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锦医行

丝路锦医行 > 第九十二章 重燃旧情

第九十二章 重燃旧情

    自从离开了于阗国,离开了成王的眼线,拓跋琞对于雅墨清的情愫便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前几日,他还会想着和雅墨清聊上几句,或是给她讲讲且末歌谣的事情,但眼下,张太监的介入,却重新把他这份戒备之心提了上来。

    连着几夜,拓跋琞都守在雅墨清的帐外直到天亮。大漠之上狂野茫茫,走了这么久,和亲的队伍只不过在那天碰上那只饿狼而已,已经算得上是件幸运的事情了。但是,拓跋琞却不敢掉以轻心,因此他还是会每夜都守在雅墨清的帐外,护着她安然无恙。

    如今进了且末城,多少比大漠原野上要安全些,拓跋琞本想着继续守在雅墨清的门外,但张太监的不请自来却让他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于是,他寻了一处离雅墨清最近的厢房住了下来,在房间的窗上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洞,得以从自己房中探视雅墨清是否安然,这一看,便是整整一夜的时间。

    入了夜,外边风渐渐大起来。窗外的几盏灯笼被封吹得摇曳不定,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雅墨清门口的几盏灯笼便全然熄灭了。拓跋琞见此情景,于心中道了一声“不妙”后,随即起身带上自己的配剑出了门,前往雅墨清的厢房而去。

    几个柔然刺客此刻果然如其而至,他们所受到的命令就是把雅墨清带回去,如果不行便就地将她杀了,因此,他们的出现便不免带着令人感到窒息的死亡气息。

    拓跋琞将自己藏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目光炯炯地窥视着周围的一切。约莫过了一刻钟,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借着柔弱的月光,摸索到了雅墨清的门前,准备探门进去。

    就在此时,拓跋琞提着利剑往这几人杀了过来。几个刺客顿时有些慌神,但很快,他们便将精力全部集中在了对付拓跋琞上。

    几人厮杀起来,刚刚入睡的雅墨清被惊醒,因为隔着几个院子,和亲队伍里的守卫尚未赶来,雅墨清着急地推开门,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不料门早已被拓跋琞反锁上,根本就出不去。

    如果单纯论及武力强弱,这几个黑衣刺客实在不是拓跋琞的对手,然而,他们却知晓此前拓跋琞曾被柔然刺客的利戟所伤,当时沾染在利戟上的毒非经历一年半载是无法根除的,于是,他们将过招的重点放在了怀宁王左胸的旧疾之上。

    双方交战最为激烈的时候,一个刺客用力撞向拓跋琞的左胸,拓跋琞顿时疼痛难忍,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回过神来将佩剑径直插入刺客的前胸,取了他的性命。而其他刺客则趁着拓跋琞无力迎战的时候,悉数逃走了。

    拓跋琞算是保住了雅墨清的安危,但眼前拓跋琞左胸的旧伤却被撞得奇疼,一口恶血从胸口涌上,满是甜腥之气。拓跋琞一时无法站稳,忍不住撑着佩剑单脚跪在了地上。

    守卫们相继赶来,见有一刺客死于怀宁王剑下,单见那倒在血泊之中的惨状便可知刚刚双方那场交手有多激烈。

    领头的侍卫连忙赶到怀宁王面前,将他扶起来,随即跪地谢罪道:“末将来迟,请王爷责罚!”

    拓跋琞皱着眉,缓缓咽了一口气,冷冷道:“塞外之地,险恶多端,作为守卫统之首竟睡得如此沉,何来警戒之心,又谈何守卫之职?”

    “末将该死!”守卫统领将佩剑呈至怀宁王面前,以此谢罪。

    “罢了!念你是初犯,下去后自领三十军棍以示惩戒,若再有下次,本王定不轻饶。”

    “是,末将领罚!”

    雅墨清的房门被守卫们打开,急匆匆走出来时见到了拓跋琞嘴角含着血立于廊下,又见他右手抚于左胸之上的旧伤处,心中便知当初被利戟所伤之处复发了。

    雅墨清欲上前瞧个清楚,不料张太监走了出来。

    拓跋琞见她无恙,心中安然不少。看她脸上挂着担忧,本想过去安慰几句,却不想张太监更走进了些,正直直地盯着他们二人。

    拓跋琞随即收回了眼神,扔给雅墨清一个冷冷的眼神后便迎上去同张太监说起话来……

    “王爷可还好?老奴来迟,还请王爷恕罪!”张太监歉意满满的话并未赢得怀宁王的舒心。

    怀宁王依旧冷冷道:“张大人过谦,这本就与你无关。如今刺客已正法,张大人且回去,本王自会处理。”

    “王爷如此,更让深感老奴惶恐不安!还望王爷许老奴在一旁侍伺着,听候王爷差遣。如此老奴才会心安。”张太监这次来本就是来抓些把柄报于成王的,他这么执意要留下来了解个来龙去脉怀宁王一点也不意外。

    “也罢。即然张大人睡意尚浅,那便留于此处与守卫一道清理这些血迹污痕吧……”怀宁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太监没想到怀宁王竟会派这么个差事给自己,心中闷声道,自己好歹也是成王眼前的红人,怎么可能干起这打扫的事宜?

    一个不识趣的小役拿了一把笤帚递到张太监面前,张太监本就又气又恼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狠狠接过笤帚扔在了地上,“本官的笤帚折了,恕不奉陪!”

    在场的人都愣愣地看着张太监,雅墨清亦看向张太监离开的背影,知道他被拓跋琞生生地戏弄了一把,不由地抿嘴偷笑起来。

    拓跋琞回到房中,听闻刚刚张太监一幕,冷笑了一声。

    因着刚刚一番交手打斗,拓跋琞左胸的旧伤迟迟没有好转,虽然他回到房里早早便歇下了,但夜里却一直咳个不停,雅墨清在离得不远的厢房里辗转难眠,拓跋琞每一声咳都让她的心揪着。

    记得当日她虽然第一时间为他寻了解药,但在那以后,她就被莫名其妙地送到了于阗国,那药是否有如期用上、是否用得对、是否真的解了毒,这些她却统统不知道也不曾问过。

    今晚看拓跋琞抚着伤口吐了一口恶血,雅墨清便感觉到那药没有彻底为他解了利戟上的毒,想到这里,她心中满是担忧。

    “无论如何,天明了定要去看看!”雅墨清暗自下决心道。

    雅墨清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自己,一定要与这一位让天下女人都为之倾心的盖世英雄划清界限,但却忍不住为他牵挂、为他劳神。

    虽然他毫不留情地将她推给了自己的王兄,虽然他毫无顾忌地主动请缨送她去王都和亲,虽然那日他在冬池边上曾经那么绝情地将她对美好爱情的全部期待生生地给粉碎了,但雅墨清的心里还是念着他、想着他、忧着他……

    雅墨清坐起身来,银晖的月光冷冷地照在身上。她是那样一个从不纠缠不休的人,但在“情”这一事上,此时她却如同陷入了泥潭,思绪纷乱不已。

    既然躲不了,那就去面对;既然逃不掉,那就去接受。

    雅墨清就这性子,她陡然间灵台清明了不少,竟想着重新把拓跋琞闭上的心给打开,想着再次将自己满满的情意献上,因为,她对拓跋琞的这份感情从来就没真正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