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天龙抽完了烟，冷静地看着十年前尸体所在的地面，以今天他的眼光来看，徐正天十四年前对尸体所作的结论依然是正确的，他不由想起徐正天带着他侦破此案的情形。

    把尸体和证物送回局里后，同事们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师徒两人，徐正天没有继续留在现场，而是带着他去向周围邻居们进行调查，死者令狐秋玉在邻居们的印象里，是个孤芳自赏的人，平时也不怎么与邻居来往。

    死者家所住的这栋小楼，独门独户，与邻居家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他们首先调查的是死者家前面的一排房子，还记得当时第一个接受调查的是一位老大爷，虽然年数已经很大了，却眼明耳聪，口齿清楚，老人对死者没有太差的印象，但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老大爷说，死者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她丈夫是个海员，三天两头不在家，今天早上，远远听到他们在吵架，老大爷不喜欢管闲事，便没有在意他们在争吵些什么，过了一会看到死者的丈夫气冲冲地走了，老人也没多想，正好自己要去菜场，就不知道后面的情况了。

    第二个接受调查的是老人的邻居，这个邻居是个家庭妇女，她说的情况和老大爷说的差不多，不过她多说了一点，死者令狐秋玉很喜欢孩子，出手也很阔绰，经常买来一看就是高档货的糖果分发给周围的孩子，孩子们都很喜欢她，也经常跑去她家院子里玩，不过令狐秋玉好像有对花草特别喜欢，不准孩子们随便破坏花草，倒是经常开门让他们进到家里随意活动。

    听到这位邻居这样说后，徐正天又找了几个小孩子来问，和邻居说的一样，孩子们都说令狐阿姨人很好，经常给他们糖吃，那些糖果这附近的小商店里都没卖的，很好吃。

    小朋友又说，令狐阿姨从来不准动她院子里的花草，有一次有个小朋友无意中打烂了一个盆景，令狐阿姨还发了好大的火，不过过后她又买来糖果发给大家，还说上次她不应该发火。

    徐正天听完这些后，带着靳天龙又来到了死者令狐秋玉家后面的那排房子前，叩响了离她家最近的那间房子的门，里面出来的是个小伙子，大概是在哪个歌厅驻唱的三流歌手，开门时嘴里还打着大大的呵欠，一看就是没睡醒。

    听说前面发生了命案，小伙子吓得嘴都合不拢了，紧张兮兮地表白：“警察同志，我昨天三点才回来睡觉，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靳天龙安慰了他几句，说只是来调查情况的，小伙子这才稍稍平静一点，向徐正天和靳天龙说起了平时对令狐秋玉一家的印象，小伙子说：“因为平日里，我在歌厅唱歌挣钱，两三点钟才回来是常有的事，前面那家只知道她男人是个海员，经常不在家，那女的喜欢清静，也没怎么看到过她往家里带人。”

    小伙子一边说一边回想着：“只记得有一次，好像那男的不在家，女的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什么，哭了半晚上，我从外面回来，都三点多了，还看到她家里灯亮着，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听到女的在里面哭，不过她哭的声音不大，也没注意到有没有其他人，我急着回来睡觉，也没在意就直接回来了。”

    徐正天再三追问，小伙子也想不起更多的情况了，至于今天早上，小伙子更是一问三不知，他说自己睡下去就人事不知了，别说杀人，就是有人杀自己大概也是被痛醒才会发现。

    看到问不出更多的线索，徐正天带着靳天龙出了这个小伙子家，又敲响了他旁边的门，小伙子送他们出来还没回屋，看到他们敲门，补充了一句：“警察同志，这几家您都别费力气了，都好长时间没回来住了，听说跟着人到外面接工程了，得等工程结束才会回来。”

    听完小伙子的话，徐正天停止了敲门的手，看来周围邻居对死者一家的情况也知道得不多，除了老大爷说得稍微有用一点，邻居们对今天早上发生的这起命案，几乎是什么都不清楚。

    徐正天带着靳天龙再次回到死者的家里，尸体被带走后，地上残留着的血迹引来了大堆的苍蝇，看那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徐正天倒没顾虑那么多，抽着烟继续着他觉得有用的查勘，靳天龙早上起得晚，没吃东西，现在看到这些苍蝇扑在那大滩血迹上的样子，恶心得受不了，便起身来到院里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徐正天独自在屋里倒腾着，靳天龙站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过分，便强忍着恶心回到屋里，准备给徐正天帮忙，就在他准备回屋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院子角落种的一棵树，靳天龙突然觉得那棵树下的土好像有些异样，便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查看着。

    这一看，让他看出了问题，土是虚掩上去的，好像有人埋过什么东西，靳天龙来了精神，他向周围看了看，发现离这棵树不远的地方有个园艺上使用的小锄头，靳天龙把小锄头拿了过来，对着树下的土挖了起来。

    没挖两下，靳天龙手里的锄头就带出了一片衣角，他更来劲了，嘴里还叫了起来：“徐队，这里有发现。”

    土被靳天龙挖开了，里面果然是一套带血的男式睡衣，徐正天闻言也走了过来，戴上手套后，把这套衣服拎在手里细看起来，这是一套棉质的男式睡衣，衣服的上半部沾满了血渍，细心查看还能发现这些血迹是呈喷射状分布，徐正天大喜过望，把血衣收进证物袋后，他一拍靳天龙的肩膀：“小靳，好样的，看来你是块干刑侦的料子，能够发现别人所不能发现的东西，不错不错，好好干！”

    徐正天的称赞令靳天龙的脸红了起来，但心里也充满了自得，看来自己还行，居然能够发现重要的物证，这件睡衣与自己在小卧室里看到的那些衣服大小差不多，估计就是死者丈夫王海刚所有，如此一来，基本就能肯定，这件凶杀案正是死者的丈夫所为。

    发现了血衣，虽然当时局里并没有在凶器上提取到死者丈夫的指纹，可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表明，死者是在与丈夫发生争吵后，被恼羞成怒的丈夫用斧头砸死，这件凶杀案很快就照此定论，对杀人在逃的王海刚发出了通辑令，不久就将他抓捕归案。

    尽管被捕后王海刚不承认自己杀了妻子，可局里还是将他作为凶手关押起来，靳天龙不知道后来徐正天在审理案子时用了什么手段，总之王海刚最后还是招认了，说自己在与妻子令狐秋玉争吵后，失手将妻子打死，并把血衣埋在院子里，逃跑准备出海。

    就这样，令狐秋玉被杀一案很快就被当时的刑侦队长徐正天和靳天龙侦破了，徐正天和靳天龙当时还受到了局里的表彰，至于王海刚则被判了死缓，后来大概是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在监狱里蹲了十四年后，被刑满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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