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北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一张狰狞的鬼脸，鬼脸大叫：“哇！”</p>
他猝不及防，当真是被吓了一跳。</p>
傅眠放下面具，笑倒在他身上：“有被我吓到了吧哈哈哈！”</p>
陆初北无奈地看着她：“几岁了还买小孩子的玩具？”</p>
傅眠跟他争辩：“这才不是小孩子玩具，非遗知道吧？”</p>
这时候又有人在尉迟身边面，幽幽说：“把那杯茶递给我。”</p>
尉迟拿起那杯没人喝过的茶，侧头递给身边的人，他身边也是一张鬼脸，同样是突然出现，比傅眠那张还吓人，尉迟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p>
鬼脸一动不动盯着他，尉迟还提醒一句：“茶。”</p>
鸢也无趣地放下面具：“你怎么没有被我吓到？”</p>
尉迟笑：“你这么大个人，往我身边杵，我会不知道？”</p>
“没意思。”鸢也难得有想玩的心情，结果就这么翻车了。</p>
她随手将面具放下，喝了口茶。</p>
陆初北拿起她那个般若面具，看了看：“做工倒是不错，就是有点吓人，买给小孩不合适，要不然拿去给你们家阿庭玩，也是可以。”</p>
傅眠眼睛闪烁一下，在一起玩了这么几天，她大概知道鸢也和尉迟的矛盾点是那个叫阿庭的孩子，见陆初北哪壶不开提哪壶，生怕好好的气氛毁了，就说：“人家孩子不缺这个玩具，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给我。”</p>
她伸手去抢，陆初北却将面具举高：“绵绵姐，你说我是什么？”</p>
傅眠真听不得这个称呼，他一喊，她就想起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稀里糊涂走错房间的事情……现在还算什么姐姐？</p>
“你够了啊！”她伸手去抢，“快给我。”</p>
陆初北按住她的脑袋，仗着自己手长，就不给她拿到，笑着：“不。”</p>
两人争得不亦乐乎，陆初西抱着一杯茶，十分心如止水道：“这就是中年人的爱情啊。”幼稚死了！</p>
鸢也忍着笑。</p>
尉迟忽然问她：“三十岁，算中年人？”</p>
鸢也看了他一眼，嗯，尉先生快三十了。</p>
她没有回话，学着陆初西，与世无争地喝茶——套什么近乎，她还没原谅他呢。</p>
傅眠回怼陆初西：“你才中年人！你跟陆初北一个岁数，他是中年人你也是！”</p>
“好了好了，给你。”陆初北不逗她了，正要把手收回来，不想傅眠刚好来抢，两人的手一撞，那面具从窗户掉了下去，众人都是一惊！</p>
坐在窗边的鸢也马上探头去看，面具躺在大街上，虽然周边人来人往，还好没有砸到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然真就出事了，她马上说：“我下去捡。”</p>
说着她就起身，快步跑下楼。</p>
这面具她还挺喜欢的，怕晚了就被路人捡走了。</p>
还好没有。</p>
鸢也松了口气，弯腰去捡，与此同时，也有另一只手去捡那面具，他们一人拿住面具的下巴，一人拿住面具的犄角。</p>
鸢也愣了一愣，抬起头，却又是一个戴着木质面具的人。</p>
男人。</p>
他先她一步拿起面具，先看了一下，再递给她，赤色的颜料衬着他素白的手指，有种妖异的美感，鸢也顿了顿，双手接过：“谢谢。”</p>
男人的身形颀长，脸藏在面具之后，只有一双眼睛能看见。</p>
那是一种清冷，像冬末春初时分池塘里化了冰的水，又像旷野上吹拂而过的风，又凉意，但不刺骨。</p>
奇的是，竟给鸢也一种熟悉的感觉。</p>
她好像曾在哪里见过？</p>
大概是因为鸢也盯着他看了太久，他忽然拿起她的般若面具，直接戴在了她的头上，把她的脸也给挡住了，像恶作剧一样，屈起手指，敲了一下般若的眉心，然后转身走。</p>
鸢也被他敲的一怔，下意识喊：“等一下！”</p>
他回头，眸光浅薄地看着她。</p>
鸢也咬了咬唇：“你，你的面具比我好看，在哪里买的？”</p>
她其实是想听一下他的声音，想知道是不是熟人？</p>
可是他只是伸出手，往长街一指，面具后的眼睛看她一下。</p>
鸢也没有理由了，总不能直接说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或者是说一句话给我听吧？太冒昧也太奇怪了。</p>
所以最后男人还是转身走了，身影渐渐融入来往的人群里，最后淹没在十里长街，灯影绰绰，鸢也踮起脚尖，也寻不见他的背影。</p>
鸢也心头萦绕一种怪异的感觉，皱了皱眉，站了一会儿，拿下面具，返回餐厅。</p>
尉迟他们已经聊起别的话题，鸢也沉默地在尉迟旁边坐下。</p>
他们都没有看到她方才在长街上的一幕。</p>
尉迟往她的碟子里夹菜，鸢也低头吃了。</p>
服务员又来上菜时，顺便将一样东西递给对鸢也：“你好，刚才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p>
鸢也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男人的面具！</p>
她马上问：“他人呢？”</p>
“已经走了。”服务员说。</p>
鸢也看着面具，心绪杂乱，伸手接过：“……谢谢。”</p>
服务员说不客气。</p>
鸢也怔怔地看着面具，那种异样感越来越浓，他到底是谁？真的是熟人？还是萍水相逢，觉得是个缘分，又刚好不是很喜欢这个面具，听她夸了好看，便顺手送给她？</p>
可他不是走了吗？又特意折回来，送出这个面具？</p>
鸢也乱七八糟地想着，没注意到大家在看她，傅眠托着腮说：“捡一个还送一个，这个面具画的是什么啊？”</p>
“昆仑奴。”尉迟认得。</p>
鸢也看向他，他回望：“遇到朋友？”</p>
“不是，是不认识的人。”鸢也放下面具，很不要脸地说，“大概是看我长得漂亮吧。”</p>
其他人都是：“……”</p>
尉迟唇际弧度浅淡：“吃你的吧。”</p>
……</p>
长街尽头，喧嚣渐远，路边的车停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p>
安娜从便利店里买来一瓶矿泉水，快步走回车里，连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湿漉漉的瓶身，懊恼道：“没有常温，都是冰的。”</p>
“没关系。”苏星邑接过，拧开喝了，平复了咳嗽。</p>
安娜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忍不住多话：“先生，何必？”</p>
拒之门外不见，又忍不住想要见，戴了面具，对面相逢，她却不知道是他，他何必，又……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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