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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忆新郎》

    雅墨清本以为拓跋琞去了梅玉公主那里回来,便会径直前往她这里问话,于是想好了十几种解释能让他不为被骗一事耿耿于怀。

    只是,等了两日,依旧没见他前来“兴师问罪”。听说怀宁王见了梅玉公主之后身体有些不适,于是在寝殿里闭门歇息了两日。雅墨清心中想着,也不知过了这两日他的身体好些没有,自已好歹也是个医师,又是旧识,若真不舒服让她去瞧瞧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他却如此闷了两日也未曾让小役送信来,想来许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可这气又不是她让他受的,就算她现在想解开他这心结也无从解起。

    不停思来想去的她混混沌沌地挨了两日,到第三日清晨,雅墨清背着药筐准备出门采药时,一推开门便见着拓跋琞一袭白衣、背手立于廊下,像是在等着谁。

    “王爷?……”雅墨清一惊,快步上前拉着他的手诊了一会儿脉道,“也没见有何异象,何故闭门躺了两日?”

    雅墨清自然不知道,拓跋琞这两日在殿中完成了一件极为不易的军务调整之事,自然也不知道,她这样的一个举动,让怀宁王心中甚为感动。

    “如今好了,自然见不着什么异象。”拓跋琞笑着道。

    “可还有不适?查出是什么原因没有,是何物所致?”雅墨清关切地问道,一如当初拓跋琞在大营中咳了血,箭伤在身那时一个模样。

    拓跋琞笑着,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道:“本王又不是医师,怎会知道?”

    雅墨清一时怔住,顿觉眼前这人有些陌生了,但却是让她更喜欢的那种陌生。

    以前,拓跋琞除了指责和差遣以外,也会与她有有商有量之时,但却没有眼下这般暖昧,这般……呃……撩人……

    雅墨清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小女儿家娇羞的心思一时难掩,红了脸颊低头不语。

    “你这是……去采药?”拓跋琞指着雅墨清背着的筐子问道。

    “嗯,医馆中有几味药不怎么用得上,得亲自去采摘方能用上。”

    “几味药罢了,于阗农桑发达一如中原,派人送来便是,何需如此跑一趟?”

    “王爷不懂,这药有时物虽一样但只要制药的手法不同了,其功效便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雅墨清一脸严肃道。

    “墨清医师制的是何药?怎如此讲究?难道是什么解药?”拓跋琞好奇地问道。

    听见拓跋琞这么问,雅墨清不仅有些惭愧:“是象谷的解药……至今墨清还在研制之中……”

    拓跋琞一时默了。他不禁有些意外,原来这么久了,雅墨清一直没有忘记当初她与他之间订立的约定。

    虽然拓跋琞后来慢慢知道了此物并无解药,虽然拓跋琞后来并非因着解药一事而将雅墨清留于身边,但雅墨清对于他的约定却如此执着、如此坚守,这让他在意外之余,更多出几分感动。

    “既然是为了象谷一物,那本王便与你一道去。”拓跋琞开口道,言语间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翻涌。

    “王爷也去?……这……”雅墨清有些为难。

    “怎么?本王去不得?”

    “并不是,而是……”雅墨清想了想,正色道,“而是王爷若一道去的话,会给我……添乱……”

    拓跋琞一时哭笑不得。普天之下有多少人希望他出现,又有多少人为他的出现而心怀感激,唯独眼前这个人会毫无顾忌地说他会添乱……

    拓跋琞想了一会,轻笑一声:“本王还是头一回听说自己会是个累赘,即然如此那便更要跟去,看看本王这乱到底添得如何。”

    雅墨清一时语塞。本来是想着自己快去快回便是了,拓跋琞跟着去又帮不上什么忙,搞不好还会像前两天那样把药材给伤了毁了,这才直截了当地告知他心里所想。

    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毫不在意她这样的说法,还顺水推舟地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这下他是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了。

    “若王爷执意要去,得应下我两桩事,否则墨清便不去了。”

    “好,你说。莫说两件,十件本王都应下。”拓跋琞说着,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如雨后天霁般的颜色,煞是迷人。

    “这第一桩,王爷要想跟着我可以,但需在十步之外,不可靠得太近,以免伤了我的药材。”雅墨清眨着眼睛认真地说着。

    “嗯,这个不过分,本王应下。第二桩呢?

    “这第二桩嘛,这回出去事关药材和医理,这上头我比王爷明白得多,故而王爷即跟着我出去了,那便一程下来都得听我的,否则墨清中途便可自行回来。这一桩,王爷可也接受?”

    “药理医理本王却然不懂,这第二桩甚是合理,本王亦应下了。如此,便可出发了么?”拓跋琞走近一步,低头看着雅墨清问道。

    “嗯,那我们便出发吧。”雅墨清紧了紧身上的药筐,大步往前迈了十步之远,然后转身对拓跋琞说:“就是距着这么远,王爷可看清了?”

    雅墨清如同个孩子一样“划清”界限,让拓跋琞不禁笑起来,连连道:“知道了,再不走天就黑了。”

    雅墨清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大门,出了王宫,往郊外不远的山林而去。

    于阗的整个冬季剩下短短的几天,暖阳已经迫不及待地冲破云霄直射在于阗郊外的山林里。

    于阗的农桑之术在雪雨丰盛的滋养下较之西域它国显得尤为得天独厚。虽然还没到春夏之交林木最为丰茂的季节,但于阗国郊外的这些山林却在消融冰雪中露出可人的绿色。

    雅墨清在前面走着,拓跋琞就这样不近不远地看着她往前走,听着她哼唱着之前在月珑泉便常念在耳边的歌谣。

    “这歌谣叫什么名字,听上去有些悲悯之意。”拓跋琞问道。

    “名叫《忆新郎》,是容妈教我的。”

    “《忆新郎》?有何说法么?好端端起怎么起这个离愁别绪的名字。”

    “容妈说,她小时候家乡经常战乱,许多新婚的妻子都因着战事紧迫,不得不忍下心中的痛送新婚夫君上战场,”本雅墨清边走边说着,“以为少则一两月,多则三五年,她们的丈夫便会回来了,但大多数人却抱着这个念想五年十年不见丈夫归来,于是便在洗衣耕作的间息创了这歌谣。”

    拓跋琞谊中一振,的确,长年征战让许多有情人不得不劳燕分飞,兵士是如此,统帅更是如此。一时间,他心中莫名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但却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