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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摘除关于他一切(加更)

    骤雨过后,初夏的闷热被驱散了不少,一夜之间仿佛又退回了寒春,尤其是太阳落山后的气温,甚至还有些冷意。

    病房的白色窗帘被风吹拂着,摇曳着夕阳的光线,落在脸上忽暗忽明,苏星邑起身将窗户关小,将窗帘拢好,免得光影晃得她不舒服。

    一回头,病床上已经昏睡两天的人终于抬起眼皮。

    医生预估过她醒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时候,不过真看到她睁开眼,苏星邑还是要在一顿之后才走过去,低头喊:“鸢也,醒了?”

    她眼睛有些朦胧,慢慢移动眼珠看向他,认得出他,唇动了动:“苏……”

    “现在感觉怎么样?”苏星邑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低烧,就按了护士铃,让医生来看看。

    她说:“疼……”

    苏星邑抿唇:“做了一个小手术。”

    她吐出第三个字:“晕……”

    苏星邑回答着她:“有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就好。”

    这样啊……她眼皮又有些垂下去,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苏星邑看着,就盖住她的眼睛:“再睡一会儿吧。”

    得了特赦令一般,她强撑的精神终于灰飞烟灭,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昏睡。

    这一睡,就又是两天。

    这期间全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安娜提议过把她强行叫醒,但苏星邑没有答应,她在尉公馆那一个多月身心俱疲,现在就让她自己修复。

    安娜不再多话,在一旁看着他用棉签沾了润唇膏,涂抹在鸢也的唇上,大概是怕她太久没有喝水,将来醒了会觉得干裂不舒服。

    她等他做完这件事,才说:“陈先生还没有回青城,和尉家的人在一起在下游打捞鸢也小姐,要把鸢也小姐在我们这儿的事情告诉他吗?”

    “暂时不要。”苏星邑淡淡说,“有他在那里找,尉家和沅家才会更相信鸢也已经不在。”

    安娜一愣:“先生也想让鸢也小姐假死?”

    苏星邑停下动作,目光清峻地凝在鸢也的脸上。

    大约是脸色过于苍白,又是躺在纯白的被褥里,偶然一看,总会有她在逐渐消失的错觉,他蹙了一下眉:“起码能清静一段日子,她这伤,要养很久。”

    身体的伤,心里的伤。

    苏星邑眉心一皱,马上撤回手捂住自己的左肩,安娜连忙问:“先生,是不是在班加西受的伤又发作了?”

    说着她就懊恼,她怎么忘记提醒他肩膀上有伤,不能举起来太久呢?她转身:“我去叫医生给您看看。”

    苏星邑想起班加西的第二次交手,那个男人身负重伤,还能对着他扣得动扳机,确实厉害,他眸子一暗,漠漠地说:“无妨。”

    没有真正中弹,只是擦伤而已,不用兴师动众。

    这家医院虽然是霍衍的,他也将医院都上下封口了,但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如果不小心点,走漏出什么未必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放下手,反而是吩咐了安娜一句:“去准备一套深色的床单来。”

    “啊?”

    ……

    到了第三天,鸢也终于醒了。

    医生替她做了个检查,最后总结出个没有大问题的答案,说只要养好脑袋的伤,人就没事了。

    而鸢也这次就好像真的“没事”,正拿着个镜子在照,发觉苏星邑在看她,还能弯弯嘴角问:“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晋城?”

    苏星邑一顿,她像感慨又像是埋怨:“以前我好说歹说让你来你都不来的。”

    苏星邑蹙眉,她看一眼就明白意思:“我知道我知道,你忙。”顺便嗔怪一句,“每次都是这个借口。”

    “鸢也。”他终于忍不住打断。

    鸢也眨了眨眼:“啊?怎么了?”

    “……”

    她这个反应……

    很自然,和以前一样,但就是太一样了才让苏星邑忍不住眉心抽动,她不该是这个反应的。

    他不觉得两天的昏睡能让她对过去几个月的事情释怀,要是真那么容易放得下,她也不会不要命地跳河。

    那她现在算怎么回事?

    鸢也等不到他说话,就当他是随便叫叫,至于他脸上的神色怎么那么复杂……大概是又在考虑工作吧。

    苏先生是个工作狂这件事,就连霍总都深以为然,甚至觉得他人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时间都在工作。

    所以这次他主动离开苏黎世,太难得了,她必须替他安排:“你这次来晋城会待多久?我带你去……咝。”

    后脑勺一疼,她马上捂住,哀怨道:“本来想说带你去玩的,晋城有很多有趣的地方,但是我这个头,起码要养十天半个月,你应该不能待这么久吧?”

    说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捶床,“我们是不是没缘分啊?每次不是你不巧就是我不巧,总碰不到一块。”

    苏星邑一贯清淡的眸子变得晦暗,看着她,隐隐有一种猜测,静默了少顷,问:“你知道你的头是怎么伤的么?”

    “摔的啊。”鸢也理所当然地说,“去参观瓷砖工厂,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对了,这件事别跟我家里说,我可不想看宋妙云在我爸面前演母女情深的戏。”

    她又照着镜子,摸了两下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因为做手术,她的头发都被剃掉了,鸢也非但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挺新奇:“这下比桑夏还短,大表哥看到会打死我的。”

    果然。苏星邑阖上了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会留很久,直到你好。”

    “真的吗?”鸢也眼睛一亮,“太好了!”

    然后她就开始跟他介绍这晋城有哪里好玩哪里有趣,滔滔不绝,一直说到自己脑袋疼受不了才闭嘴休息。

    也不止苏星邑一个人觉得鸢也异常,安娜都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单独问苏星邑:“鸢也小姐是失忆了?”

    “是记忆错乱。”苏星邑眸色转沉,“她摔下楼梯是两年前的事,那时候她已经嫁给尉迟,她的事情跟姜家本就无关,而陈桑夏剃光头才是去年的事情,但她都混在一起了。”

    “她是摘除了关于尉迟的一切。”