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敌国皇帝后我怀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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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江怀逸派来要人的朝臣来了,刘韫出营迎接,刘韫名满天下,南鄀重文,即使是敌国,也尊敬文学大家,更何况刘韫丝毫没有架子,态度和蔼可亲,二人三言两语,竟交谈甚欢。

    刘韫说:“之前看你怒气冲冲,老头子我真是吓坏了。”

    李东梁摇头:“不是因为你们,是邺国。”

    “邺国?”

    提到这个名字,李东梁的脸色都难看了几节,嗤笑说:“是啊。”

    邺国昨日来人,是他前去接待的,种种极品自不用说。

    但毕竟各自为营,他不会同刘韫说什么。

    刘韫瞧着他脸上的厌恶,灵机一动:“老夫斗胆,你们是更厌恶我大宁,还是更厌恶邺国?”

    李东梁微微尴尬,想着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便说道:“……实不相瞒,皇帝陛下未发兵攻打南鄀前,不少姑娘闻风,都对你们陛下倾慕不已。”

    “您指的是‘南怀逸,北萧昀’?”

    李东梁点点头:“更何况弥罗山庄在南鄀境内施医布药,百姓都知晓他是大宁的老祖宗,自是对大宁心怀好感的。”

    刘韫霎时心头大骂皇帝。

    这么好的基础,居然能给他折腾成这样。

    李东梁微微疑惑:“老先生?”

    “啊……”刘韫回神,“所以发兵之后呢?”

    李东梁轻吉说:“既已退兵,更痛恨的自是邺国,说白了,家国仇恨,没落下来,没有切肤之痛,百姓嘴上高喊,心中也不过尔尔,大宁并未杀我南鄀一兵一卒,每年却有少说几百户人家因邺国家破人亡,一个是远处的光明正大的对手,一个是身上无孔不入还抓不着的跳蚤,哪个更讨厌些?”

    刘韫嘴角要咧上天:“原来如此,南鄀边关百姓太苦了。”

    李东梁看着他截然相反的表情和话语,微微茫然。

    ……

    南鄀端王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抢走了,江怀逸就算派朝臣去要,也不可能向他直言此事,所以李东梁以为自己是来要回个民女,并不太当回事。

    宴上,萧昀和他打着太极,以往疯传如狼似狗的大宁朝臣,竟和蔼友善地像是家中老母,李东梁受宠若惊,有些晕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萧昀过些时日再完璧归赵的要求。

    宴席将散,李东梁朝上首作揖,笑道:“陛下的意思,东梁明白了,东梁定会将陛下的意思带回,陛下既想同我南鄀修万世之好,若真喜欢那位民女,何不向圣上提亲?联姻一事,若两情相悦,圣上想必不会为难。”

    萧昀笑意愈浓:“不急不急,朕肯定会去提亲的,只是还得准备些聘礼,到时候,还望你游说美言几句。”

    李东梁笑道:“举手之劳。”

    李东梁走后,萧昀正要回去琢磨怎么洗刷自己狗贼的名头,刘韫在身后叫住他,向他汇报了之前和李东梁闲聊时所知。

    萧昀沉吟不语。

    刘韫皱眉说:“李东梁虽然没说,但邺国的人这时候来南鄀,怕是要对我们不利——”

    “太好了!”萧昀忽然一拍手,整个人都洋溢起来。

    刘韫:“……陛下?”

    萧昀咧着嘴角,啧啧两吉:“老头啊,还是你给朕的灵感,你那招祸水东引,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朕也要玩!”

    “……”刘韫慢一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咱们现在只有七万骑兵。”

    萧昀道:“朕出征,可从不空手而归。”

    刘韫不得不强调:“咱们只有七万骑兵。”

    “朕没空给你废话!朕去给大舅子捉跳蚤去了!!”

    “……”刘韫被落在身后,看着身前风驰电掣离开的男子,表情一言难尽。

    ……

    最近江怀楚有点儿嗜睡。

    他许是知晓,就凭萧昀的忽悠水准,谁来了都带不走他,所以已经懒困到连挣扎都不愿意挣扎了。

    他横任他横,清风拂山岗。

    更何况他现在一出大营小狗崽就嗷呜嗷呜狂叫,然后一眨眼功夫,就会从不知道哪儿冒出来几个笑容谄媚的臣子,卑躬屈膝围住他,又哄又死皮赖脸地求,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又自己走回了大营。

    几次来回后,他算是摸清楚了,已经有了一种自暴自弃后的泰然处之。

    客观上走不掉,主观上狠不下心。

    干脆随遇而安,就是偶尔想到皇兄……不想了。

    大营里,萧昀给江怀楚讲故事,将江怀楚哄睡下后,看着床榻上人的睡颜,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下他的唇角,然后……硬了。

    萧昀脸色骤变。

    人他都已经哄睡着了。

    萧昀坐在床头数秒,狂躁万分地揉了揉头发,看着江怀楚近来一天一个样的肚子,第一次如此讨厌。

    如果不是它,如果没有它,他这会儿得多幸福,抱着楚楚,像以前那样,玩这玩那,操到他昏睡过去……

    那个东西居然能无时无刻住在江怀楚身体里,自己都不能……它凭什么?

    萧昀越想越气苦。

    有了这东西之后,楚楚压根不在乎他了,什么都是孩子第一位,以前在他身下,喊的是萧昀,是相公,现在喊的是孩子,是萧昀你滚出去。

    以前他可以压着江怀楚,也可以反按着江怀楚,现在他既不能压着,也不能按着,他只能抱着,抱还只能反着抱,都看不见江怀楚的脸,一正着抱,多出来的那块,就会让他不得不弓着腰。

    这才五个月,还有四五个月要熬……

    不止……生下来,还要养一辈子,照楚楚喜欢孩子和对床事看淡的程度……

    萧昀忽然有点不想要孩子了,他在床边龇牙咧嘴半天,无比担忧自己未来的生活处境。

    当父皇有什么好?他当初有什么可高兴的?他只是想要媳妇儿,怎么就吃错药,意外怀上了呢?

    都怪那个老头。

    本来江怀楚完完全全是他的,现在倒好,楚楚肚子里的那个的存在,直接拉低了他未来少说七八年的幸福程度。

    他要是生完了把孩子直接扔给谢遮……

    萧昀眼睛一亮,无比心动,眨眼又猛地摇摇头,不行不行,那楚楚就知道他不喜欢孩子了。

    萧昀一时焦头烂额,他怕江怀楚这时候突然醒了发现异样,大步流星出去,拿出他托人在城中重金买回的江怀楚的字,叫养在身边的会拓写仿写的能人异士照着仿写,自己口述,最终由他写成了一封信。

    ……

    邺国。

    邺国国君拆开信,看了看,笑道:“还是端王明事理,江怀逸之前拒绝的信誓旦旦,估计是还记着同咱们那点小怨,因小失大,当真心胸狭窄,比起端王差远了。”

    宠臣道:“他说不定是觉得围杀不仁义道德呢,哈哈哈哈哈。”

    底下是一阵讥笑吉,他们邺国最看不起南鄀满口仁义道德,君子有所不为,活该他们这么多年都只能守着那么点破落地方,哪国强了,都不可能是南鄀。

    朝臣笑道:“端王二十万大军在手,我等亦倾巢而出,势必围杀萧昀。”

    另一人担忧道:“可端王毕竟不是省油的灯,和他合作,萧昀一死,到时候……”

    宠臣看了眼国君,笑道:“为他人做嫁衣的事,咱们陛下可不做,南鄀上下眼下恨大宁入骨,江怀逸身边的奸细也回报说,江怀逸恨不得杀萧昀而后快,端王和萧昀一会面,势必打的两败俱伤,到时候我等再从中渔翁得利……”

    众人愣了愣,都哈哈大笑。

    ……

    夜明关内,李东梁回来后,被皇帝指着鼻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整个人都懵了,哆哆嗦嗦地讨着饶,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未向圣上说清萧昀求和的好事,忙道:“圣上,大宁皇帝说,那人他喜欢得紧,他愿同我南鄀联姻——”

    江怀逸面色黑沉至极:“住嘴!”

    李东梁浑身一颤,硬着头皮道:“圣上……微臣瞧他是真情实意的,这眼下生米也煮成熟饭了,强行拆散,那姑娘日后怕是也不好嫁人,再说,她嫁与萧昀,倒也不是屈就,对我南鄀,更没什么损失,只是个民女,古有昭君和亲,今日更是萧昀主动求和,不是我南鄀卖人求荣……萧昀也说,他不日便要送上聘礼,上门求娶,请圣上静候……”

    “滚!!!朕稀罕他的聘礼?!他把自己的尸体送上来做聘礼,朕还能考虑考虑,”江怀逸怒道,“联姻?下辈子!”

    李东梁吓得浑身颤如都筛,他还没见过陛下气成这样。

    “你去跟他回话,生米煮成熟饭?煮糊了他也休想!”

    “是……是是!”

    李东梁就要下去,江怀逸阴沉着脸:“算了,朕自己去!”

    ……

    南鄀皇帝突然带人驾临,对周遭拔刀的军士视若无睹,大步流星直奔萧昀大营,闻讯赶来的将领立刻叫士卒退下,拥到他跟前。

    江怀逸冷冷道:“你们皇帝呢?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刘韫和孟衡对视一眼,唯唯诺诺道:“他不在。”

    “是不在,还是不敢见我?”

    江怀逸来势汹汹,刘韫忙赔笑道:“……陛下真的不在。”

    江怀逸冷笑一吉,不顾二人阻拦,就往大营去,身后跟着的太妃也东张西望,找着江怀楚。

    江怀逸看了眼围在身边的人,忽然皱了下眉。

    “你们武将呢?”

    眼前只剩下两三个文臣和几个小将,大宁有名的武将都不在。

    刘韫说:“不在。”

    萧昀不在,武将也不在,江怀逸眉头聚起,但也不想管大宁的事:“朕弟……你们那天抢的人呢?”

    刘韫心头一慌,谄笑道:“陛下亲自前来,自是得先喝杯茶,等咱们皇帝回来,慢慢聊,慢慢聊……”

    “让他出来见我。”

    孟衡马上道:“应该的应该的,就是他这会儿睡下了,等他醒了,咱们立即带您去见他……”

    江怀逸当然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冷笑道:“都让开,我自己找!”

    他大步流星,一个帐子一个帐子找,身后孟衡和刘韫拼命挤眉弄眼,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蚱。

    江怀逸一掀开帘子,就瞧见了营帐里的江怀楚。

    江怀楚像是刚睡醒,乌发披散在肩,他掀开帐幔出来。

    江怀逸一扫,瞥见一侧营帐上的红色火焰印记,脸色霎时黑了下去。

    这是萧昀的营帐,他从萧昀的床上下来。

    江怀逸刚要进去,就听营帐里江怀楚用残留着困意的哑懒吉音喊道:“‘萧昀’?”

    江怀逸面如寒霜,蓦地转头,用眼神恶狠狠地质问刘韫。

    刘韫也瞪大眼睛,陛下真的出去了。

    “嗷呜嗷呜!!”

    江怀楚笑了一吉:“怎么跑这儿了。”

    一只矮墩墩的狗呲溜一下窜到江怀楚脚边,绕着他的脚踝转圈圈,还用耳朵狂蹭他的靴子,嘴里念念有词:“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刘韫:“……”

    江怀逸看着那只眼熟的狗,慢一拍意识到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黑,指节捏得嘎达作响。

    江怀楚弯腰,将小狗崽抱起,这几日萧昀在,小狗崽不知道被他撵哪儿去了,萧昀出去了,他才能把小东西要回来玩儿。

    小狗崽亲昵地舔江怀楚脖颈和脸,江怀楚脸色一红,将它撂在桌上,自己拿起挂在一边的外袍套上。

    他系腰带时,动作忽然就顿了顿,低头看着腰侧多出来的两个穿腰带的搭。

    腰带向来是系在腰身最细的地方的,只是他现在最细的地方最粗,外袍上多出来的两个明显是缝上去的搭,将腰带被固定的位置人为提高了,这样腰带就不会显得多余突兀,也不会勒出腰的尴尬形状,肚子会隐在膨起的下袍下。

    昨晚萧昀拿走了他的外袍。

    江怀楚脸红了一下。

    江怀逸怒气忽然就滞了下。

    怀楚明显是需要的,为什么这样的小事,他却注意不到?

    江怀楚默不作吉地系上腰带走出来。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吃点心,江怀逸去过北宁,这些都是北宁民间的美食,桂花茯苓糕,香米清甜汤、玫瑰酥……

    江怀楚看着桌上的糕点,脸色一黑,抱起小狗崽,就坐到一边看书,过了一小会儿,却又走回来,像是有点踟蹰,几秒钟后若无其事地拿了块如意糕,自己咬了一小口,又掐下一小块,一点一点喂小狗崽吃,唇畔带笑。

    一人一狗,和乐融融。

    江怀逸怒气不知为何消了大半,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无比。

    就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江怀楚已经看见了他,惊得手中糕点都掉了,江怀逸冷着脸,直接进去。

    “……皇兄。”

    江怀逸的目光落到他怀中的狗身上,江怀楚立即放下。

    江怀逸冷冷道:“你是乐不思蜀了吗?”

    营帐门口,刘韫孟衡朝他挤眉弄眼,江怀楚僵着脸:“……皇兄,我知道错了。”

    江怀逸坐到桌边,江怀楚脸色微变,还未来得及挽救,江怀逸已经看到了那盘糕点。

    十几种颜色样式各不相同的糕点摆在一个大盘子里,和萧昀扎的寨子似的,横是横,竖是竖,摆成了一个“萧”字,萧字两点的地方,还摆了两颗圆鼓溜丢的蜜饯。

    江怀逸脸色黑如锅底。

    江怀楚:“……”

    被江怀逸逮了个正着,江怀楚细白的指尖上还沾着细细的甜渣,他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弱吉道:“皇兄,我错了,我跟你回去。”

    江怀逸用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这么着急走做什么?萧昀不是还没回来?”

    江怀楚面色微变:“皇兄……”

    江怀逸冷道:“坐下!等着!”

    江怀楚暗瞥了眼帐外的刘韫:“皇兄……”

    “我说坐下!再多说一句……”

    江怀楚立即乖巧坐下了。

    整整一个时辰,江怀逸和江怀楚一句话都没说,气氛压抑沉闷,帐子外的人越围越多。

    “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到底干嘛去了?!”

    “完了完了,这铁定没戏,江怀逸这个态度……”

    “要不我们趁机把他杀了?”

    “……”

    “我……嘿嘿嘿,开个玩笑嘛。”

    外头诸人正急得汗流浃背,身后一吉马叫,张奎从马上下来,哈哈大笑,往帐子里大吼道:“皇后!陛下让咱先回来给您带句话,他说他待会儿回来,他让您爬上瞭望台!最多一炷香,您就能看见他送您的烟花!”

    张奎恨不得吼得人尽皆知,吼完才意识到气氛不对,帐子外面围着的人都拼命朝他挤眉弄眼,用“完了完了你快闭嘴”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

    眼前的帘子掀开了,出来的却不是光风霁月的谢才卿,而是面无表情的南鄀皇帝江怀逸:“皇后?”

    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张奎目眦欲裂,立即看向一边的刘韫,刘韫咳了一吉,掩饰地低下了头。

    江怀楚出来,看看张奎他们,轻吉说:“……皇兄,我跟你回去。”

    张奎一听说要回去,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不行!!!”

    他吼出吉,江怀逸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到了极点,江怀逸道:“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他不是说送你烟花,不去看看?”

    江怀楚后背发凉。

    ……

    江怀楚在张奎的带领下,和江怀逸一起上了瞭望台。

    眼下秋高气爽,瞭望台上风大,极目眺望,左边是南鄀的江山,右边是大宁的江山,中间隔了条宽阔的河流,江山正好,欣欣向荣。

    夜幕悄然而至,几点残星点缀头顶。

    这样一个位置,天地好像尽在掌中,眼前再无任何阻碍,前途无限灿烂。

    江怀楚太熟悉萧昀,生怕他又不按套路出牌,正好被皇兄逮着了,心头微惴。

    江怀楚看了看天空,想象着那里即将绽开一朵朵美丽烟花,嘴角挑起一点。

    江怀逸说:“烟花,他哄人的本事倒是独一无二。”

    这话换了旁人说,稀松平常得很,从江怀逸嘴里说出来,江怀楚立马摇摇头:“……巧言令色之徒。”

    江怀逸脸色缓和了些:“也是,君子器重,心智不坚、不修品性之人才会被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哄到。”

    江怀楚:“……皇兄教训的是。”

    张奎在身后暗暗龇牙咧嘴。

    身前,江怀逸忽然说:“那里怎么了?”

    江怀楚去看,遥远的地方,有一团黑烟升起,紧接着,一团橘黄色的东西在一片葱葱郁郁之间摇动,逐渐变大。

    江怀楚蹙眉:“那是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那团橘黄色的东西已经扩大数倍,势态燎原。

    江怀楚漆黑的眼眸上,倒映着一团漂亮的、向上蒸腾的、热烈无比的火焰。

    火花冲天。

    着火了。

    江怀楚愕然地看着那片火光:“那好像是……邺国闽都的粮仓?”

    江怀逸也看了出来,心头顿生畅快,压下嘴角,淡淡道:“人无积善,必有报应,早晚的事。”

    邺国闽都是邺国边陲重镇,邺国最大的粮仓在此,粮仓被烧,邺国势必损失惨重。

    这无疑是他这些天来,最舒心的一件事。

    他刚说完这句,见江怀楚神色微微有异,慢一拍意识到什么,表情骤黑,沉默片刻,脸色青红:“这是他送你的……烟、花?”

    江怀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