直截了当地问起来。

    “墨清?”

    “正是。”拓跋琞点了点头。

    蔺安晨有些意外,这于阗国王宫里的人几乎都认识她,所以很少会有人如此问,她也说过在于阗没有什么认得的人,这个人这么问想来必是认得她的,但他又是从何而来呢?

    “敢问先生是……”蔺安晨还是想确认眼前这的身份。

    “拓跋琞。”

    “原来是怀宁王!在下失礼!”蔺安晨赶忙退了两步,头随即低着,拜见道,“墨清医师今日不上学堂,此时正在医馆整理药材。”

    “多谢!”拓跋琞应了一声,即刻转身就离开了。

    蔺安晨刚直起身子便见拓跋琞匆匆离开的背景。待反应过来时才喊道,“王爷可知医馆在何处?……”

    话未说完,拓跋琞已转出了大门,再不见踪迹。

    拓跋琞是何人,找个医馆有多难?果不其然,他没花一会儿的功夫便找到了医馆,急急地迈了进去。

    医馆不大,一眼便望到了底。一进门,拓跋琞便莫名感觉仿若回到了当日月珑泉官衙的东厢一般。医馆里飘的是淡淡的药香,药材虽然多,但却不杂乱,一排排竹架子被依次排开,一个挨着一个,药材均被放在了架上的篓里,与当初雅墨清在东厢的安置一模一样。

    不过,拓跋琞并没有即刻见到雅墨清。他立于门口四下看了看,终于在一个窗棂后见到了正低头忙着的雅墨清。

    她今日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衫,花色清新脱俗,头上发束被高高地束起来,一两绺青丝绕于耳后,眼神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药材,不时与手中的医书比对着,随后记在了手边的书册上。

    拓跋琞的心禁不住地跳动着,他寻了这么久,今日竟在如此云淡风轻的情况下找到了她,心中无比欢欣,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拓跋琞脸上挂着笑意,背着手凝视着雅墨清,一如当日他在官衙里凝视着她自由自在地燃着焰火,在漠北大营里凝视着她忙于煎制药材,在他的大帐中凝视着她睡意浓重地睡着……

    他很喜欢这样凝视着她,无论她做些什么,他都能感到安心得很、舒服得很。

    此时的雅墨清因为太过投入的缘故,全然没有见到拓跋琞已然走近窗棂,只是感觉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于是抬头望了望窗外,这一看便惊呆了……

    “雅墨清。”拓跋琞淡淡地、一字一字地喊着她的名字。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着自己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对她说,但真正到了见着她的时候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将所有情愫都凝在了这个名字上,字字珠玑。

    雅墨清手中的笔不禁掉了下来,笔杆落地时发出的响声才让她回了神。

    “王爷……”雅墨清行了礼,回答道。

    二人四目相对,眼波荡漾于眼底,此前在月珑泉、漠北大营的种种过往一时间涌上了心头。

    “你……不请本王进去坐坐?”拓跋琞自己邀请起自己来。

    “哦哦,”雅墨清急忙放下手里的书册,忙着给拓跋琞开门,请他进了屋,“王爷请进!”

    拓跋琞满意地迈进了屋子,一进屋,雅墨清便给他搬了张凳子,随即转身去烧水烹茶了。

    拓跋琞缓缓坐下,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心里舒适得很,一时间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雅墨清依旧记得拓跋琞的口味,在漠北大帐里她便知道,拓跋琞喜爱喝新煎制的茶汤,而且烹的时间不能太长,如此才能见茶色清亮于汤中,味道鲜而不生。

    一杯扬着清烟的茶不一会儿就被递到了拓跋琞面前,他拿起茶杯轻闻了闻,轻啖一口,心中很是满足。

    “这么久了,还记得?”拓跋琞笑着问道。

    “王爷见笑了。”雅墨清还没完全自在起来,突如其来的怀宁王让她欣喜得很,又让她着急得很。一向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样子一下被这种复杂的情绪给缚束住了。

    “你……”拓跋琞想了想,问道,“过得可还好?”

    拓跋琞的问候让雅墨清心中激动万分,就像当初在月珑泉她认为拓跋琞是好色之徒,甚至对他心生怨恨,但只要他一开口,雅墨清便只能无奈地缴械投降。

    “劳王爷记挂,墨清吃得好、睡得好,一切皆好。不知王爷过得如何?”

    拓跋琞听着这话,心中暗暗地生起了气,觉得自己这么久一直为她担惊受怕,到了她这儿原来就是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很是不甘。

    “是吗?本王也过得极好。”拓跋琞反唇相讥道。

    “那便好!”雅墨清听着这话,心中也是醋意翻涌,果真,自己在他眼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一时间,二人之间有些尴尬,就像小情人之间闹别扭一般,谁都没想先开口。

    只是,拓跋琞终究不愿这么僵着,于是先开口问起了雅墨清在于阗国办起的医学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