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廉价，她说她糟粕，倒是不分上下。</p>
鸢也示意发型师动手吧，发型师才敢战战兢兢地上前来，摆弄她的头发。</p>
她望向镜子里的李幼安，璨然一笑：“原来你是出于这样心思，所以从发型到衣服都来模仿我。”</p>
李幼安低头莞尔，长发从肩头滑下，露出小巧圆润的耳垂，连耳环都和鸢也的一样。</p>
“我只是迎合尉迟的爱好。”她是这样说的。</p>
“就像尉迟以前喜欢白清卿那样的，现在喜欢你这样的，都是一个口味的变化而已，但你也不是这个口味里的唯一选择，你可以被模仿，就代表你可以被取代。”</p>
鸢也哧声：“你说得我都有点可怜你了。”</p>
“尉迟的口味怎么变都变不到你身上，你还要拼命模仿别人，美其名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说白了，不就是像马戏团里刻意表现，求取别人给你眼神的小丑？算了吧，做自己好吗妹妹？”</p>
变成另一个她，尉迟就会喜欢她，这个想法真有够别致的。</p>
李幼安还是那副笑脸迎人的样子：“现在坐在尉太太位置上的人是你，你当然可以得意，但尉迟要什么女人没有，他今天可以喜欢你，明天也可以喜欢别人，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占了尉太太的位置，就能坐稳一辈子。”</p>
鸢也淡声回道：“以后的事情，现在讨论没有意义，有个法律术语叫‘假想防卫’，大意是设想有人要害你，所以你先把人杀了，这种提前预设结果的做法本来就是错的。”</p>
李幼安接话速度很快：“没有逻辑的预设才是错，有逻辑的预设叫‘推理’，国外警察偶尔也会靠推理来破案。”</p>
鸢也勾起唇：“我洗耳恭听你如何在我和尉迟夫妻关系和睦幸福的前提下，推理到我们将来会离婚。”</p>
“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们结婚才两年。”李幼安直接一句。</p>
时间？鸢也语气笑意浓浓：“上一个拿时间跟我辩论的，就是你刚才提到的白清卿。按照你的说法，白清卿在他身边四年，也比我要长，为什么她最后还是落得要被送走的结局？”</p>
她这一招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李幼安眉间现出凛色，凝住了她。</p>
“时间长短根本代表不了什么问题，态度才是关键，也不怕告诉你，当初我给过尉迟选择，他可以选择白清卿和我离婚，但他没有，”鸢也微微仰起头，“他只想跟我做夫妻。”</p>
任凭她说再说的话，到头来不过是自以为，真正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尉迟选择了她。</p>
这一点，比什么都要掷地有声。</p>
发型师咔嚓一刀剪去李幼安的长发，也仿佛是在她心上下了一刀，静默少顷，她方才接话。</p>
“他在白清卿和你之间选择你，不过是因为你更合适做尉公馆的女主人。”</p>
她到现在脸色都没有崩，鸢也却是没想到。</p>
看来这个李小姐，要比白小姐段位高一点。</p>
鸢也轻笑：“你看，你又陷入了自己的驳论，既然尉迟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的选择就不只我和白清卿，远的不说，就说晋城本地，和他门当户对的千金不少，愿意给阿庭当后妈的也不少，他为什么非要我？”</p>
“还不是因为爱我？”</p>
李幼安嘴唇一抿：“他亲口对你说了他爱你吗？”</p>
“小孩子才会把爱不爱的放在嘴边，成年人都是用行动表达，”鸢也将身体转向她，倾身贴近，低低道，“你哥哥在我耳边说对我有非分之想的时候，妹妹你还在到处打听我明天会穿什么衣服呢。”</p>
李幼安一下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抬眸回望的目光凝重而肃杀，像一根被拉得很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p>
鸢也给了她一个微笑。</p>
“姜副部自欺欺人的本事未免也太好了，你明知道我和尉迟之间不只是哥哥妹妹，也罢，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心里好受，我不介意。”李幼安一声冷笑。</p>
“‘之间’？不好意思，我真没有看出来。”鸢也同样淡漠，“我只看到你在自导自演，又是穿得跟我差不多被拍，又是想要住进尉公馆，又是当着程董事长的面提什么差点娶你，尉迟从来没有回应过你。”</p>
在她又要强词夺理之前，鸢也以一副长辈的语气说：“幼安啊，虽然你已经二十三岁，但心智不成熟，本质也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对大人有占有欲，受不了大人把视线转向别人，所以撒泼打滚意图重新吸引大人的注意，我理解的。”</p>
到头来，她做的事，说的话，都被她当做小孩子的行为。</p>
小孩子就是幼稚可笑的代名词。</p>
她竟然这么看不上她。</p>
李幼安的眸子一直盯着她，须臾，又是卷土重来：“当初尉迟会娶你，是因为你可以为阿庭捐献骨髓，当初你会嫁给尉迟，是因为你需要尉迟的庇护，看起来是一场公平的交易。”</p>
“但是，开始于互相利用的婚姻，你觉得能有什么好结局？”</p>
这一句，才真正叫鸢也沉下脸色。</p>
李幼安也得意于踩中她的痛脚。</p>
娶她不过是交易，选择她不过是她略胜一筹，她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尉迟爱她？也不过是她以为而已。</p>
“小明拿钱买了东西，却告诉别人，是老板看他可爱免费送给他，你说小明是不是太虚荣了？”</p>
这时候，旁边突兀地插入一句女人笑声，让战局里的鸢也和李幼安都是一顿。</p>
她们都差点忘了，这里是发型店，这一排除了她们两人，还有一个座位，那边的人方才被烫发器罩着，又一直没出声，她们才没有注意到。</p>
现在一笑，她们就都看了过去。</p>
“我只见过被人当做替身的，还没见过想把自己整成替身的，谢谢你让我长了好大一个见识。”女人转过头，看的是李幼安，勾起嘴角，笑意嘲弄。</p>
“只是你想你就能做到？村口锁匠配钥匙您配吗？十元三把，您配几把？”</p>
就是鸢也都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这是在骂人呢。</p>
三个座位距离这么近，她毫无疑问是听到了她们所有对话。</p>
李幼安慢了半拍才明白，脸色一青：“你是谁？”</p>
鸢也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仔细辨认……啊，是南音啊。</p>
南音曼声说：“一个热衷给自以为是的小妹妹上课的好心阿姨。”</p>
不知道是被南音给气着，还是觉得跟鸢也已经无话可说，李幼安竟连头发也不剪了，直接走到鸢也面前。</p>
“你自以为了解尉迟，其实你看到的都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一面而已，真正的他，只有我知道，所以我已经看到你们这场荒诞的婚姻，惨淡收场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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