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白月光男神HE[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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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难同当(清心寡欲,抛却了世俗烦恼...)

    颜乔乔满脸呆滞。

    不就煎个药汤的事情吗,从破釜嘴里说出来,仿佛变成了什么人命案——殿下饮的又不是避子汤。

    韩峥更是目瞪口呆,负在身后的寒剑嘤嘤作响,一时竟是无心掩饰震撼。

    颜乔乔缓了缓,抱歉道:“我今日实在不便,明日向大公子请罪可好?”

    抄不完一万遍的锅,可万万不敢让殿下替她背。

    破釜绷着脸,不爽且不耐烦:“殿下就要你!我已替你向夫子告假,没借口,随我走。”

    颜乔乔:“……”

    她神思恍惚,扶额跟上破釜的脚步。

    身后,韩峥如遭雷击,右眼写着“强取豪夺”,左眼写着“天家禁断”。

    *

    途经医药道场时,颜乔乔意外看到了无良姐妹蒋七八。

    一名高大俊秀的年轻男子拽着蒋七八的手腕,大步流星将她拖到一株银杏树背后,抬手一甩,甩得她踉跄了好几步。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年轻男子抬手指向蒋七八鼻梁,“再让我听到你诬蔑秦师姐,休怪我不客气!”

    蒋七八梗起脖颈,眼眶通红道:“我何时污蔑她了,明明就是她自己死皮赖脸跟去清凉台被人扔出来,她做得,我说不得?”

    “这还不是污蔑!”俊秀男子攥紧了拳头,气得满面红涨,“秦师姐恰好身处莲药台,夫子邀她随行,与她何干!我向你解释过多少遍,我退婚之事,同秦师姐毫无关系,你休要再迁怒人家!”

    蒋七八冷笑道:“好一个毫无关系!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你也没觉着我们性子不合;商议定亲的时候,你也没觉着是稚童儿戏。你不过是悟了个医道,与秦妙有头凑头歪缠几日,便看我哪哪都不顺眼,闹着要退婚!既已退婚,你我便该见面绕路两不相干,可你为了护着她,竟又舞到我面前来!秦妙有犯贱,你比她更贱……”

    “啪!”

    他扬手扇了她一耳光。

    “赵晨风,你居然打我?”蒋七八难以置信,“退婚时你说,今生亏欠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

    青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也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颜乔乔彻底炸毛,拎起衣袍便从石径上方飞身跃下。

    哪怕蒋七八毫无道义、卖友求荣,也容不得一个渣男这般欺侮!

    借着俯冲之势,颜乔乔飞起一脚,正正踹中赵晨风后腰。

    “嘭——”

    俊秀青年摔出了一丈远,捂着腰,在地上拧得像条蚯蚓。

    颜乔乔怔怔站定,被自己的威猛惊呆。

    赵晨风好歹也是入道门几年的人,怎会如此弱不禁风。她原打算只是趁他不备,给他留个脚印来着。

    “……嗝儿。”蒋七八泣声噎住。

    看清颜乔乔的那一霎,蒋七八白润的脸皮刷一下涨得通红,僵硬地扬起下巴,强声道:“你别误会,我故意装哭的,就不想让他好受而已,懂吗?都退婚两年半了,我怎么可能还喜欢这种贱皮子。我本就要踹他,倒让你抢了先!”

    颜乔乔敷衍点头:“嗯嗯嗯!”

    她拎起衣袍,返身奔上石阶。

    只见破釜脸上隐有得色,两根屈起的手指正缓缓收回袖中。

    颜乔乔很难不怀疑是这位路见不平的壮士下了黑手。

    这一幕场景,仿佛曾经历过。

    前世,林天罡下药之事未被揭穿,韩峥自此对她嘘寒问暖,得空便到赤云台陪伴。林天罡寻不到机会靠近颜乔乔,渐渐便将目光转向了她的准大嫂孟安晴。

    某一次颜乔乔撞见林天罡纠缠孟安晴,当即飞身而上,把林天罡揍得满地找牙。

    一开始林天罡是想还手的,还没舞两下,就被勇猛无比的颜乔乔捶成了缩头王八。

    当时激情揍人,倒也没察觉哪里不对,此刻仔细想想,却是有如神助。

    颜乔乔狐疑地看向破釜那只黑手。

    难不成,前世这位拔刀大侠也恰好路过?

    她纳闷地摇摇头,回眸看了看银杏树下。

    蒋七八并没有去扶前未婚夫,但也没踹他。微丰的身躯正正站在风口,被风吹瘦了衣袍,显出几分萧瑟寂寥。

    绢花姐妹团个个都好面子,素日报喜不报忧,颜乔乔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没心没肺的蒋七八竟有过这样一段虐心往事。

    难怪蒋七八处处针对秦妙有,最爱看秦妙有笑话。

    难怪蒋七八日夜不离药草,生生顿悟药之道。

    也难怪,蒋七八真心诚意想要促成颜乔乔与大公子的“红袖添香”。

    对于蒋七八来说,只要秦妙有不爽,那便是平生一快,能让她原地烧上几丈高香。

    蒋七八是这个原因,那么……龙灵兰和孟安晴呢?

    颜乔乔默默沉吟,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清凉台。

    *

    再见公良瑾,他已恢复了清风明月的形象。

    他坐在紫檀茶案后,燃着一炉清幽的香,正在挽袖煮茶。

    他并未抬头看颜乔乔,手上动作慢而雅,淡声道:“坐。稍等。”

    仿佛昨日的自省书事件从未发生过一般。

    颜乔乔轻轻吸一口气,悄无声息摸到对面落坐。虽然他未抬头看她,她还是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坐下看他烹茶。

    此情此景,当真是做梦都梦不到。

    她向来是个急躁的性子,在课堂上总是度日如年,咬笔杆、掐墨块、刻书桌……不找点事做,浑身便像是扎满了痒痒草。

    此刻,她身负十五万巨债,还要花上一两个时辰来煎药,本该焦心如焚坐立不安,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徐徐动作的广袖,听着清茶泛起涟漪,闻到若有似无的氤氲淡香,心绪却渐渐沉静下来。

    时光变得宁静悠远,无诉无求。

    思绪飘远,远离凡尘琐事,一切纷扰都已不再重要。

    距离立地成佛只差一个剃头的功夫。

    伴着一道清灵至极的声响,笼在紫檀茶台上方的烟云化为碧透茶汤,落入杯中。

    她的思绪随之聚拢,第一眼便注意到他的手。

    修长,漂亮,骨节如竹,肤若冷玉。

    在月老祠时她曾碰过这只手,她记得指骨坚硬,动作时极果断,满满力量感。

    无论执剑还是烹茶,都有独一无二的风骨。

    杯蛊落到她的面前。

    颜乔乔端出这辈子最正经的姿态,小心品了一口。

    清淡,微涩,入口便化成了茶雾,苦味在唇齿间荡开。

    怔了一瞬,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昨夜梦中永不再碰的玉堇膏。

    涩意涌上心间,又苦、又凉。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颤抖,捏在茶蛊上的手指渐渐发白。

    她吸了吸气,压下不知因何而起的愁绪。

    苦涩她尚且还能忍受,唇齿却一点一滴开始回甘。

    茶香泛起,呼吸间的清幽异常熟悉,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月老祠中短暂相拥时感受到的无限心安。

    苦,她吃惯了,她不惧苦。

    然而这意外来袭来的甘,却让她的心脏仿佛破开了一道口子。

    便如濒死时的惊喜。便如苦涩后意外的清甜。

    只一瞬,鼻眼酸涨,热泪决堤。

    公良瑾:“……”

    递上丝帕的同时,他的语气略带迟疑:“……烫着了?”

    颜乔乔:“……”

    这可真是太、太失礼了!

    热意瞬间熏红了耳朵,她略显慌张地接过丝帕,掩住了脸。

    “不是,殿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的嗓音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像在撒娇,这令她更加害臊。

    视线落在手中的丝帕上,身躯不禁轻轻一震,胆战心惊地问,“殿下,这不是前天夜里我用过的那一块吧?”

    “是,怎么?”

    “……”

    视线相对,他在她眼睛里看到四个清楚的大字——我不活了。

    他不带笑意地弯弯眼睛:“不必忧心,无人知道。”

    “哦……”颜乔乔瞬间像没了骨头一样软下身子,刚垂下脑袋,忽然一个激灵,僵成了一条半死不死的咸鱼。

    无人知道的话,究竟是洗帕子的人以为这是殿下用过的帕子,还是殿下亲自动手洗的帕子?

    这两个答案,颜乔乔哪一个都不想接受。

    半晌,她听到低低的笑。

    “不难受了?”他转移了话题。

    颜乔乔的脑子已经不大听使唤,她觉得自己必须说点有分量的话来让自己忘却尴尬。

    “没时间难受啊殿下,我还要给您煎药,还要抄一万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知’,院长说放学便要交,我到现在只写了500个‘知’……哦不,501个。”说到最后,当真不难受也不尴尬了,只余等死的绝望。

    公良瑾视线微顿,“老师罚你?”

    颜乔乔把脑袋点到了胸口。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进来这么久,为何不早说。”

    颜乔乔道:“看您烹茶,我也像您一样清心寡欲,抛却了世俗烦恼。”

    他失笑,起身。

    走出两步,他侧眸:“不一样。你的境界,令我望尘莫及——还不走?”

    颜乔乔缓缓歪头:“去哪?”

    “书房。”

    行出正殿,公良瑾口述一盘残棋,让沉舟去一趟隐月台,请教荀夫子。

    “荀夫子破解不出,便会拉上老师谈棋。”他抬眸瞥了眼天色,“你我还有大约八个时辰。”

    你我?

    颜乔乔心惊:“殿下,我受罚与您无关,您身上还有伤……”

    他轻轻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你我共书的字帖,自该有难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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