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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存取牌

    第二天上午,李昭没有参加训练,在屋里计算着这次赏赐数额,谁多谁少,总得有个标准,让人心服口服。

    一方面不能寒了壮士的心,另一方面还得考虑到以后还有作战,因此也不能发下太多;各种复杂,让人头大,有种第一天做数学作业的感觉。

    “昭儿,忙着呢。”李太公进了屋,他不常来这边,一来肯定有事,于是李昭停下了笔。

    “爹,罗主簿走了?”李昭拉开椅子,准备煮茶。

    “走了,爹送了他十两银锭,让他给你活动个县尉的职位。”

    李昭咋舌,十两银锭,换个县尉,自己老爹好大手笔,这年头,文职不值钱。

    “总归是个官身,也替你跟人结个善缘。不提这个,刚才又有人来了,你猜是谁。”李太公卖起了关子。

    “能有谁,总不会是节度使来了吧。”李昭撇撇嘴,随口说道,一转头,看见老爹一脸惊讶。

    “咋了爹?”李昭吓一跳,不会是真的来了节度使了吧。

    “呼!猜的差不多,来的是顺国节度使麾下永昌镇镇将孔目官。”李太公神色郑重。

    这次轮到李昭惊讶了,没想到这事惊动了镇将。

    根据他记忆里的背景,这个时代文官地位不如狗,武官遍地走。

    幽云十六州被石敬瑭卖掉之后,顺**节度使就位于对抗契丹的第一线,治所恒州,下辖十四县。

    为了防备契丹铁骑冲突,这里军镇林立,李家庄所在永昌县也有两个军镇,一曰彰武镇,在城东,防备契丹为主。

    另一曰永昌镇,在城西,提供后备兵员与兵马粮饷,二镇以县城为界,各不相干,之前罗主簿请的兵就是永昌镇的。

    镇将的权力有多大?这么说吧,他就是个加强版的县令,县令有的权力他有,比如政务、民事、税收、狱讼……

    县令没有的权力他也有——兵权。

    是的,镇将就是节度使们的爪牙,与中央对抗的鹰犬,靠着暴力手段,把县令架空了。

    所以后世《文献通考》云:五代任官,凡龌龊无能者始注为县令。

    由此可见,镇将们位置之高,是地方上真正的实权人物;如此高的位置,却派来了心腹孔目官,必有所图。

    “不知孔目官过来有何事?”李昭来了兴趣,难不成是也要拉拢他?

    “孔目官言,镇将听说我们把黑虎寨剿灭,很是高兴,想要收编咱们的人,这事你怎么看?”

    李昭想了一会:“收编可以,但是咱们要有军事自主权,可以听调不听宣,作为交换,粮饷什么的我们自己解决。”

    李太公点点头,没有意外,实际上这种镇将收编土匪、豪民,只给编制不给补给的事情很常见,现在李昭决定这么做了,他就去谈。

    “也好,”太公无限感慨:“昨天还说怎么弄个官身的事情,今天就有选择了,镇将总是比县尉有前途的。”

    “只是可惜那十两白银,打了水漂。”李昭有些叹息。

    “对于罗主簿这些人来说,难的不是钱打水漂,难的是钱送不出去。”李太公一语双关,破有深意。

    ……

    营地里,张铁柱正在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赤手空拳的来,拿回去的是钱粮布匹之类的东西。

    他自从加入翼卫队后,表现优异,被提拔为副队长,剿灭黑虎寨一战,亲手戳死一个土匪,记了一功。

    同来的小伙伴们都给他道喜,说他要被提拔为队长了。

    张铁柱嘴上谦虚着,脸上的开心怎么也藏不住。

    这次作战的赏赐很快就发下来了,每人都有一贯钱,五石粮,一匹布,拿了人头的额外再发一贯。

    张铁柱拿了人头,加上上个月的饷银,就是两贯钱,七石粮,一匹布!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些东西了。

    张铁柱翻来覆去地数指头,一会把钱粮换算成布匹,一会又把钱布换算成粮食……

    一边的徐根儿看他翻来覆去地数,开口问道:“队副,你存不存?”

    “啊?”张铁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啥。

    这是上午集合时候那李二郎对他们说的一件新事物——存取牌。

    “我知道大家有些是外地人,有些是庄里的,这次发下去的钱粮很多,为防止丢失、偷盗的事情发生,现在一人发一个存取牌。”

    “每牌对应一人,上有番号,姓名,容貌等信息,在辎重官处皆有存档,各位可以把这次领到的钱粮布匹存在辎重官处,也可一并领取,并不强求。”

    “存在辎重官处的,随时存取,不收费用,想要详细了解的,就问辎重官李丁吧。”这是上午时候,李昭对他们说的原话。

    李昭本意是考虑流民回家之后,东西太多,不安全,暂时放在自己这处,后来想了想,说不定可以作为一项新事物,发展好了,未必不能发展出银行这种事物来。

    要是有了银行,加上一些金融手段,嘿嘿嘿,李昭做梦都要笑醒了。

    只是这事情宣传下去之后,反响不是很好,队员们里一半是李家庄本地的,李家庄现在治安不错,没必要放在李昭这里。

    剩下的一半流民出身的队员,心里也在暗暗嘀咕,李二郎是不是借这个手段不想给他们发钱粮,毕竟眼睛看不着,就给个木牌牌,心里不踏实,所以议论纷纷,观望的多。

    听见徐根儿这么问,张铁柱也纠结了起来。

    是啊,钱粮是多,自己一辈子也没见过,问题是,流民营地里的人也没见过。

    想想几个月前,大家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为了一口吃的就敢拔刀拼命,现在这么多钱粮领回去,万一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他在家还好说,他万一不在家,有人闯了进去,偷盗了钱粮是小事,要是伤到了家里人……

    可要是空手回去,万一真如大家私底下传言,李二郎想扣住不发怎么办?

    思来想去,正纠结时候,看见床上的那一贯钱,突然想起来那天李昭一脚踹倒钱柜子的场景。

    耳边仿佛有声音回荡:“跟着我,带你们一起富贵!”

    脑袋豁然一亮,仿佛醍醐灌顶,有什么路变宽了一样。

    李二郎是个做大事的人,还在乎自己这点钱粮?自己一穷二白,空手而来,现在收获了这么多东西,还有啥说的?

    “存了!”张铁柱咬牙发狠,徐根儿看得目瞪口呆,仿佛不认识这个老实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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